“我們……我們也是給逼得沒有辦法……才這么做的……”那女人被林蕭這么一瞪,心里面亂糟糟的,抹著眼淚說道。
“給她倒杯水。”林蕭對旁邊兒的工作人員一揮手,然后又對那女人說道,“坐下來,喝口水,慢慢說。”
斷斷續(xù)續(xù)的,那女人就將自己的情況,跟林蕭講了一遍。
林蕭倒是沒有想到,他們這一家子,居然也是當年去京城搞上訪的章程市民之一。
說起來,上一次林蕭在中。紀。委大門口,遇到了那些截訪者,事實上就是沖著他們這些人去的,只不過林蕭替他們頂了包,最后還反手將那些截訪者們給抓了起來,鬧出了大事情。
這一次在章程市的行動,也不過就是那一次事件的延續(xù)和發(fā)酵。
林蕭很仔細地聽了那女人的解釋,總體而言,他們一家人的情況也不是很復雜,主要還是涉及到了拆遷的問題。
半年前,一家在珞城市注冊的康明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要對他們所在的小區(qū)進行整體拆遷改造,開始商談拆遷賠償問題。
接著,事情就比較清楚了。
無非就是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不肯提高拆遷補償,市里面又有人插手其中,從中漁利,最后還牽扯到一些地痞流氓的身上。
“我們小區(qū)有六百多戶人家,當初簽了協(xié)議的不過三分之一,剩下的人當中,大部分都不勝其煩,最后不得妥協(xié),但仍有四分之一的人家不愿意離開。”那女人說道,“后來,市里面出動大量警力,強行把我們從自己家里帶出去,綁起來,蒙上眼罩,然后拉去荒地里面一扔。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家已經(jīng)沒有了,只留下滿地的磚石瓦礫……”
“那就是說,當時還有一百多戶人家不同意,卻是被強制拆了的?”林蕭注意到了這個問題,不由得皺眉問道。
前年的時候,上面已經(jīng)有了文件要求,地方政府不得插手拆遷事務,尤其是涉及到商業(yè)開發(fā)的這種事情,一律由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去解決,可是到了地方上,這種事情總是避免不了。
事實上,幾乎每一個房地產(chǎn)開發(fā)項目,都有政府的人插手其中,或者是持有干股,或者是得到房產(chǎn)補償,或者是承擔其中的某個項目等等,這些都是利益攸關(guān)的事情,他們自然不肯看著項目落空。
那樣的話,損失的就是他們的切身利益。
按照那個女人的說法,之后他們就踏上了漫漫的上訪之路。
可惜的是,對方的勢力太大了,所以這些人幾次上京,都被截了下來。
“你們沒有去省城?”林蕭有些好奇地問道。
“省城有什么用?”女人反問道,“康明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后臺就是省城的人,我們?nèi)チ擞杏锰巻幔俊?
“這家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老板,究竟是什么人?”林蕭問道。
“老板就是龔少秋的小舅子,真正的負責人是龔少秋的兒子龔曉煌,在章程市也好,珞城市也罷,都沒有人敢不給他們面子……”女人回答道,“整個章程市的老百姓們,誰不知道他們龔家的后臺,就是省里的石永川?!有石永川給他們撐腰,就算是書記和省長,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林蕭聽了,點了點頭。
石永川這個人,確實是安北省官場上的一朵奇葩。
只從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以一個省委第三號人物的身份,就能將整個安北省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來看,這人的能耐確實非常不一般。
對于石永川和龔家的關(guān)系,林蕭暫時并沒有做多少了解,只是知道他們之間確實有一些親戚關(guān)系,但是并不是那么近,基本上算是利益的結(jié)合,但是如果有人想要動龔少秋和龔曉煌父子的話,石永川當然也不可能坐視。
畢竟,在安北省,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龔家是他石永川的親戚,是他罩著的。
即便是省委高書記和柏永勝省長,也不愿意輕易同石永川公然對立起來,畢竟石永川的人馬遍及整個安北省,勢力確實不容小覷,誰也不愿意因為一點兒事情,就將安北省的官場攪亂,這對于他們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兒。
“石永川。”林蕭的手指頭在辦公桌上敲了敲,眉頭皺了起來。
如今的情況,其實已經(jīng)是非常明顯了,龔家父子,林蕭是肯定要抓的,而且還要將他們法辦,不解決這個問題,章程市的事情就不能算完。
而要動龔家父子的話,相信石永川也不會坐視,肯定是要給林蕭制造一些麻煩出來的,所以林蕭也不能忽視來自于珞城市那邊兒的威脅。
“那你們是怎么回事兒,居然想著要在警局外面搞爆破?”旁邊兒的孫權(quán),突然就插了一句。
“這……”那女人遲疑了一下,然后才說道,“今天有人跟我們說,市里面來了大領(lǐng)導,如果在市警局這里制造一些麻煩,就有可能引起人家的主意,給我們解決問題。”
“嘿!”林蕭聽了,頓時就有些怒了。
很顯然,這些人攛掇著這女人一家子來市警局外面制造爆炸案,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給他林蕭添亂而已。
若是當時真的死了人的話,他林蕭怎么說也都是難辭其咎的,沒準兒會因為這件事情,不得不離開章程市,這就算是遂了某些人的心意。
可惜的是,他們并沒有搞清楚林蕭的底細,自然不清楚,即便是發(fā)生了什么死了人的大事兒,林蕭也不可能半途而廢的,畢竟他這一次過來,任務非常明確,并不會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
只不過,真要是出了這樣的事情,給林蕭心里面添堵,讓他辦事兒有些放不開手腳,倒是有可能的,而且來自于安北省內(nèi)部的壓力,也會驟然變大很多。
“我估摸著,很快就會有人來過問這件事情了。”孫權(quán)在一旁說道。
林蕭手底下的那個處長夏天也表示了同樣的擔憂,“借機生事,這些人還是能夠抓住這樣的機會的。”
“沒關(guān)系,要來就來吧。”林蕭哼了一聲兒道,“大家都長著嘴巴,難道我們的嘴巴就是擺設不成?”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林蕭從來都是不怕惹事兒的,更何況這一次的事情,更是事出有因,跟自己沒有多大的關(guān)系。
所以他真不擔心會有人過來找事兒,只怕惹出的麻煩不夠大,無法起到震懾宵小們的作用。
事實上,林蕭來了章程市之后,就覺得這幫人實在是不太地道,處處都給他挖坑設陷阱,想要讓他寸步難行,如今突然出了這么一件事情,還是在林蕭接管章程市局之后發(fā)生的,他們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對于這一點,林蕭的心里面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不過,就在他們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更多的消息被收集回來,送到了林蕭的面前。
“問題還真是很嚴重……”林蕭看了看各種情報總結(jié),不由得嘆了口氣道。
雖然說工作組已經(jīng)派出去了,甚至暗訪組也早早就展開了工作,但是從現(xiàn)在得到的消息來看,各種工作難以展開,處處都受到掣肘,沒有人敢跟工作組說實話,而工作組成員更是發(fā)現(xiàn),有人在威脅受訪者的生命安全。
當初被截訪的人當中,如今已經(jīng)有兩人去了外地,三人住院,還有一人不明原因死亡,一人重傷昏迷,情況非常復雜。
甚至工作組表示,章程市紀委方面,也對工作組的調(diào)查很不配合,市里主要領(lǐng)導對工作組的行動,更是做觀望態(tài)度,沒有任何的支持反應。
在這樣的情況下,林蕭手下的這些工作組成員們,都覺得想要取得突破是很困難的,他們更寄希望于暗訪組的收獲。
但是暗訪組那邊兒,也沒有什么大的進展,他們打算接觸的一個人,突然就失去了聯(lián)系,令人心中生疑。
還有一個被截訪者,也出了問題,工作組正打算跟他談話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分區(qū)警局突然逮捕了這名截訪者,理由是他學歷造假,使用欺騙手段獲得了非法收益等等。
“工作組在調(diào)查中還發(fā)現(xiàn),章程市有人冒充上級工作組,提前約談被截訪人,然后對他進行恐嚇,次數(shù)多了之后,被截訪者已經(jīng)充滿了不信任情緒,不愿意再相信任何工作組。”夏天處長將自己了解到的一部分情況,跟林蕭講了講,有些無奈地表示道,“看起來,章程市的水,已經(jīng)被他們給攪渾了,我們現(xiàn)在確實是有一些困難。”
“那些都是細枝末節(jié)……”林蕭擺了擺手道,“現(xiàn)在情況也很簡單,一個就是要抓住那個康明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的問題不放,另一個就是要查明那名被截訪者的死亡原因,這兩件事情搞清楚,對方也就無計可施了。”
在林蕭看起來,這兩件事情是最容易出結(jié)論的,一旦康明房地產(chǎn)開發(fā)公司被查出問題來,那么龔家父子都脫不開干系,順藤摸瓜就能打大老虎,而被截訪者死因的調(diào)查,或者就能夠解開章程市官商勾結(jié)的黑幕。
“組長,暗訪組忽然聯(lián)系不上了!”這個時候,一名工作人員突然跑了進來,神情有些緊張地對林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