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松心里各種翻騰,臉上還得維持慈父的笑臉,盡力安撫,“小遠你也知道你媽媽的情況,現在讓你去見她,萬一她再激動,你身體也不好,對雙方都不利……”
文致遠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寫出來的字已經亂七八糟,【我只是想見一面也不行嗎?我都、我都……萬一哪天見不到了。】
這話已經很嚴重了,說明文致遠可能確實覺得自己身體狀態不好,文松覺得起碼不能在這個時候刺激他的情緒,趕緊打著太極安撫,“說什么呢?年紀輕輕,一點兒不舒服,就鬧成這樣。你讓戚先生怎么看,人家對你那么好。心態好了身體才能好……”
戚景嚴從旁邊□□來,“小遠狀態不好,我看還是讓他早點兒休息吧。”說著竟然連招呼也不打,直接就把通訊切斷了。
關了光腦文致遠和戚景嚴對視一眼,戚景嚴揉揉他的腦袋,剛才雖然有做戲的成分,但是看得出來,文致遠是真的難過。
文致遠乖乖在他掌心蹭了蹭,吐吐舌頭,戚景嚴這么橫插一下子關了通訊,語氣也是一貫的沒起伏,文松估計要琢磨一整夜了。
他想的沒錯,文松那邊驀然被關掉通訊初始是憤怒的,畢竟戚景嚴是晚輩,忽然切斷了他的通訊,簡直無禮之極,換誰都生氣。
但是換個思路,他跟戚景嚴的地位是不對等的,沒什么立場指責,尤其是文致遠因為和自己的談話變得情緒激動的時候。戚景嚴可能認為,自己對文致遠不好。
腦子里神經再一轉,戚景嚴這么對自己甩臉子,也是維護文致遠的表現,自己應該趕緊表白一番疼愛孩子的心理才對。
文松臉色變來變去,心思亂的好像被貓撓散的毛線球。
偏偏文成月還在旁邊試探地問,“文致遠病的很重嗎?”剛才她并沒有站在光腦正后面,沒看到文致遠的臉色,又看不到字。
文松一看她那張喜色充溢的臉就煩躁,少見地發了脾氣,“那是你親哥哥,心思正一點,不要跟人學那些歪門邪道的想法?”
文成月因為天資優異長相漂亮從小被捧著長大,這樣的話對她來說已經很重,這幾天因為查爾斯尤其志得意滿,還有什么是“親哥哥”,這詞兒一說出來,不僅是她,杜靜都要咬碎牙。
姓白的生的小崽子,憑什么是自己親哥哥?!
杜靜有點兒后悔以前聽文松的話,沒有為難那個小子,早知道不如趁小時候弄死算了。好過如今跟成月掙家里的資源。
起碼在s星沒聽過什么名號的查爾斯,不可能給文成月一個那樣盛大的婚禮,文家也不會給文成月多少產業當嫁妝。
但是她比女兒鎮定的多,當下嗔怪地拍了文成月一巴掌,“就是,都是成年人了,還跟小時候一樣鬧別扭。剛才你應該去問候哥哥一下,他剛到陌生環境就生病,正需要家人的安慰。”
“你媽媽說的對,一家人要互相扶助,不要小家子氣。也就要有男朋友的人了,不要任性。”文松對杜靜的識時務很滿意,如今這個年代,像杜靜這樣擁有舊歷時代傳統美德的女性實在是太稀缺了。
文成月的惱怒被杜靜彈壓住,卻不愿意認錯道歉,只得僵著臉對文松點了點頭,“那父親我先去休息了。”說完轉身就出了書房。
文松瞪了杜靜一眼,“看你慣得毛病。一身八面玲瓏的本事,都不記得教給她,這樣嫁出去,吃虧的還不是自己?!”
這話杜靜聽著十分舒服,雖然批評了文成月,但是也夸贊了自己,最重要的文成月的脾氣結了婚真的會吃虧,尤其是家里想讓她嫁到更好的家庭去。
文松這幾句話,喚起了她心里的溫柔擔憂,眼圈都紅了,湊到文松身邊給他按著肩膀說,“以前我一直覺得她還小呢,連她生下來一點點學走路的樣子我都還記得,轉眼就成大姑娘了,慣著她是不該,總覺得來得及,沒想到突然男孩子都追上門了,我抽空找她好好談談。”
“趁年紀還小,性格要趕緊改,”文松拍拍肩頭杜靜的手,越來越覺得女人就改這樣溫柔體貼。
站在男人的角度,娶妻子當然希望乖巧懂事的,文成月那樣的肯定不行。只是這么想的時候,腦子里不經意閃過當年某個明艷動人性烈如火的美人,仿佛跟她站在一起,星河都不及生活璀璨。
文松臉色又蹦起來,晃晃腦袋,把白思甩出去,繼續語重心長跟杜靜討論孩子,“成星我帶著,手把手教,成月你從今天起多關注她,性格不好是一輩子的事情,做父母的到時候又不能看著她吃虧,又不能強壓著人家忍耐她,吃苦的還是她自己。”
這一番話可真是字字真情,句句肺腑,純然的慈父心思。
杜靜感動的不行,這一會兒夫妻倆可算是心意相通了,白思有什么呢?兒子都被扔出去送死了,之前因為看到文松太過緊張文致遠產生的一點兒小不滿都煙消云散了。
“我是女人呢,這些怎么會不懂,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從今天開始我也帶著她。那個查爾斯,首都那邊有消息傳過來嗎?”說到底還是擔心女兒現在交的朋友。
“一會兒我再聯系問問,不用擔心,孩子年紀到了,談個戀愛沒什么。盯緊了不要出格就好。”文家在首都星當然也有朋友和消息渠道,文成月是健康又優秀的女兒,可以生下后代,文松對她的婚姻要重視的多,只要找到好人家,以后就是世交了。
女人的自信和氣勢是男人捧出來的,杜靜對這個再清楚不過,談個戀愛也好,免得到時候見了中意的對象才情竇初開,被哄了都不知道。
夫妻倆又聊了一會兒天,杜靜先回去,文松一個人在書房打開加密頻道聯絡家里那位隱居的老家伙。
輸過三遍密碼,指紋瞳孔都掃了才接入信號,文松心里忍不住嘀咕,裝設弄鬼的死老頭,真當自己是帝國什么重要的人物不成?
文定川,文松的親叔叔,年近六十無兒無女孤身一人,常年在外太空幾個美女如云酒池肉林的銷金窟里四處游蕩,日子過的瀟灑自在或者說醉生夢死,算得上是文家目前最后話語權的人,只是少有人知道,連文家大多數親屬都以為他早就死了。
文松之所以能坐穩族長的位置,跟他手里握著大量能量石客戶有關系,這么多年來不是沒有兄弟覬覦他手里的礦山管理權,可是沒有任何一個有能耐找到比他更大的客戶當靠山。而實際上,文松的靠山不過是文定川。
文家的礦石賣給誰,怎么定價,都是這個老家伙說了算,文松不過傀儡而已。只是文松本人也不在乎,文定川孩子都沒有一個,拿著權利不過是吃喝玩兒樂,幾十年來連地面都沒踩過,剩下的還都是自己的。
老頭兒能活幾年呢?傀儡有什么關系,誰玩兒誰還不一定呢。
漫長的等待,通訊終于接通,屏幕上一片雪花,間或清晰一瞬間,露出文定川那張不知是保養良好,還是打了什么藥物平滑的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臉,側臉還有個火紅的唇印兒。
傳來的聲音里頭夾雜著女人的嬌笑、賭徒的叫囂還有一片碰杯的聲音,群魔亂舞,文定川醉眼朦朧地吐出一個字兒,“……說。”
文松忍耐地迅速說明自己的意思,“文致遠到戚家半天就倒下了,精神力紊亂,剛才聯絡的時候說想見白思,戚景嚴很護著他,看起來是想辦法讓他實現愿望。”
文定川迷蒙的眼睛閉了一會兒,重新睜開清晰的仿佛無機質,“小崽子學會耍心眼兒了,簡直得勢便猖狂。”
“可是我們跟戚家的關系還沒有……”文松話只說一半兒,白思當初是文定川提出幫自己看管來的,結果經驗一離開就杳無音訊了。對于文松來說,就算已經離婚,他也不覺得白思跟自己沒關系,尤其是還歸自己照顧的情況下,文定川實際上已經觸及了他的底線,只是這么多年沒能力和借口發作而已。
戚景嚴的勢,不僅文致遠在借,文松也想借一借。
文定川老狐貍怎么看不出自己這個蠢侄子的心理,只是這種小事兒根本犯不著被他放在心上,白思關了這么多年其實早就沒什么價值了,只是事情自己做決定和被別人要求如何做,在他變態的心理,區別十分大。你想如何,我就偏不讓你如愿,人生樂趣莫過于此。
而這會兒,看起來蠢貨都要長出爪子想撓人了,文定川覺得事情有趣了些,“哦,要是我不答應呢?”
作者有話要說:文松死渣男,老頭兒大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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