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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芙蓉花成斷腸草

時近年末,因而未央宮中到處都可見到來去匆匆的宮監(jiān)和宮女們。本應(yīng)由皇后主理一切過年所需的事物,但是因為之前皇后的傷勢并未完全好,所以皇帝為了體恤皇后,特意下令將年節(jié)的準(zhǔn)備事物分一份刀披香殿王夫人手中。體恤皇后傷勢而將特屬于皇后的一部分權(quán)力交給了懷有四個月身孕的王夫人手中,這樣的體恤落在外人眼中,顯然是位皇后觸怒皇帝的一個標(biāo)志。

“那么掃塵的事情就交給阿靜,你們一干人等都要聽從她的吩咐,知道嗎?”王靈靠在床上,對著一室的宮女宦官說道。

“是,娘娘!”眾人俱應(yīng)道,隨即相繼退出。

“娘娘,休息下吧。”阿靜奉上一碗湯藥,勸道。

“我現(xiàn)在還不累。”王靈笑了笑,人逢喜事精神爽真真切切的體現(xiàn)在她紅潤的雙頰上,她又不放心的對阿靜吩咐道,“掃塵可是件大事,你要好好的做,知道嗎?”

所謂的掃塵,便如同平民百姓家每逢新年要清洗家具和家中的一切事物,公眾在新年來到的時候,也要進行一次全宮的打掃。

“是,奴婢知道的。”阿靜點頭應(yīng)道。

王靈欣慰的點了點頭,結(jié)果阿靜遞過來的湯藥,然后說道:“不曾想陛下竟然會將這般的重責(zé)大任交與我,看來是對衛(wèi)長公主推我的事情,是真惱了。”

“那自然,陛下任由皇后在前殿外足足跪了近三個時辰,而今又將準(zhǔn)備年節(jié)的事情交到了娘娘的手中,肯定是想借這件事情,敲打敲打皇后娘娘呢。”阿靜笑道。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她衛(wèi)子夫?qū)櫫私辏褚苍撟屪屛唤o后來人了。”王靈飲盡手中的湯藥,將空碗遞還給阿靜,然后輕聲問道,“大長公主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回娘娘。”阿靜搖了搖頭,“自從信送入了堂邑侯府,便如石沉大海。”

“這樣……”王靈拿帕子拭了拭嘴,然后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不理她。我們自己動手。”

“那大長公主那邊,會不會泄漏?”阿靜擔(dān)憂道。

“放心吧。”王靈不在意地說道,“她雖然不和我聯(lián)手。不過想必也很樂于見到衛(wèi)子夫倒霉。別忘了,害陳皇后被廢的人,可是衛(wèi)子夫。而且,我原本沒指望她來幫我。”

“那娘娘為什么要給她送信?”阿靜不解道。

“那只是想看看她的態(tài)度罷了。”王靈輕聲說道,隨即陷入了沉思。館陶大長公主拒絕了聯(lián)手?這么說,昭陽殿的影響力并不如她原先預(yù)想的那樣大嗎?否則,館陶大長公主應(yīng)該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如此,則對付昭陽殿的事情倒可以向后壓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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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

“齊王自盡了?”劉徹驚訝的望著宗正劉棄遞上來的奏折。

“是的,陛下。”劉棄嚴(yán)肅的點了點頭。

宗正乃九卿之一,宗室子弟中若有犯法當(dāng)髡者,先上宗正,由宗正上報后執(zhí)行。劉氏宗親若有關(guān)于宗室子弟的奏報,一般都會先交到他手中,再上報給朝廷。

“朕知道了。”劉徹點了點頭,然后望向下面的官吏問道,“諸卿以為當(dāng)如何處置此事?”

外朝官本應(yīng)該以丞相平棘侯薛澤為首,只是世人皆知他只是竇嬰和田鼢下馬之后,劉徹不得不選擇的過渡人物,并不是劉徹心中滿意的丞相人選。自公孫弘入朝,僅僅用了三年時間就從左內(nèi)史升至御史大夫職位,這般升遷速度以及皇帝不同尋常的寵愛,任何人都可以從中嗅到一個訊息,那就是大漢朝新一任的丞相即將誕生了。而皇帝遲遲沒有升公孫弘為丞相,也許只是在考慮該如何突破一直以來“非侯者不得為相”的慣例。

薛澤很是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作用,因此雖然列在群臣之首,卻是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fā)。很快的就有一個人出列,薛澤斜眼一看,是甚受劉徹喜愛的廷尉張湯。這個男子自元光五年任廷尉以來已經(jīng)處理了許多棘手的案子,以其熟悉大漢律例和極懂察言觀色而深受皇帝的喜愛,也以其下手狠辣而為他自己贏得了酷吏的名聲。

只聽得張湯說道:“稟陛下,臣以為齊王之死的確令人傷懷。不過,朝廷如今首要解決的事情,卻是齊國的將來。據(jù)臣所知,齊王身后并無子嗣。”

此言一出,朝中頓時嘩然。據(jù)漢律,諸侯若無子繼位,則除國為郡。元朔元年,朝廷下“推恩令”。元朔二年中,嘉獎遵守“推恩令”的城陽王、梁王的同時,以禽獸行之罪,迫得燕王自盡,終將燕國并入朝廷直屬領(lǐng)地。而今,竟然在歲末之際,又要將當(dāng)初高祖所封,占地最廣的齊國收并。

從聽到張湯的發(fā)言開始,劉徹的嘴角就開始劃出一個不甚明顯的弧線,待看到各大臣開始竊竊私語,他便喝道:“安靜。”然后溫和的轉(zhuǎn)向劉棄,問道:“宗正令,廷尉所說之事,可是真的?”

漢朝的所有劉氏宗親子弟出生之后,其父母都必須將他們的名字上報到宗正府,經(jīng)過宗正府的認(rèn)可后,才可以繼承父親的一切爵位和領(lǐng)地。

劉棄心中暗暗嘆氣,面上卻還是一絲不茍的回答:“稟陛下,臣任宗正以來并未接到齊王府的入籍請求。查閱卷宗,也并未發(fā)現(xiàn)有齊王太子的紀(jì)錄。”

這時,主爵督尉汲黯立刻出列道:“陛下,既然如此,依律齊王無后,當(dāng)廢齊國,收入朝廷。”

聽到這句話,劉徹滿意的點了點頭,朝中也之后這個老實人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他心中所想了,其他人不免會因為害怕得罪諸侯王而遮遮掩掩。

“陛下!”劉棄見及此,只能上前一步,說道,“臣手中還有一份趙王彈劾主父偃收受諸侯賄賂,兼且離間陛下和諸侯感情的奏著。”他身為宗正,其實就是劉氏一族的族長,如今黃帝是明擺著要拿下齊國,可他身上卻擔(dān)著天下劉氏諸侯的期望,至少要將主父偃這個極為討人厭的家伙下獄,才能給全天下的劉氏宗親一個交待啊。

“陛下!”這時,一直遲遲不語的公孫弘出列道:“齊王自殺無后,主父偃本首惡,陛下不誅主父偃,無以謝天下。”此言一出,便將齊王之死完全推到了主父偃的身上,而朝廷對此則一點罪責(zé)都沒有。

“卿言甚是!”劉徹點了點頭,然后說道:“主父偃跋扈貪賄,罪不可赦,黜齊相,廢為平民,族誅之。”

“陛下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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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殿議政的結(jié)果很快便傳到了金馬門,顏駟、李希、桑弘羊及馮遂四人面對“族誅主父偃”的這個決斷面面相覷。

“聽說主父偃至齊時,遍招昆弟賓客,散五百金予之,與眾親族絕。莫非是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今日之事嗎?”最終還是顏駟先開了口,嘆息道。

“古來得罪天子貴戚而善終者稀,君不見商鞅車裂,吳子見刺嗎?”馮遂搖了搖頭,他雖然不齒主父偃為人,但是對于他如今的下場卻實在有些憐憫。

李希和桑弘羊?qū)σ曇谎郏嘈χ鴵u了搖頭。朝廷要吞下齊國,又要給諸侯一個交待,主父偃成為犧牲品本來就是必然之事。

退朝之后,李希因沒有受到召見,又非輪值,便離開了郎官公署,回到了茂陵邑的家。自從資選之后,他便在茂陵邑置辦了產(chǎn)業(yè),舉家遷到了此處。走入府中,便看到阿玉在房檐下煎藥,藥味遙遙的飄到了門口。

李希皺眉走到阿玉身邊問道:“誰病了?少夫人還是小公子、小小姐?”

“公子!”阿玉乖巧的回答道,“是今早來拜訪公子的一位姑娘。因為公子上朝去了,所以少夫人安排她在客房住著呢。”

“姑娘?”李希眉頭不覺皺得更緊了,這種時候會有什么人來找他呢?

“夫君!”張萃聽人來報說,李希已經(jīng)歸來了,便急忙出來迎接,臉上一片焦急之色。

“慢點走!”李希幾個大步走到妻子身邊,自然的扶著她的腰身,低頭問道,“出什么事情了?”

握住李希的手,張萃鎮(zhèn)定多了,她點了點頭,然后輕聲在他耳邊說道:“是主父偃的義女。”

聽到這句話,李希的神色也不覺變了變,然后說道:“我們到里面說話。”

進了房中,張萃自懷中拿出一封信,遞與李希道:“這是那姑娘身上的。”

李希展開信紙一看,卻是主父偃留與他的絕筆信。

“李賢弟:

料弟接信之日,偃之事已不可為,如此,則弟不必再費心思。偃自叩闕上書,請納推恩令之日,便知今生斷難善終。大漢承平七十載,雖府庫充實,然四夷未賓而制度多闕。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偃恰逢其會,得其見而嘆息,丈夫至此足已,雖死不怨。偃平生行事任性而為,僅推恩一令,便得罪公卿無數(shù),兼之吾從前有數(shù)樁舊恨難了,不免怨恨世間之人,所為多有不妥,料得身死之后,必受世人唾罵。偃性狹而難有容人之量,生平所交可以生死之事相托者,唯君而已。此際有二事相托,一則,送信之人乃偃義女,雖非親生,亦屬骨肉,愿君念及昔日之交,代為照拂;二則,偃與紀(jì)氏之女曾有一子,流落于洛水一帶,年13歲,乞弟代為尋之。”

李希神色陰沉的放下手中的信件,看了看一邊的妻子,問道:“那姑娘怎么樣了?”

“大夫說她疲勞過度,需要好好休養(yǎng)。現(xiàn)在正睡著呢。”張萃答道,她有些憂心的望著李希,“夫君,你沒事吧?”

“沒事!”李希搖了搖頭,他捂住她的手,然后說道,“萃萃,今日早朝所議,正是主父偃之事。”

“結(jié)果……如何?”張萃似有感應(yīng),臉上亦有悲戚之色,她和主父偃也是有過交往的。

“黜官族滅。”李希說道,“這是今上明發(fā)詔令,恐難更改。”

“既然如此,我們也只能好好照顧那位姑娘了。”張萃說道。

“還有那個孩子的事情。”李希看了一眼信件,說道:“而且,主父姑娘這么闖到府中,只怕,宮里頭已經(jīng)知道我們和主父偃的關(guān)系,非同尋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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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這么說,朝廷是打算推出主父偃抵罪,就算了?齊國還是要廢,對嗎?”宗正劉棄頭痛的看著眼前這個伶牙俐齒的所謂侄女兒,艱難的點了點頭。

“他得了這天下最富庶的地方,然后隨便推出了五十歲的老頭兒就想了事,未免也太便宜他了。”那女子身著黃紗直裾袍,美麗的容顏上盡是不滿的神情。

“陵兒,陵兒,叔父求你了,你就少說兩句吧。”劉棄揉了揉太陽穴,對劉陵喊道。劉陵是淮南王劉安的女兒,淮南是諸侯中數(shù)得上號的大國,而劉安又專寵王后,所以劉陵這個翁主,其實比很多不得寵的公主還要威風(fēng)。而且她又聰明伶俐,一直以來都是其父的左膀右臂,劉安特意派她到長安為自己查探“敵情”。

“叔父,這樣不成!”劉陵站起身,氣勢洶洶的說道,“他今天廢這個,明天殺那個的,以后我們這些高祖的子孫,還有活路嗎?”

“陵兒啊,陛下沒那樣打算。”劉棄雖然對朝廷削藩的打算很清楚,可是他并不是什么大諸侯王,與這件事情上沒什么利害關(guān)系,所以也不斷算卷進去。只是如今,他背上了這個宗正的名頭,少不得要受諸侯派來的使者騷擾。

“叔父,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陛下有沒有這個打算,你我心里都亮堂得很啊。”劉陵看著劉棄,挑了挑眉。

劉棄覺得自己的頭又是一陣一陣的作痛,怎么劉安這么溫和寬厚的一人,養(yǎng)出的女兒卻這么的針鋒相對,不留人余地呢。

“那我們還能怎么著,難道要拉起天下的高祖子孫,學(xué)那吳王楚王造反了不成?”劉棄被逼急了,忍不住吼道。

“那也未嘗不可。”劉陵回道,她笑著依到劉棄身邊,說道,“叔父,你是宗正,便是我們劉家的族長。你若肯出面,那么號召天下宗室……”

“陵翁主!”劉棄如受驚的兔子般,急忙甩開她的手,“你可別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當(dāng)初高祖分封,可是希望我們劉氏諸王能夠拱衛(wèi)朝廷,而不是造反。再說了,便是真反了,難道你淮南一國之力能敵得過陛下靡下那些和匈奴人較量過的精兵嗎?”后面那句卻是輕輕的。

“我說他如今怎么敢這么硬氣的說話,原來依仗的便是這個。”劉陵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咬牙切齒。

“陵兒,齊王之事朝廷已經(jīng)決斷。棄身為宗正,也只能替他爭取到這一步了。你回去和你父王稟報時,可要記得說叔父已經(jīng)盡力了。”

劉陵坐在自己的車駕上,回想著方才和劉棄的談話,忽的冷冷一哼,說道:“盡力?你不過個貪生怕死的老匹夫。等到劉徹將各諸侯國都一一分解,到時候我們劉氏宗親的生死就只能由他說了算了。只顧著貪戀眼前富貴,到時候,還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翁主,我們現(xiàn)在去哪里?”驅(qū)車的馬夫問道。

“回去。”劉陵沒多想,便脫口而出,隨即又喊道,“等一下,我們現(xiàn)在進宮。”

長樂宮

“太后!”余信得了小宦官的消息,不得不開口打斷王娡和女兒孫兒的談話,說道,“淮南王翁主劉陵求見!”

“陵妹妹?她怎么來了?”平陽公主劉婧最先開口說道,她與劉陵是最熟悉的。從前竇太皇太后尚在時,劉陵倒是經(jīng)常進宮陪伴后宮女眷,太皇太后去世之后,她便歸國了。算來,也有好些年沒來長安了。如今忽然出現(xiàn),她不由得有些驚喜。

“宣她進來吧。”王娡聽到這話,也是一愣,隨即說道。她又低頭對身邊的孫女兒金娥說道,“你這位陵姨啊,可是最風(fēng)趣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能得外婆夸獎就很難得了,娥兒一會兒可要好好見識一下呢。”金娥乖巧的應(yīng)道。

“劉陵見過太后、平陽公主、修成君!”劉陵淡淡掃了一眼,便知道眼前這是太后一家的天倫之樂圖。

“起來,起來。”王娡含笑道,“陵翁主,可是有些年沒進宮了。娥兒、韋兒、襄兒,過去,見過你們陵姨。”

“見過陵姨!”三人齊齊上前喊道。

“都免禮吧。”劉陵笑道,然后走上前,對王娡說道,“怎不見南宮姐姐?莫不是太后厚此薄彼吧?有了大的,就忘記了小的吧。”

“你這丫頭,又胡說!”劉婧點了點劉陵的頭,說道,“婳妹她身子有些不爽,在家中歇著呢。”

“嚴(yán)重嗎?前陣子我家倒是從遼東得了幾株養(yǎng)身的山參,過幾日,小妹便讓人送到南宮姐姐府上。”劉陵忙說道,一臉關(guān)切。

“你倒是有心了。”王娡笑道。

這時,外邊又有小宦官進來,稟報道:“太后,皇后娘娘及披香殿王夫人求見。”

“想是為了年節(jié)的事情來的。”王娡淡淡地說道,然后對殿中幾人說道,“你們且先散去,到宮中各殿玩玩,午間再來長樂宮用膳吧。婧兒,陵翁主難得進宮一次,你且陪陪她。”

“是!母后!”劉婧笑著點頭應(yīng)道,給兒子丟了一個眼神,便攜著劉陵緩步離去。兩人出殿之時,恰和衛(wèi)子夫等人擦身而過,各自見禮之后,分開。

“那位就是從前姐姐府上的吧。”劉陵望了一眼衛(wèi)子夫的背影,輕聲說道,“姐姐果然好眼光。如今她可是大出息了。”

“也是虧得她自己本事。”劉婧淡淡笑了笑。

“說來,陵真是好久沒進宮了。從前來時,太皇太后仍在,如今,連陛下都有皇子了。我們姐妹,可真是老了。”劉陵挽著劉婧的手,在殿外的游廊間緩緩走著。

“陵妹妹,可不是姐姐說你。雖說我們天家女子不愁嫁,可你都過了這么多年了,也該定下來了。你看衛(wèi)皇后,和你同齡的人,如今都有四個孩子了。”劉婧勸道。

“我?姐姐就不必費心了。”劉陵掩袖笑道,“對了,我聽說,那位王夫人如今在宮中風(fēng)頭很盛啊。”

“是啊。同是有身孕的,增成殿那位就比她低調(diào)多了。”劉婧點了點頭。

“姐姐,”劉陵看了看四下無人,附到平陽耳邊,輕聲說道,“阿嬌姐姐真的回宮了?”

劉婧聽到這里,臉上的輕松頓時不復(fù)見,沉重的點了點頭。

“陛下,怎么會這樣做呢?如此一來,陳氏和衛(wèi)氏之間豈不是成了生死之?dāng)常l(wèi)青如今可是陛下最倚重的大將啊。”劉陵偷偷觀察著劉婧的反應(yīng),臉上卻還是一幅極為擔(dān)憂的神情。

“這些事情,陛下自有考量。”劉婧含糊的說道,已經(jīng)不欲再聊這個話題,便說道,“不聊這些了,聽說叔父府中有八位奇人,還制成了一道菜,叫什么豆腐的。是真的嗎?”

“豆腐啊!今日,我倒是帶了一些入宮。一會兒午膳時候,可以交給長樂宮的食監(jiān)料理,讓太后和姐姐都嘗嘗。”劉陵乖巧的轉(zhuǎn)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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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希,本自東陽人,家世清白,年前因得罪江都王而舉家遷入茂陵邑。家中有妻張氏,并一子一女,子女皆幼。其年少時,嘗游學(xué)于外,似與主父偃有舊。今日,偃之義女自齊入茂陵邑,直入其家。”劉徹看著眼前這奉奏折,沉吟了許久,一個和主父偃有舊的男子。

“陛下!”楊得意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長樂宮傳信來,請你到那面用膳。”

“知道了。”劉徹點了點頭,然后吩咐道,“你派個人到昭陽殿通報一聲,說朕今日不去他那邊用膳了。”

“是!”楊得意恭敬的應(yīng)道。

……

“是嗎?他不來了。”陳嬌點了點頭,幾日來習(xí)慣了有一個人陪著自己用膳,說說話,忽然不來了,倒真的讓她有些不習(xí)慣。

“娘娘,那膳食還要端上來嗎?”綠珠問道。

“不了。我現(xiàn)在還不太想吃。”陳嬌搖了搖頭拒絕了,然后說道,“我想出去走走。”

飄兒和綠珠對視一眼,知道她此刻心情不佳,便忙不迭地應(yīng)道:“奴婢這就去準(zhǔn)備。”

“不用了。”陳嬌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想在宮里隨便走走。你們都忙自己的吧。沈宦丞陪我就是了。”

沈崇自那日之后,雖然還掛著北宮宦丞的職務(wù),不過實際上,卻基本留在了昭陽殿。飄兒和綠珠聽陳嬌如此說,忙不迭的命人到偏殿去請人。

外間的花草其實已經(jīng)沒什么好看的了,不過是些半黃的枯枝敗葉,陳嬌挑了一個較為干燥的巖石坐下。然后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沈崇說道:“沈宦丞,你也坐吧。”

“奴婢謝翁主賜坐。”沈崇虛應(yīng)了一下,便坐下了,然后看著滿臉不開心的陳嬌,說道,“翁主,你有什么苦惱就說吧。”

“沈宦丞,我……”陳嬌單手支著臉很是苦悶,最后說道,“我不知道自己今后應(yīng)該怎么辦,我很迷惘。”

“翁主。”沈崇臉上帶著憐惜,然后說道,“你自己是怎么想?”

“我,沈宦丞,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和以前你認(rèn)識的那個我,已經(jīng)不一樣了。”陳嬌抓住沈崇的衣袖,說道,“我知道每一個人的未來,可是我卻不知道自己將來會怎么樣。我很想相信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可是我卻知道還沒開始的一切是如何結(jié)束的。我并不在乎將來會不會改變,但是卻害怕我所在乎的一切也會在這種改變中毀滅。我不知道,劉徹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很害怕,那種天地之間只有我一個人的孤獨感,從我那一天在這個世界醒來的那一刻,就一直跟著我。我真的好怕!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我的這種恐懼,我只能自己一個人在這個世界里,沉沉浮浮。”

“想起了關(guān)于阿嬌的從前,這讓我可以在這個世界過得更好。可是,我自己卻也就此被限制住了。每一次,我想向前踏出一步的時候,總會有這樣的那樣的聲音阻礙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干什么。”

“娘親和哥哥都希望我回宮,我也知道我只能回宮。可是,因為劉徹,我不能主動去奪取任何權(quán)力,那樣會讓我和陳家都萬劫不復(fù)。可是,不去爭取些什么,難道我真的可以把所有一切的希望都放到他身上嗎?紅顏未老恩先斷,更何況,他曾經(jīng)拋棄過阿嬌。”

“翁主!”沈崇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極為心痛,他撫過她的臉,然后問道,“你是害怕陳家和你在乎的人,會因為你再度入宮而喪命嗎?還是擔(dān)心,自己付出的心再一次被踐踏?”

“或者是兩者兼有之。”陳嬌按住沈崇的手,然后說道,“我只是一個普通女孩,我沒有那么大的力量,真的沒有。我只是在某些事情上,看得比其他人更遠一點罷了。我一點也不想卷入后宮的爭斗中,可是……”

“可是陛下卻不放過你。”沈崇接口道。

“是的。他心中有著自己想要的平衡。可是這個平衡,或者需要后宮無數(shù)女子的血淚來織成。”

就在陳嬌和沈崇說著話的時候,一個枯枝被踏發(fā)出了一聲咯吱聲,驚醒了兩人。陳嬌警醒的轉(zhuǎn)過臉,喝道:“誰!”

只見幾個宮女圍著一個身著絳紅色茱萸繡錦袍的美麗女子,那女子看到陳嬌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微微一笑,說道:“驚到娘娘了,真對不住。”

“翁主,是增成殿的李美人。”沈崇輕聲在陳嬌耳邊說道。

“李……你怎么……”陳嬌入宮這一個多月來,李茜便一直在自己殿中深居簡出,是以陳嬌對她忽然離開自己的宮殿,感到有些奇怪。

“今日增成殿掃塵,所以我出來走走。沒想到會遇到娘娘。”李茜從見到沈崇的第一刻,就已經(jīng)確認(rèn)了眼前人的身份。北宮宦丞沈崇一直跟隨在前皇后左右的消息,在宮中并不是什么秘密。

陳嬌上上下下打量了李茜一番,雖然在容貌上和阿嬌相比稍有不及,但是李茜身上卻有著和衛(wèi)子夫一樣的柔順之氣,可是那雙盈滿笑意的雙眸所隱含的堅韌,卻顯示出了她的外柔內(nèi)剛。看來劉徹似乎偏愛這樣的女子,只不知那素未謀面的王夫人又是怎樣的風(fēng)采。

“娘娘,娘娘!”一個聲音遠遠的傳來,闖入了兩人之間,李茜回頭一看,卻是自己宮中的一個小宮女,她笑著問道:“什么是這么急?慢慢說。”

“娘娘,你今日的藥還沒吃呢!”那小宮女喘著氣說道,手中捧著的藥盅還冒著熱氣。

“啊,倒真忘記了。”李茜笑了笑,問道,“義侍醫(yī)今日怎么沒跟來?平日她不是都要監(jiān)督著我吃藥的嗎?”

“剛才中長秋崔姑娘的腳拐到了,義侍醫(yī)正給她治療呢。叫奴婢先把藥送來。”小宮女乖巧的說道。

“原來如此。”李茜點了點頭,雖然說皇上讓披香殿主理掃塵的事情,不過椒房殿還是一直派人在一邊看著,不然的話,隨便在哪個地方放下一個桐木人什么的,那這宮里可就要永無寧日了。今日對增成殿的掃塵就更加為雙方所重視了,披香殿的阿靜和椒房殿的依依都親自來照看著。

“娘娘,你快喝了吧。不然就要涼了。”那長得很是機靈的小宮女提醒道。

“好。”李茜顯然也很是喜歡眼前這個小宮女,親切撫了撫她的腦袋,然后揭開蓋子,微微伏下身子,打算拿起喝下。

“娘娘,且慢!”一直一言不發(fā)的沈崇忽然開口道。

“呀?”李茜不解其義,端著藥盅愣在了當(dāng)場。

“以奴婢看來,你最好還是別喝這藥的好。這里面,似乎有別子湯。”沈崇定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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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宮臨華殿

劉徹踏入殿中才發(fā)現(xiàn)劉陵也在此處,他與劉陵亦是多年未見,對這個伶牙俐齒的堂妹很是有些好感,加上劉陵又是曲意奉承,一時間整個臨華殿內(nèi)是一片歡聲笑語,就連因為上次群架事件而有些隔閡的金韋和曹襄也加入了這場笑鬧之中。

“太后,陛下!”余信神色慌張的沖進殿中,打斷了現(xiàn)場的歡樂氣氛。

“出什么事情了?”劉徹問道。

“增成殿李美人那邊,有事稟報。”余信定了定神,說道,“給李美人準(zhǔn)備的安胎藥里面,有別子湯的成分。”

此言一出,臨華殿中頓時靜寂無聲,劉徹臉上更是結(jié)上了一層霜雪,他冷冷的說道:“方才在增成殿的所有人,都給朕攔下,誰都不許離開。”

劉徹起身給王娡行了一個告退禮,說道,“母后,孩兒暫時告退。”

王娡也知道此時非同尋常,立刻點了點頭,然后說道:“皇上先去吧,我再和陵翁主聊會兒。”

當(dāng)夜,別子湯事件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劉嫖聽董偃向她稟報這個消息的時候,仍不住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還以為她有什么好辦法,原來也不過是這樣。”

董偃看著她不屑的態(tài)度,忍不住說:“聽說陛下已經(jīng)下令皇后禁足椒房殿,似乎是懷疑此事與皇后有關(guān)呢。說不定,這一次皇后會被……”

“還是少做這樣的妄想了。那是不可能的。”劉嫖瞪了董偃一眼,然后說道,“長安可不是什么好混的地方,以后你少在外面惹是生非,宮里的事情更要少嚼舌頭。”

“是!殿下。”董偃本是來邀功的,卻不想被劉嫖平白訓(xùn)了一頓,自覺無趣的撫弄了下鼻子。

宣室殿

“義侍醫(yī)恰好被中長秋崔姑娘的傷勢耽誤了,而據(jù)宮女的描述來看,當(dāng)藥盅從增成殿送到李美人手中的這一段路上,她只碰到了椒房殿的幾個小宦官。臣已經(jīng)對那幾個宦官嚴(yán)加拷問,不過目前他們都不承認(rèn)自己曾經(jīng)對那盅藥做過什么。”張湯說道。

“那,送藥的宮女呢?”

“她是李美人晉封美人時,由長信詹事做主調(diào)到李美人身邊的,本是長樂宮的人,對李美人一貫忠心耿耿,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做出如此大不敬之事。”

“也就是說,無論是從當(dāng)時的情況來看,還是從宮女招出口供來看,做這件事情的人,都只能是皇后。對嗎?”劉徹問道。

“回皇上,是的。”張湯沒想到一下朝,就又被叫了回來,而且接手的還是這么棘手的案子。更糟糕的時,他現(xiàn)在完全看不出,皇帝的意向所在,到底是要衛(wèi)皇后生,還是死,居然完全看不出來。

“既然如此,那這個案子就先放著吧。”劉徹輕飄飄的發(fā)了一句話,讓張湯愣在當(dāng)場,頓時摸不著頭腦。

而此時此刻的披香殿內(nèi),王靈正得意的靠在床榻上想著:“雖然是很古老的辦法,不過,卻很有效。衛(wèi)子夫,只要你禁足在椒房殿,我就可以從容布置了。”

“只可惜,這一次沒能讓李茜喝下那盅藥。昭陽殿那位,終究還是礙事了。”阿靜抱怨道。

“是啊!”王靈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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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似乎人人都知道衛(wèi)皇后因為無法證明自己在這次下藥事件中的清白,而備受冷落。但是很奇怪的是,皇帝也沒有對她做出任何具體的處罰,除了禁足。對于衛(wèi)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仍然是寵愛有加。因為皇后被禁足而不能進出椒房殿的衛(wèi)家一干人等都現(xiàn)在有些人心惶惶的。

“什么?皇后派人傳來消息,讓我今晚入宮見她?”衛(wèi)青驚訝的重復(fù)著自己姐姐方才的話。

“是啊。”衛(wèi)少兒回道,“是你姐夫叢宮里帶回來的消息。”

“可是這個時間,陛下,剛剛下令讓她禁足……”衛(wèi)青有些遲疑。

“也許娘娘有什么事情急著和你商議。”衛(wèi)少兒說道,“你準(zhǔn)備準(zhǔn)備,想個法子調(diào)開守衛(wèi),進宮吧。”

“但是,未經(jīng)陛下許可,私自潛入內(nèi)宮……”

“戍守殿門的郎衛(wèi)們都是期門軍出身,應(yīng)當(dāng)不會為難你的。你速去速回,就可以了。”衛(wèi)少兒顯然認(rèn)為一切都不是問題。

衛(wèi)青低頭想了想,他當(dāng)然知道以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昔日對期門軍那些同袍的恩澤,要溜進椒房殿顯然不是什么難事,怕只怕這其中會有陰謀。

“仲卿,怎么了?”衛(wèi)少兒并不明白弟弟在為難什么,她很奇怪的仰頭,“你還是快點準(zhǔn)備進宮吧。這時候,正是多事之秋,娘娘也許是想找你商量對策呢。”

“嗯,我知道了。”衛(wèi)青甩了甩頭,應(yīng)道。姐夫并不是一個好欺騙的人,他既然傳了話回來,那么應(yīng)該就真的是皇后娘娘的吩咐了。

潛入椒房殿的過程真的不難,衛(wèi)青很輕易的就避過了守衛(wèi),進入了椒房殿。

“姐姐!”衛(wèi)青對著內(nèi)室悄悄喊道。

衛(wèi)子夫聽到這個聲音,立刻從里面走了出來,看到衛(wèi)青的同時,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忙問道:“你怎么來了?”

“不是姐姐叫我來的嗎?”衛(wèi)青也是一愣。

“上當(dāng)了。你快回去。”衛(wèi)子夫忙推他。

這時,外面卻有喧嘩聲,衛(wèi)青還沒來得及藏起來,就看到李敢一馬當(dāng)先的闖入了內(nèi)室,看著錯愕的李敢,衛(wèi)青知道,他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劍罷了。

“仲卿,朕倒不知道,你的本事這么大。這禁中的防衛(wèi),對你來說居然形同無物。”劉徹陰冷的聲音一直飄蕩在衛(wèi)青耳邊,等到他離開未央宮回到府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背部,因為驚嚇過度,而濕了一大片。

“第三步!”王靈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笑瞇瞇的說道,“人人都說,衛(wèi)青在軍中的勢力是你的護身符。現(xiàn)在,我就讓你的護身符變催命符!”

……

衛(wèi)青莫名其妙的被訓(xùn)斥了一頓,然后好幾日都不允許上早朝的消息,讓京中的達官顯貴們都是一愣一愣的,他們實在不明白,皇帝這到底是想干什么。而宮中也為此謠言四起,但是有一點倒是大家一致肯定的,那就是披香殿的王夫人現(xiàn)在是大大得寵了,因為皇帝已經(jīng)把皇后應(yīng)該行使的權(quán)力全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只是,本該春風(fēng)得意的王靈此刻卻不見得有多開心。

“你是說,昭陽殿那位,回宮至今,葵水都還沒有來過?”王靈愣愣的聽著回報。

“是的,娘娘。”阿靜應(yīng)道,“奴婢查閱之前的卷宗,那位從前的葵水是非常準(zhǔn)時的。”

在宮中,每一位娘娘的葵水來時,其奴婢都會到御府領(lǐng)取月事帶,用完之后交還給御府之人記錄。為了避免假懷孕和掩飾懷孕,對宮中所有女眷的經(jīng)期都有詳細(xì)地記錄。(此處并非史實,有想當(dāng)然成分。)所以,當(dāng)初李茜自認(rèn)不能將懷孕之事掩蓋太久。而王靈則不同,她的貼身侍婢阿靜正是御府丞,足以助她逃過種種追查,因而她才能在最初的時候,掩蓋懷孕之事。只是,她并不知道,即使她費盡心機隱瞞,這一切仍然沒有逃出衛(wèi)子夫的雙眼。

“她回宮至今已經(jīng)超過一個月了。”王靈咬牙說道。

“娘娘,那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阿靜不安的問道。

王靈陰沉沉的說道,“乘著現(xiàn)在陛下的心思不在她那邊,想個法子,把藥送進去。”

“娘娘,可是……”阿靜緊張的望了望四周,然后說道,“你之前也說過,我們做了這么多出格的事情,陛下一定盯著我們呢。再做些什么,豈不是……”

“現(xiàn)在也只能冒險了。”王靈搖了搖頭,“沒能解決李美人腹中的孩子,已經(jīng)是一大失策。我不能再放她的孩子來到這世上了。陛下的皇子,自然是越少越好。”

“可是……”

“你附耳過來,”王靈招了招手,輕聲在阿靜耳邊說道。

……

在月光的照射下,未央宮一角,兩個一男一女一大一小的影子被照射在墻壁上。

“已經(jīng)提示阿靜姑娘,昭陽殿未曾在此領(lǐng)過月事帶的事情了嗎?”男人如此問道。

“說過了。你答應(yīng)給我的錢呢?”女人急切地伸出手。一串四銖錢落入她的手中,然后男人說道:“記住,今日之事,絕對不能外傳,否則,我們絕對有能力讓你在宮外的爹娘,生不如死。”

“是,奴婢知道的。大人。”

……

“娘娘,該吃午膳了。”綠珠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行障外,提醒正沉溺于電腦的陳嬌。

“知道了。”陳嬌收起電腦,走到外面。斷起飯正要吃的時候,忽然又一個聲音響起,“等一下。”陳嬌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居然是劉徹。

“怎么了?”她奇怪的問道。

“沒什么!”劉徹笑了笑,攔下她手中的飯碗,然后對綠珠說道,“這些膳食,全部撤掉吧。”

“是!”綠珠雖然對劉徹的命令感到奇怪,不過卻還是遵令去撤換。

“膳食,有什么問題?”陳嬌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鍵。

“阿嬌,你說過,三角形是最穩(wěn)定的圖形,對嗎?”劉徹故作無事的笑了笑,然后說道,“可是這三個點,并不好找啊。”

……

椒房殿

“子夫,你從建元二年入宮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二年了吧。”劉徹看著衛(wèi)子夫,淡淡的說道。

“回陛下,是的。”衛(wèi)子夫應(yīng)道。

“十二年!”劉徹嘆了口氣,然后說道,“朕從以前就說過很多次,你一直做得很好。是朕最想要的皇后。”

“陛下過獎了,子夫不敢當(dāng)。”衛(wèi)子夫有些摸不清楚劉徹此來的用意,只能謹(jǐn)慎的回答。

“不,你當(dāng)?shù)闷稹R驗楹髮m之中,一直到現(xiàn)在為止,還是沒人能夠比得上你。”劉徹笑了笑說道“王靈,朕交給你處置。不過,她腹中的孩子,要留著,明白嗎?”

“是!”衛(wèi)子夫知道現(xiàn)在不是推辭的時候,立刻點頭應(yīng)承。

“朕再說一次,朕要留著孩子,朕不想再看到我劉氏血脈在這禁中出事。”

“……是,子夫知道。”

……

“披香殿王氏,有失婦德,黜至掖庭,非令不得出。”

王靈有些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衛(wèi)子夫,忍不住咬牙切齒道:“你怎么出來的?陛下明明下令要你禁足的。”

“妹妹說笑了。說到底,本宮還是這后宮之主。這段日子,有勞妹妹代我掌權(quán)后宮,辛苦了!”衛(wèi)子夫笑了笑,走到王靈身邊,然后對身后的宮女說道,“你們好好替王夫人打點一下,披香殿所有的東西都要給她帶過去。可不能虧待了王夫人,不,是她腹中的皇嗣。”

“是!”一眾宮女齊聲應(yīng)道。

王靈此刻的身子已經(jīng)有些不便,她喘著氣靠在床榻上,用一種十分不可思議的神情望著衛(wèi)子夫,終于問道:“為什么?”

“在飲水中下藥,的確是個好辦法。”衛(wèi)子夫淡淡的笑道,“不過,這辦法從前就有人先你用過了。如今你班門弄斧,自然會被看穿。”

“不過,你輸?shù)模瑓s不止這一點。”衛(wèi)子夫站起身,走到王靈身邊,俯身說道,“陛下雖然不討厭別人在他面前耍計謀,卻討厭別人在他面前耍太多計謀。你動作太多了。”

“是嗎?那像你那樣,什么也不做,做一個溫良嫻熟的皇后,難道就可以讓他安心了嗎?”王靈冷冷的回道,“衛(wèi)子夫,你不過贏在比我早入宮。”

其實她和衛(wèi)子夫心里都明白,面對這樣一個夫君,彼此所能做的事情都有限得很。而王靈地位比衛(wèi)子夫更低一等,就已經(jīng)注定了她必須要比衛(wèi)子夫做得更多,冒更多的風(fēng)險。

“或許你說的對。可是贏了就是贏了。”衛(wèi)子夫淡淡地說道,然后對左右說,“扶王夫人出去,小心點,別傷了她腹中的孩子。”

“是,娘娘。”宮女們應(yīng)道。

王靈知道在此際反抗并沒有什么用,溫順的站起身,在幾個宮女的攙扶下,離開了披香殿。

“娘娘,事情總算完了。”崔依依長吁了一口氣,說道。

“完了?這宮里頭的時候,除非你完全敗了,否則哪里有完的時候。”衛(wèi)子夫冷冷一哼,然后說道,“我們終究還是動手完了,如今仲卿受到陛下的猜疑,只怕是難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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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孕了?”陳嬌一愣一愣的看著眼前這個聽說叫淳于義的女醫(yī)生,滿臉的不可思議。

“是的,娘娘。”淳于義點頭道,她心中對于眼前這個算得上是自己姐姐的廢后很是有感情。

“你確定?”陳嬌滿臉狐疑,中醫(yī)不是要懷孕三個月以上,才能夠診出結(jié)果的嗎?

“臣家有一秘術(shù),可以很早測定有喜與否。”淳于義應(yīng)付過很多人的質(zhì)疑,非常有經(jīng)驗的回答道。

“孩子!”陳嬌摸了摸自己平坦如舊的小腹,腦中不斷浮現(xiàn)這個字眼。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孩子的問題,如今忽然要面對,心中居然不覺涌現(xiàn)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娘娘今后要好好休息,這樣才可以生下健康的小皇子。”淳于義笑著站起身,說道,“臣先退下了。”

“恭喜娘娘!”飄兒從聽到淳于義說出答案開始就一直笑意盈盈的,看人一退出去,立刻走上前說道,卻驚訝的發(fā)現(xiàn)陳嬌居然流下淚來。

“娘娘……”

劉徹自外面走進來,馬上看到了陳嬌滿臉淚痕的樣子,立刻走上前,將她攬在懷里,輕聲安慰道:“別哭了,懷孕了是件喜事啊。”

“真的是嗎?”

“當(dāng)然,朕保證!”

……

茂陵邑李府

李希忽然行色匆匆的闖入大堂,倒讓堂內(nèi)的主父晴和張萃嚇了一跳。

“夫君,怎么了?”張萃問道。

“萃萃……”李希話正要出口,卻看到主父晴的身影,立刻閉了嘴。

主父晴那日醒來后,李希將主父偃的信箋交給她看過,讓她明白所謂的送信求救,不過是她義父的權(quán)宜之計,默默哭了幾日,便在李家留下了。沒有李希預(yù)料中的尋死覓活,也許是想在主父偃被帶到長安行刑時,再見一面吧。

主父晴看到李希這個樣子,馬上說道:“我好像聽到了允兒和嫣兒的哭聲,我到后面去看看。”

“萃萃!”一看到主父晴遠離,李希立刻緊張的將張萃帶到房中,說道,“有兩件事。”

“你說!”張萃含笑道。

“第一件事喜事,嬌嬌有喜了。”李希說道。

“真的嗎?”張萃臉上出現(xiàn)了不可思議的神情,然后飛快的轉(zhuǎn)化成了狂喜。“

“是啊!”李希笑道,“大長公主說的,經(jīng)過太醫(yī)令認(rèn)準(zhǔn),絕對不會錯。”

夫君,這太好了!”對于張萃來說,陳嬌算是她唯一接觸過的夫家人,對于這個乖巧的小妹妹,她一直十分疼愛,雖然聽從了夫君的話送她回宮,但是心中卻始終牽掛著。

“是啊,總算可以少擔(dān)點心了。”李希笑道。

“那還有一件呢?”歡喜過后,張萃立刻想起了還有另外一件事情。

“還有就是……主父兄托我找尋的那個孩子。”說到這里,李希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略帶煩躁的說道,“關(guān)于孩子的信息太少了,我只好針對紀(jì)家做了些調(diào)查。”

“調(diào)查的結(jié)果,紀(jì)家在八年前,從那一帶帶走的人,只有一個,就是紀(jì)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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