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五月底,丹興的天氣,已經真正的開始熱起來了。
連著兩天的時間,空氣里都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感覺。低低的云層似乎觸手可及,悶熱地天氣令人什么精神都提不起來,昏昏y睡。
今天,鄭語夢來上班的時候,還給曾凌風帶了半個大西瓜。
“喲呵,這么大的一只西瓜啊”曾凌風首先就發現鄭語夢今天過來的時候沒有穿裙子,而是淺藍的T恤加一條深青七分將她修長筆直的一雙襯托的完美無比。要單論這雙uǐ的話,曾凌風的女人里面,還真的沒有人能夠和鄭語夢相比。
“我奶奶他們在鄉下種了一塊兒西瓜,今年大豐收了,就給我們送來了不少。這不,順便也給你帶了半個來,我媽還說要給伯母他們送去呢。”鄭語夢解釋道。
“難怪了,看起來就瓜。”曾凌風點點頭說道。
本地瓜一般都是黑皮大個兒,一只西瓜往往有十幾二十斤重,遠不如外地來的小個兒瓜方便販賣。在這邊兒,大個兒的本地瓜一般都是切開來賣的,雖然并不一定很甜,但是好在水分足,夏天用來解暑最好不過了。
曾凌風一邊吃著鄭語夢帶來的西瓜,一邊兒看著文件。
終于外面喀喇一聲,粗大的閃電光束曲折地劈了下來,接著就是隆隆的悶雷聲響了起來,一場期待已久地大雨終于落下來了。
“啊,居然下雨了……”鄭語夢倒是沒有想到這雨說來就來,一點兒反應的余地都沒有。
“呵呵,夢兒,還有幾天就是端陽了,這漲大水再正常不過了,哪年沒有這么一回兒?”曾凌風笑道。
今天是五月二十五日,農歷的五月初二,再有三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端午節了。
看著外面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鄭語夢有點兒發愁,待會兒怎么回家啊?
昨晚上看到電視上面的預報,說是大雨估計會延續兩天,第三天也就是端午節那天會轉變成為中雨。也就是說,現在這個勢頭還有很長時間維持。這么大地雨,即使打上傘出去,也會在瞬間被淋濕全身的。
鄭語夢今天穿地都是淺顏的衣服,只要被雨水一淋濕,恐怕就要變得跟半luǒ差不多了。
“不用擔心,待會兒我開車送你回家。”曾凌風以為鄭語夢是擔心回不了家,鄭語夢還沒有學會開車,平時都是搭公司的公車回家的。這公車自然不可能將她送到家里,于是便安慰道。反正他的車子就在院子里面停著,根本不需要為這些事情發愁。
“不是這個了……”鄭語夢擔心的,不是下雨,而是如果因為下雨,曾凌風用車子將她送到家口的話,恐怕會惹來三姑六婆們的閑話的。
畢竟被大老板的車子送回家,這可不是一般人的待遇,尤其要是發生在一個如uā似y地年輕女孩子身上地話,更是會惹來無窮的遐想空間,引申出無數個閑話來。
本來鄭語夢能夠直接進入寒雨集團工作的這件事情,就已經引來無數人的眼紅,如果再加上被曾凌風親自開車迎來送往的話,這件事情就更加解釋不清楚了。
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如果取得什么成功的話,別人首先想到的可能不是她的種種努力,而是在這其中她的身體起到了多大的作用?雖然是俗人的想法,卻不能不令人正視。
人言可畏啊鄭語夢可不希望因為這些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將自己的名聲給毀了。
當然,如果是她真的和曾凌風有什么關系,那也就罷了,因為她喜歡曾凌風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而是已經足足十年了。但是,曾凌風卻是沒有表現出對她除了朋友之外的其它意思啊。
外面的雨依然在下著,雨勢很大,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丹興這邊兒,一條大河由北向南,貫穿全境,也就是寒雨集團總部前面的那條河。一旦遇到夏季汛期,區里面總會動員各種力量進行防汛戰備工作,雖然不一定能夠派上用場,但是按照上面的要求,這是一定要有具體的安排的。
現在雨勢未歇,防汛的準備工作就已經開始運轉了,哪里的河堤需要加固,哪里的村子地勢低洼,哪里的下水道容易積水,這些事情都要逐一落實下來的,市政部一整天都在忙忙碌碌地應付著這一切。不等到雨過天晴,這事兒就不算完。
沒有人注意到,在漫天大雨當中,一輛越野車開到了丹興東北方唐巖河上游,一條支流上的一個小型農業蓄水工程旁邊。而那個水庫,距離丹興機場不過是一兩公里的距離。
車里下來的人很快冒著大雨,搬出了一些簡易儀器,在堤壩旁邊兒計算了一下水位的高度,然后就在水庫上面裝了一只小型爆破裝置。很快的,越野車就駛離了水庫,甚至,其車輪的痕跡也被漫天的大雨給抹除掉了。
兩個小時之后,隨著一聲悶響,碎裂的堤壩隨著滾滾的洪水,一路順著設計圖上的丹興機場二期工程的跑道,也就是那條谷地洶涌奔騰而下,瞬間就將地面上的一切都給吞沒了。
鄭語夢站在窗前,望著外面的瓢潑大雨,不知道待會兒是否能夠小一點兒。
曾凌風出去接了個電話,然后就喜滋滋地哼著小調兒回來了。
“看起來你的心情很不多啊?”鄭語夢皺著眉頭問道。
“當然了,剛剛省下一筆很大的開銷,我自然要高興一點兒,要不晚上請你出去吃飯?”曾凌風心情大好地笑道。
“我還是給你省點兒好了,那樣你就會又省下一筆開銷,就會更加高興。”鄭語夢回答道。
“沒事兒,請你吃一頓飯也不過是百十塊就能搞定的事情,我還沒有吝嗇到那個程度。”曾凌風嘻嘻笑道。
鄭語夢就給了自己老板一個大白眼,不滿的說道:“你真是當今的黃世仁了,請我吃飯,竟然是百十塊就打發了。”
曾凌風不以為意的說道:“反正就我們倆,也吃不了多少。要是買多了,還不是費了么?要知道費是可恥的。”
鄭語夢無語了。
一會兒之后,鄭語夢說道:“也行,不過,你可不能在你自己的店里請我吃飯,那也太沒誠意了。要真是那樣,還不如你在家里請我呢。”
曾凌風摸了摸腦袋,說道:“那好吧,我就在金冠酒店請你,總成了吧?”
鄭語夢就笑了。
又是一個小時過去,正準備飛離丹興,回新加坡陪父母過端午的碧婷風投的董事長汪碧婷也接到了手下的報告,說是兩個月前,他們突擊種下的麥苗們,此時已經全部葬身在一片洪水之中了。
“丹興,真得不是一個容易待的地方。”放下電話之后,汪碧婷怔怔地呆了許久才苦笑著說道。
她忽然覺得,要想在丹興發展的話,自己還有很多麻煩需要去克服。
“什么?潰壩了?”防汛總指揮部里,區政fǔ秘書長楊勝利頓時一驚,他是掛著防汛工作副總指揮的牌子的,自然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
шωш●ttкan●C O 消息是從沿河巡視的觀察員們那里傳回來的,當時他們正在從南往北逆流巡視,發現河流的水勢忽然小了很多,于是就往上繼續查找問題的根源,就發現上游有一座六十年代時修筑的農田水利工程發生了潰壩。
林柏川也在第一時間內得知了這個消息,他一看那個堤壩所在的位置,就有點兒皺眉,旁人不知道內情,還以為林區長是憂心汛情。不過,林柏川自己卻不是這么想的。他想起了幾天前曾凌風說的那幾句話。
于區政fǔ的工作人員見老大皺眉,自然非常重視這件事情。于是,很快就有人開了兩輛車子去現場查看了看,才發現問題不是很大。
現場是有點兒狼藉不堪的,洪水向東邊兒的谷地傾瀉而下,將原本林柏川看過的麥苗們沖刷得無影無蹤,本來那座水利設施就已經年久失修,里面淤積的泥沙雜物很多,這次一潰壩,算是徹底清理了一次,里面變得干干凈凈。
“這樣也好……”林柏川看了一下現場,指著已經潰了的堤壩對一臉惶恐的水利局局長說道,“雖然出了事兒,但是所幸沒有傷及人物,都流到了荒地之中,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你們要以此為戒,認真做好修復的工作,并且把丹興境內有隱患的水利設施都搞一次摸底,這樣的事情只有一次,可再沒有下次了”
“是,是,我們立刻就去安排,我親自帶隊下去”水利局的局長點頭應道。
林柏川順著洪水傾斜過去的方向看了看,頓時覺得心里面非常輕松。沒有了那些突然長出來的麥苗,這里變得順眼多了。
汪碧婷此時正在跟手下在一起,商量這次地事情。
麥苗全沒有了,自然就無法證明這里是農田,畢竟在區政fǔ或農業局的正式圖紙上,和造冊登記的資料上,都并沒有體現出這里曾經存在過農田。這樣的話,早先汪碧婷所預定下來地用農田阻礙機場建設的方法,來換取自己在丹興機場二期工程建設中獲得一定權益的想法,就徹底落到了空處。
“汪董,我們手上有當時麥田地照片的”汪碧婷地手下建議道,“這個足以證明這里是農田,而且因為這次的潰壩事故,對我們的麥田造成了毀滅的打擊。這件事情,是可以要丹興區政fǔ進行賠償的。”
汪碧婷搖了搖頭道:“你不要想著我們能從中撈到什么好處了,這不太現實。丹興這里的情況,有些復雜,我一時之間還看不明白。這里不是新加坡,我們可以用法律來說話。這里的事情,很難理出一個頭緒來,而且我們也沒有很多時間耗費在這里。我們在其它領域的幾筆投資,最近都遭遇了不小的麻煩,很有可能虧損。”
“難道這事兒就這么算了嗎?”手下很有些不服氣地問道。
他們跟著汪碧婷走南闖北,經歷了不少事情,也獲得了不少地收益。這次失足栽在丹興,心里面自然很有些不滿,都不認為丹興這里真的是無法搞定地。
“搞投機,比搞投資的難度更大。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大量的資金,敏銳的商業嗅覺,果斷的下手作,更重要的是,一旦發現事不可為,就需要當機立斷,從中安全撤離。”汪碧婷見手下對此事還有些耿耿于懷,便教訓他道,“如果意氣用事,一味地死扛,那樣到頭來真的會只有死路一條。或者一萬個人中有一個人可以成功,但是我可不愿意拿全部的身家去搏那個萬分之一地希望”
“搞投機不就是冒險嗎?”手下還是有些不理解。
汪碧婷搖頭道:“你說地那是普通人的投機,真正地大投機者們,是審時度勢判定了大勢走向之后才果斷出手的,跟普通人的無頭蒼蠅一般的誤打誤撞是完全不同的。”
“那丹興機場這邊兒,我們就完全放棄了嗎?”手下聽了汪碧婷這么說,知道老板主意已定,便有些不甘地問道。
“總會有機會的,倒不必急在一時。”汪碧婷停頓了一下后輕輕說道。
事實上汪碧婷在這件事情上的損失并不大,幾千畝地的麥苗兒,連著耕作的費用,也就uā了十幾萬的樣子,其實最主要的投入,還是為了賄賂村干部們的錢,大概uā了一百多萬,這樣一來算是白打了水漂了。
指望那些農民再把錢吐出來的想法是不現實的,而且汪碧婷也沒有討要的打算,這次的事情算是天災,但是她總覺得什么地方不對頭,只是一時理不清其中的脈絡而已。
汪碧婷離開了丹興,但是并不是從丹興直飛的新加坡,而是轉道去了重慶,然后在第二天才從重慶坐飛機飛往納土納,再轉道去新加坡,因為重慶并沒有直飛新加坡的航班。
汪碧婷等人離開幾天之后,雨過天晴,一個市里的防汛工作指導組來到了丹興檢查工作。
這個小組是市水利局的一個叫屠光紹的處長帶隊的,下到各縣市來檢查防汛工作,第一站就來到了丹興。
負責接待工作的,是區政fǔ秘書長楊勝利。
“我聽說你們這里發生了潰壩事故?現場在哪里?”屠光紹一見到楊勝利,就當面問道。
楊勝利一聽對方這口氣,便有些不喜。這事兒并沒有往上通報,因為影響不大,也就是當時有限的幾個人才知道,屠光紹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一副來者不善的樣子?
“潰壩?沒有的事情吧屠處長你是不是搞錯了?”楊勝利慢條斯道,“我們丹興境內雖然有幾條河,但是我們的水利設施是非常完善的,哪里會發生潰壩?”
屠光紹自然是有為而來,聽到楊勝利直接否認,也是楞了一下,沒想到丹興方面這么不配合,于是便問道:“我們來丹興之前,接到群眾舉報,說丹興這邊兒發生了潰壩事故,損失慘重,時間地點都有,言之鑿鑿,怎么可能是胡說呢?”
“匿名舉報,什么事兒編不出來?”楊勝利是副廳級,比屠光紹還高了一級,又有曾家父子以及區長林柏川做靠山,根本不需要跟屠光紹擺什么好臉拉著臉說道:“現在丹興這邊兒正在大力發展經濟,百業興盛。總有那么一小撮不安定分子們跳將出來,橫加干擾,用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來抹黑丹興,我們早就習慣了。等到將來丹興成了西部最發達的城市,我看他們還有什么可說的。”
潰壩的事情,沒有對周邊的居民和村民造成任何的影響,唯一受到影響的,就是汪碧婷出來的那幾千畝麥苗兒。楊勝利是接觸過此事的人物,一猜之下就知道屠光紹等人是誰搬過來的救兵。大概是他們在丹興機場的事情上沒有得逞,就找了這些人過來添堵吧?
于是楊勝利對屠光紹就沒有什么好臉一句話就把他給堵了回去。
“你們你們這是對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極端不負責任”屠光紹被氣得夠嗆,不過他也就是一個正處而已,楊勝利比他還高了一級,他屠光紹實在說不出更狠的話來。
像這種檢查組,一年當中至少要從市里下來百十個。如果地方上敬你一分,你是個人物;不理睬你的話,屁也不是。難道你還敢回去在市水利局局長面前搬是非?那不是找難受嘛。
市委書記和丹興的關系,屠光紹還是知道一些的。而且,丹興這里還是四川曾政局的老家,更是寒雨集團的駐地,可以說,這里是曾家的后uā園,誰愿意來招惹?沒見到薄書記的得力干將蒲北冥這么一只猛虎,在丹興都是趴著的嗎?
雖然屠光紹得了別人的好處和授意,卻也不敢在這種事情上面多做糾纏,只是楊勝利的態度讓他非常不滿,當下他便放下狠話,說是一定要將丹興的潰壩事故調查清楚,否則絕對不會離開丹興半步
“那就住在丹興好了,反正是四菜一湯的標準,你們愿意呆著就帶著吧。”楊勝利沒有好氣地說道。
屠光紹等人跟楊勝利話不投機半句多,甩手就去金冠酒店了,連聲客氣話都懶得多說。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