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曦于林隙間投下碎影,我在修的懷里醒來,頭痛欲裂。
莫非昨夜的一切,是一場預謀?
我舉起流云刺,將欲刺下,動作卻停滯在他的身體上方。
怎么辦?已經愈加狠不下心來動手了呢。
看著他英武的身軀和熟睡的俊顏,我傻傻笑了好久。
無奈的放下流云刺,俯下身吻了吻修的唇,穿好衣服離開。
修為我吻醒,拉著我,不讓我走。
我抱了抱修,問:“你還會殺我么?”
“也許會,也許不會。”
“好,我喜歡你這句回答。”
利刃刺入腹中,冰冷徹骨。
我看到流云刺在修的手中,輝光沒入我的體內,嫣紅的血色在純白的衣衫上肆意擴散,宛若盛放在冥界的曼珠沙華。
終于,還是你先下手了么?
我釋然一笑,倒下來,聽到修說抱歉。
原來這就是結局啊。
?
我發現我竟然沒有死。
以為可以從此解脫,可以不再為何時動手而猶豫不決。可是他還是救了我,將我硬生生的拉回到這場對決之中。
“既要殺我,何不做得徹底一些?”
“我還沒有做好送妳離開的準備,縱使我已準備了很久。”
喜歡,就是不愿失去么?
“那天晚上的一切,都是你的預謀么?”
不出所料,我聽到了修說是。
“你后悔了么?”
“......算了。”
就當是我發了一場瘋罷。
故事到了這里,為何還是無法完結?
?
——修已經對妳下手了么?
——......是。
——本座已多次提醒妳,先下手為強,妳若不殺他,便會是他殺了妳。為何妳遲遲不肯動手?
——屬下尚未尋到最合適的時機,不敢貿然動手。
——不必再找這些藉口!痕,本座問妳,妳可知妳名字的含義?
——痕,便是屬下身上的傷痕。
——痕的諧音,既是狠,亦是恨,皆是身為一名殺手所必需的品質。痕,妳原本做得很出色,不要讓本座失望。
——屬下明白!
?
亂石穿空,驚濤拍堓,捲起千堆雪。
浪潮洗去曾寫在沙地上的心情,不留痕跡。海風熏染著大海咸澀的味道,有想哭的感覺。
“帶我走好么?”我乞求道,一半出于真心,一半試探。
“我們能去哪兒?”
“離開魑魅閣,離開髑髏谷,去一個不受拘束的地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不再做任人差遣的奴役。”
“會有這種地方么?”修無奈的笑笑,“漫天都是看不見的羅網,命已注定,怎么逃得掉?”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真的沒有第三種結局么?
“我知道了,我們決斗罷。”斟酌許久,我鎮定的道,“既然你我都不忍下手,不如一次做個了斷。誰是王者,立見分曉。”
風聲嘯然,如泣如訴。
修默許。
各自退了幾步,蓄勢待進。我心意已決。
互一示意,開始決戰。
流云刺好冷,將內心封凍。寒涼的海水濺濕衣擺,我全力出擊,不留余地。
我不做防御,因為只是徒勞。只要天羅絲一出,我便無處躲藏。
我已是破綻百出,修卻沒有任何進攻的招式。天羅絲始終沒有出手,我感覺不到他身上的殺氣。
“我不稀罕你的施舍!”
修的臉上被劃過一道淺淺的血痕。
潮水涌來,與海浪緊緊相擁。
海水騰射如泉,直上云天,是修以內力激起的水浪。
我堪堪躲過,流云刺斬向水面,水浪改變形態,如利刃般向修擊去。
修沒有躲閃,任浪濤將他推向岸邊,直至撞上一塊巨石。
他在為我留情。
“我認輸。”修放棄了一切抵抗。
我冷冷的看著他,握著兵刃的手一直在顫抖。
“你以為我不敢么?”
我握緊流云刺,大喊著向修刺去。
海上的巨浪撞向海崖,粉身碎骨。
修身后的巨石發出碎裂的聲響。
流云刺失準沒入石中,光芒隨著裂紋在石上蔓延,爾后轟然炸開。
修無恙。
收回流云刺,忿然轉身,拂袖而去。
我沒有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