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完等分數的那段日子, 對於每一個考生來說都是煎熬,對於詹小楠來說,這種煎熬甚至來的更加痛苦一點, 因爲這對於她來說, 可能會意味著不同尋常的改變。
錄取結果出來的前一天晚上, 她一整晚都激動地睡不著, 還好有遠在大洋彼岸的球球陪著她熬夜, 她們聊了很久,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球球是她初中的同學, 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可是她爸媽的工作調到美國之後, 就把她從爺爺奶奶家接到了美國, 從初三那年一別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 但是她們的聯繫卻一直沒有斷過,她在異國他鄉的夜晚, 很多時候都是小楠陪著她度過的。
“要不,我爭取暑假回去一趟,看看你吧!”球球興奮的發過來一條消息。
“好啊!要是你真的回來的話,說不定也會看到阿風。”球球也是認識阿風的,畢竟他們之前都是一個初中的, 但是由於阿風比她們高兩屆, 所以她也跟阿風不熟。
“這麼說來, 他也會回來咯?你不是說他這兩年都沒怎麼回來嗎?難道是爲了你回來的?”對方發過來一串問句, 詹小楠自己也愣住了。
他是因爲自己那天問的那句話所以纔回來的嗎?又或者他不過是因爲搬家了, 所以理所應當回來一趟?
“不知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麼?他們家現在搬走了, 暑假我們家也要搬進那個新小區,到時候我把地址發給你啊。”
“太好了,放心,你要是需要我暑假回去給你助攻的話,我很是樂意啊!”
詹小楠看了看時間,天也快亮了,“別說胡話了,你抓緊忙你的吧,回聊。”
“不行,你快看看,錄取結果應該快出來了,你得告訴了我,我才能安心啊!”球球堅持要等到結果出來之後再走。
詹小楠點開那個保存好的網頁,輸入身份證,準考證以及密碼,她緊張的無法去按下鼠標鍵。
“丫頭!是不是到點了?”
“是吧?是吧?我昨天特地問了那個張老師來著,說就是這個點兒!”鳳仙女士和她爸都急匆匆蓬頭垢面地衝進了她的房間。
“嗯,我正要查來著。”詹小楠閉上眼睛按了下去,再睜開,她只能看到那幾個大字:已被***大學錄取。
“怎麼樣?怎麼樣?”她媽急哄哄地搖著她的肩膀,此刻的詹小楠像是一個石頭一樣愣著一動也不動。
“我來看看!”詹爸帶著老花鏡湊上去看了看“***大學?考上了!考上了!咱閨女就是厲害!”
“啊!!!!”詹小楠突然叫了起來,然後就是一陣活蹦亂跳,“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她爸媽被她這一會安靜一會兒發瘋的樣子給嚇著了,“咱閨女該不會是喜糊塗了吧?怎麼感覺比考了清華北大還高興?”
“誰知道呢?我得先打個電話告訴媽!”鳳仙女士拖著拖鞋去找電話,準備給小楠的姥姥報喜,走了沒兩步,詹小楠一溜煙兒跑到前面去了,把電話抱著,撥了一個電話號碼。
電話響了大概兩秒鐘,就接通了。
“我考上了!”
“恭喜你。”阿風輕輕地笑著,因爲緊張一直握著手機的右手已經開始出汗了,他換了個手接電話。
“你不問我考哪個學校嗎?”詹小楠有一點點失落。
“這個啊,”他笑了笑,“我記得某人跟我說過,我考上的學校她也能考上,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
詹小楠笑了出來,“嗯,那就暑假見!”
“喲,這麼興沖沖的,告訴誰了?”鳳仙女士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表情,搭配著詹先生一副擔憂被人搶走閨女的神情,讓詹小楠哭笑不得。
“阿風,他現在不是我學長了嗎?我跟他打個招呼。”詹小楠解釋了一句,埋頭走了。
接下來的時間,除了三天兩頭的同學小聚,她每天都扒拉著手指頭數著日子盼著阿風和球球回來的消息,還好沒讓她等太久。
阿風回來那天,正好是詹小楠他們家準備搬家的前一天,他回家之後放好東西,吃了頓午飯就去了詹小楠家裡,美其名曰幫他們搬家。
他站在那個熟悉的鐵門門口的時候,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兩年而已,就像是一輩子那麼長。
他瞧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抱著一個巨大的箱子朝著他走來,細細的小腿被一件寬鬆的短褲遮住一小半,下面一雙磨得都快要掉色的拖鞋,她的頭被箱子擋住了,一邊走一邊喊:“前面有人嗎?讓一讓啊!”
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幾步,準備側過身子從一邊去看路,上面看不見,只能看著路上有沒有腳,她走著走著,突然看見面前有一雙白色球鞋,“麻煩你讓一下好嗎?”
那雙腳一動不動地就站在那裡。
她又說了一邊,那人還是不動,這裡本來就不寬敞,她只好準備放下箱子看看是誰跟她做對,她剛準備彎下腰,手上的箱子就被一雙手撐了起來,擋在兩個人之間,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過箱子:“對不起,小不點兒。”
她的手鬆開了,箱子被他接了過去,他的手臂很長,箱子在他胸前放著,他的下巴放在箱子上,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她。
詹小楠突然就哭了,鼻子一酸,掉了幾顆眼淚。
“你還知道回來啊!”
“你頭髮長長了。”他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和兩年前相比更白了一點,頭髮垂在肩頭,不再是以前的假小子模樣,可是眼睛裡的那種靈氣並沒有變。
“對啊,爲了趕上你,沒時間去剪頭髮了都!”她笑著擦乾淚花,衝著他的小腿就是一腳。
“剛準備誇你變文靜了,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阿風轉身把箱子放在麪包車上面。
小楠就這麼站著看著他,他高了,也瘦了,看起來好像比之前憔悴了一點,她開始設想他這兩年是不是在外面吃了苦,沒有照顧好自己。
“看什麼呢?還有東西要拿吧?”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拉起她的手腕,扯著她朝著小院走去,和很久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