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的人在放著歌做著飯菜, 并沒有發現屋里主人回來了。
客廳的氣氛一時有些僵持,許邵暉面色冷淡不欲多言,沈熙也不逞多讓, 冷著臉一語不發, 任誰回到家里發現家里突然闖進來這么個人, 心里也會不舒服, 他不由地對正在廚房里忙活的陸某人生出了些許怨恨的情緒。雖然他不止一次跟陸禹澄說過見他家那位, 但也沒想過是在他的家里。
朋友的男朋友還是有區別的。
許邵暉注意到了他看向廚房時皺眉的動作,蹙眉冷笑:“怎么,他難道不是你朋友, 這就怨恨了?你們朋友之間的關系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沈熙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低聲罵道:“閉嘴, 在我家就不要用你霸道總裁的那套了。”
許邵暉就笑了一下, 有些冷, 不吭聲了。
這個男人,不說話的時候面色冷硬, 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讓人難以靠近,當然,事實證明這些也只是表面上的而已,這只是他的一種偽裝。事實上這個人的手段他不止一次見過, 每次都令人心驚膽寒, 能混到他這個位置的, 就沒有一個是簡單好糊弄的。
男人忽然又開口道:“我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也希望沈總不要插手我與陸禹澄之間的事。”他說完, 又笑了起來,很惡劣, “若是沈總想早些結束合作,我倒也是樂意至極,畢竟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想將沈氏收入囊中了。”
是的,往深一點來說,沈熙與他其實是合作的關系,在他還不知道許邵暉就是陸禹澄口中的畜牲時兩人就有過合作,當時為了弄垮沈河,沈熙就劍走偏鋒找了G市最神秘不好惹的許家,也是那時認識了許邵暉。
他曾想著,為了報復沈河,只要許家愿意幫忙,他可以為許家賣命一輩子。只是他也說不準許家會不會幫他,畢竟沈家在許家面前不值一提,更何況他當時不過一個沒有畢業的學生,拿什么來給人家賣命。然而許邵暉當時不僅答應幫他,還不用他給許家賣命,只是當時提了另外的要求,那要求是什么,至今也沒說。只是,大家都是生意人,當然明白這不會是簡簡單單的事,就看有人能不能豁得出去承受那個風險了。
沈家現在還在,只是大不如從前了。沈熙要的就是用許家這種龐然大物在沈河公司有起色時再給他制造麻煩,讓他某個環節失誤導致生意失敗,一次又一次給他希望又讓他絕望,忙得焦頭爛額,讓他們為他們所謂的愛情在磋磨中消磨殆盡,而不是一次性把他們給打進深淵,那樣太沒有意思,也太便宜他們了。
林如霜受折磨的幾年,就用他們往后余生的日子來賠。
沈熙沒吭聲,無視他的臉色徑自走進廚房,陸禹澄正在打開砂鍋往湯里面放鹽,見到他回來時,眼睛一亮:“你回來啦。”討好的尾巴都一直搖,就差翹起來了。
沈熙冷淡地嗯了一聲,陸禹澄見他表情不對,一下就想到了外面被他忽視的男人,急忙蓋上蓋子,小聲向他解釋道:“對不起啊,我沒想到他會找來這里的。我本來不想放他進來的,但是他說不開門就找人撬鎖,我沒辦法,就放人進來了。”
他給沈熙發過許邵暉的照片,哪怕沈熙沒見過,也會認得出來的。
沈熙聞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媽的!
“你別生氣,吃完飯我就趕他回去。”陸禹澄見他不說話,連忙小聲保證。
鍋里的香味又溢出來了,是海鮮菇燜雞的香味,砂鍋里的骨頭湯也在往外冒著香味,不得不說,陸禹澄的廚藝真好,比沈熙好太多了,沈熙自己在外那么多年,做飯只能將就吃,不餓死自己就行。
“我沒生氣,就是頭痛。”沈熙看了他一眼,有些一言難盡,陸禹澄就打開鍋蓋翻鍋里的雞肉,還別說,有模有樣的,還真有大廚的樣子,就差一身廚師衣服了。沈熙就是覺得,這么一個賢惠的男人,真的是便宜外面那個男人了。
“對了,你最后等到池鎧了嗎?”終于想起竹馬之前說過的話,陸禹澄蓋上鍋蓋后忍不住問道,雞已經熟了,不過需要再燜一會兒,要入味。
“等到了,他七點多下班的。”沈熙說著,垂下眼,人是等到了沒錯,但是兩人聊天并不怎么愉快,沒說幾句話那人就走了,不過沒關系,公司距離他工作的醫院那么近,又在同一個小區,來日方長。
陸禹澄就眼巴巴地望著他,問:“然后呢?”
“很顯然,然后我們各回各家了。”沈熙沒什么表情。
陸禹澄神色復雜:“……”
沈熙就抱著手站在邊上看他忙活,湯在熬著,現在做的事海鮮菇燜雞,灶臺上還有切好的辣椒、肉片以及土豆片和豆芽,沒有洗好的白菜和剁好的蒜蓉,看來今晚會是一頓豐富的晚餐,如果沒有陸禹澄家里的那位在就好了,畢竟不會尷尬。
“問你一件事,你知道他住在這個小區么,我今天早上在小區見到他了,他說他在這里住了快十年了。”他說著,就盯著陸禹澄看,不肯放過他臉上任何的變化。
“他也住這里?”陸禹澄眨了眨眼睛,一臉不敢置信道,“也太巧了吧。”
陸禹澄可能不知道,他撒謊時總是會變得語氣夸張。
沈熙看著他似笑非笑道:“可不是,我也覺得太巧了,G市這么大,隨便找一個地方,居然能和前男友一個小區,你說巧不巧。”
陸禹澄就干笑。
沈熙就呵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出去了,語重心長的話卻從外面傳進來,嚇得他差點拿不穩手里的鍋鏟:“澄澄你知道嗎,你從小就有一個習慣,撒謊的時候,說話就特夸張。”
他湊近做了一個動作,“就像這樣。”
陸禹澄呆若木雞。
操!他突然就哭了,媽的,忘了剛剛切了辣椒做熟豬肉的事了,辣死他的眼睛了。他哭得很大聲,音樂都掩蓋不了他的哭聲,除了辣,還有委屈說不清是誰讓他委屈,就是心里難受。平時都是流血不流淚只有在被欺負狠了才哭的漢子,趁著這個時候剎都剎不住。
沙發上坐的男人突然起身沖向廚房,冷著一張臉扶著人熟門熟路地去了洗手間,徒留沈熙獨自在客廳,干瞪著眼懵逼。
明明是在自己家,他怎么生出一種自己才是多余的錯覺?他聽著洗手間的輕哄聲和哭聲,終于篤定這一定不是他的錯覺,他還真成了這個家最多余的存在。
那兩人還沒出來,沈熙就去廚房看菜,雞已經做好了,他就裝盤,水煮肉不會做,不過蒜蓉白菜他會,干脆先做了蒜蓉白菜,又洗好鍋,等著大廚回來做水煮肉。
陸禹澄出來后,眼睛還紅紅的,是真辣,他出來就往廚房走,完全不搭理身后跟著的人,許邵暉見他還要往廚房跑,冷著臉不讓他去:“眼睛還要不要了,沒辣夠?”
陸禹澄就揮開他的手,冷笑道:“我不去做,你做嗎?”沈熙不會做這個。
許邵暉冷著臉道:“他不會做就不吃了。”
剛出到門口的沈熙:“……”這招人嫌是幾個意思,這里是他的家吧?是吧?
果然像澄澄說的一樣,這人,是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