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之後寧塵言又被冷少淵勒令在牀榻上躺了幾日,同時被他灌著一天比一天更苦的藥也仍舊是面不改色。這讓冷少淵很是滿意,繼續在寧塵言身上發揮著自己制苦藥的本領。等到終於心滿意足了才收了手。
“畫意,我們出去看看吧。”寧塵言看著雲畫意笑道,終於不用再喝那苦得不像人喝的藥,安王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透透氣,這整個屋子都像有一股濃濃的苦藥味。
雲畫意看了一眼窗外仍舊未停的雪搖了搖頭:“雪還未停呢。若是再冷到可如何是好?”
寧塵言笑道:“無妨。可還記得大婚前我們去梅園?我說安王府也有梅林,正巧今日落雪,趁著落雪看紅梅不是正好?”
雲畫意有些詫異爲何他今日老是對看梅不死心,眨眨眼道:“梅花開在那裡又還不會凋謝,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再去看也不遲。”
寧塵言聞言卻搖頭道:“梅園有暖閣,咱們在暖閣裡也不會對身體有影響的。”
雲畫意看著他良久才無奈的嘆道:“那就隨王爺的意吧。”
寧塵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拉著雲畫意往梅林去了,還不忘了吩咐寧迢拿了梅花酒和梅花糕上來。
雲畫意見他興致勃勃,也不忍擾了他的興致,只得隨他去了。
寧塵言醒來的消息自是瞞不過京城裡的達官顯貴,只是安王的身體本就一如小時候一般,這昏迷醒來也都不是第一次了,因此衆人也都沒有太放在新上,何況安王府閉門謝客,他們就是想上門去看看也是不得而入的。
景王府裡,寧齊封正在丹凝的院子裡聽丹凝彈琴,卻聽到侍從來稟說寧塵言已經甦醒的消息,登時便猛地將手中的酒杯狠狠砸了下去。
碎片滾落在丹凝的琴邊,丹凝心中一顫,忙起身上前伏在寧齊封腿邊柔聲問道:“王爺這是怎麼了?”
寧齊封低頭對上丹凝的目光,輕聲問道:“丹凝一向聰明,可能猜到?”
丹凝微垂的眼眸暗了暗,低聲道:“難不成是因爲安王殿下?”即使丹凝心中是另一個猜測,可現在也不敢說出來。
寧齊封點了點頭,神色陰兀,道:“丹凝果然是聰明,安王那種廢物,何不死了正好?”
丹凝抿了抿脣,道:“安王殿下的身體如何能說的準呢?”安王的身體時好時壞,誰又知道能堅持得到什麼時候?
寧齊封聞言滿意的一笑,將目光看向門外。雙眸微瞇,在心中盤算著:“丹凝說的不錯。他那個身體又如何說的準?”
安王府。
安王府的梅林也並不小,且大多梅花都是少見的,雖然沒有別角晚水這樣特別的珍貴品種,不過南京復黃香,銀紅硃砂和釦子玉蝶這些品種都是一樣不差的。
梅林中間有一棟小樓,提名梅軒,梅軒四周的窗戶皆是大開著,讓人坐在閣內卻也正好能看見窗外開得正好的梅花,而閣內卻是暖爐,炭盆一樣不少,且也不會讓人感覺寒冷。
雲畫意雖已經嫁進了安王府,可梅林卻還從未來過,與寧塵言坐在暖閣裡看著外面的梅花也忍不住嘆道:“原來安王府還有這樣的地方。”
寧塵言的目光看向雲畫意身後的一副畫像上,道:“母后喜歡梅花,因此我便在王府裡栽植了一片梅林。”
雲畫意回首隨著寧塵言看去,見畫像上是一個窈窕美貌的女子正盈盈淺笑,手捻梅花置身於梅林之中。女子氣質清雅無雙,跟高潔的梅花很是相像。只是容貌氣質卻是與寧塵言有七分的相像,雲畫意心中瞭然,想必這就是先皇后甄氏了。只是雲畫意心中卻也微微有些不解,先皇后這樣清雅得仿若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怎麼會入了宮,還成了皇后?
彷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寧塵言淡淡道:“母后當時並不想入宮的。”
“那後面又如何會……”
寧塵言緩緩道:“畫像上正是母后十五歲年紀的時候,那個時候母后便已經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和美人,自然是有衆多的求親者踏破了門檻,可家裡卻一個也沒有應下,等到母后過了及笄禮後,家人便領著母后去了城中的一處梅園,恰巧遇見了同樣來梅園剛剛掌握實權的父皇。父皇對母后一見傾心,當即便要娶母后爲皇后,可母后卻拒絕了。說她並不適合皇宮。但是父皇又怎麼輕易罷手?再加上家裡知道了這件事就更是以死相逼要母后嫁入皇宮。母后孝順,最後不得不從。母后雖然已經成了皇后,母家也跟著快速的在朝中攀升。但是她心中卻一直牴觸著皇宮,只是沒有人在意她心裡到底是什麼想法罷了。母后進宮一年便懷了孕,可遭人陷害,第一個孩子胎死腹中。母后的性子本就不愛跟宮裡那些滿肚子心眼的女人鬥爭,雖然悲傷卻也沒有主動去找誰的麻煩。我是第二個,雖然命大活下來了,但是卻一樣是被下了毒的。我一出生,母后便將全身心都放在了我身上,那個時候是母后入宮以後最快樂的幾年,只是好景不長,我十歲那年,母后又懷孕了,只是這次,母后是在快要生產的時候被人推進了湖裡。”
聽著寧塵言平靜的講述著曾經關於先皇后的事,雲畫意看著畫像上的女子也覺得有些唏噓。這樣的女子確實是不適合皇宮的吧。若是嫁給了一個平常公子,夫妻相守一生琴瑟和鳴的生活或許纔是最適合的。
“你的外祖家是?”雲畫意將南越朝堂上所有姓甄的人家比對了一番,卻並沒有發現哪個是寧塵言的外家。
寧塵言嘲諷的笑道:“他們已經不在京城了,誰知道在哪裡。”甄家原本就是小家族,正是因爲出了一個備受寵愛的皇后才崛起的,可是甄家本家並沒有出什麼驚豔才絕的人物,因此皇后過世之後甄家的沒落也跟當初的崛起一樣快,再加上寧塵言從小便被人下了毒,還被太醫診斷爲活不過弱冠,認爲已經看不到甄家崛起的希望,便舉家遷出了京城。
雲畫意微微蹙眉,甄家當真是薄情寡義。同樣也只有利益,哪有親情可言?當初那許多人家向甄皇后求親
甄家卻一個都沒有答應,後卻帶著甄皇后去了梅園跟皇帝來了個不期然的偶遇,順利得了南越帝的心,成了皇宮。怎麼看甄家原本的打算就是想讓甄皇后入宮的。不知從哪裡得知了南越帝的行蹤,策劃了這樣一場邂逅罷了。
“那父皇對母后是……”
寧塵言不屑的輕哼一聲:“他以爲母后不愛他。所以宮中也經常都有新妃嬪入宮。”
是寵幸新妃嬪來氣甄皇后?雲畫意有些啞然。實在想不出來那個鐵血的南越帝竟然會做這樣幼稚的事情。其實也不是甄皇后不愛他,南越帝年輕時也是一個樣貌俊朗的帝王,這樣的一個男人想要俘獲一個女人的心也是不難的。只是甄皇后或許本身就不是熱情又愛爭搶的性格。雖然看著難過卻又不說,時間久了多半也就冷心了而已。
“那父皇對你的態度呢?”既然是南越帝對甄皇后感情頗深怎麼也不該是對寧塵言這樣不聞不問啊,雖然其中也夾雜中一丁點的愧疚,但是也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了。
寧塵言沉吟了片刻才道:“對我,或許是無可奈何?他除了在母后的事情上是執著的,其他的麼,我是皇子,其他人也是皇子,沒什麼不一樣。或許在他心目中兒子的成分已經都不多,更多的是君王對臣子吧。”所以他這個連朝堂都上不了的人又怎麼會得到一個君王的另眼相待?
“那害母后的人找到了麼?”雲畫意接著問道。
寧塵言蹙眉道:“找到了,但是現在暫時還動不了。死的都不過是替罪羊而已。”
雲畫意點點頭,跟她有一樣的無奈啊。在她看來她母后跟甄皇后都不過是可憐人而已。
“畫意。”寧塵言看著她喚道。
“嗯?”雲畫意不解的看他。
“你要小心太后。”
“難不成?”雲畫意有些錯愕。
寧塵言淡淡道:“不過是其中之一而已。這次你失蹤跟太后也一樣脫不了干係。”
雲畫意眉梢微挑:“你知道?”
寧塵言道:“太后本身就是一個極有野心的人。就是對父皇也很是不滿,她一直是反對南越和東頤和親的。只是這次動手卻不知跟誰聯了手。”太后就算再有野心也不能改變她身在皇宮的事實。身在皇宮不能隨意出宮,再有謀略野心也不過是空想。
想起那個戴著面具的男子,雲畫意蹙了蹙眉,看向寧塵言問道:“你可知道慕隱?”
“慕隱?”寧塵言眼神微暗:“是他綁架你的?”
雲畫意點點頭。
寧塵言雙眸微瞇道:“慕隱是個江湖中人。隱閣的閣主。人稱二公子。”
“隱閣?”雲畫意對這個隱閣倒是有些印象,隱閣是個殺手組織,雖不算江湖上了不得的幫派,可慕隱的名聲在外。倒有幾分勢力和臉面。
“嗯,我和他交過手,不過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低他一籌。”不過以後可說不準,既然傷害了畫意,那就得承擔後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