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你今兒打雞血了?”鄧力昭將頭套一把拉下來,甩在身邊,搖著頭,不住的喘著粗氣。
佟鐵河伸手,一把將力昭拉起來,拍了拍他的後背,拍的他簡直沒背過氣去。
鐵河說:“是你遜。”
“K!你丫一宿起三四回給孩子餵奶試試,你不遜,我服了你!”鄧力昭翻了個白眼。
佟鐵河擼著溼嗒嗒的頭髮,撇了撇嘴,問:“不是有保姆?”
“呼……保姆?保姆是有一堆,可是她晚上不讓保姆碰孩子。”
兩人面對面站著,都看得到對方髮梢滴落的汗珠。
鐵河抱著手臂,“所以就是你起來給孩子餵奶?”
“只要我在家,就是我來。”力昭搖頭,甩著頭髮,水珠四濺。
佟鐵河匪夷所思的看著力昭。
力昭對他笑笑,“不信?”
鐵河又一撇嘴。
他還不知道力昭?四體不勤五穀不分,懶的掉渣……他就是傳說中那不願意擡手給脖子上的大餅轉個圈而餓死的那位。
“真的!”
鐵河一挑眉——真的?這又一位“真的”。他們都“真的”,顯得他假惺惺的,什麼世道。鐵河轉身。
力昭笑著,和鐵河一道往更衣室走。
“你是……”力昭擺著手,“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了……那小胖胳膊小胖腿兒,那小臉蛋兒……那奶香味兒!”
兩個人進了更衣室,把道服脫了,準備去淋浴。
力昭就在鐵河耳邊絮叨。
“哎呀……你是真不懂那樂趣……”
“是,我不懂。你家娃娃拉的屎都是雞蛋黃吧?”鐵河關上櫥門,轉身便走。
“你怎麼知道?”力昭追上去,笑道。
“神經!”鐵河擦著臉上的汗,推開一間浴室進去。力昭進了隔壁間,還在滔滔不絕的說他女兒的趣事。鐵河把水流開大一些。嘩嘩的水聲,夾雜這力昭那略帶沙啞的聲音,讓他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彷彿大中午的約著去泳池游水、合著夥兒鬧騰的大人們沒法兒辦公,這還是昨天的事;可他們,永不再是光著身子在澡堂子裡胡打胡鬧的少年了。
鐵河笑了一下。
也是,那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
“喂!”正穿著衣服,力昭忽然靠過來。
“幹嘛?”鐵河擦著頭髮。他的目光,落在力昭的脖頸處。那傷口,像是小孩子的嘴……哭泣的嘴。
鐵河擦頭髮的動作,停了半拍。
“你那個……是不是不好使啊?”力昭擡了擡下巴示意他。
“滾!”鐵河擡起腳來就要踹。力昭敏捷的閃開,嘻嘻的笑著。一邊繫著鈕子,一邊又靠過來。
“那怎麼老不見阿端有動靜?”
鐵河懶得搭理他,對著鏡子梳頭髮。
過了好一會兒,聽到力昭說:“我算是明白了,什麼都TM假的!孩子纔是真的,自己的骨肉,抱在懷裡,就是TMD踏實!知道嗎?”
鐵河彷彿沒聽到,仍梳著頭髮。力昭從他手裡奪過來梳子。
“喂!”
“就你那兩根毛兒,梳起來還沒完了!”力昭把他擠開,佔住鏡子,“我告訴你,我真不是嚇唬你,想要孩子,趁早兒。不然一宿起來幾回,累死你!”
“哼,你當我是你啊!”
“你丫還彆嘴硬——”力昭忽然仔細的瞧著頭頂,“喲!你來瞧瞧,是不是白頭髮?”
鐵河回頭,伸手過來,“戥下來不得了?”
“別介!”力昭護住自己的腦袋,“白頭髮是越戥越多。我可不想。”
鐵河已經穿好衣服,一邊笑著說:“行!不戥,留著吧……一會兒哪兒吃飯去?”
“有什麼好去處?”力昭詭笑著。
“你這問的大有深意。”
“有嗎?”
“沒有嘛?”
“就算有吧。”
鐵河笑著,“挑吃飯的地方,我在行。你跟我走好了。”
“你丫還跟我這兒裝蒜!我看你一時不去541就抽筋兒吧?”鄧力昭把梳子放進鐵河的收納袋中,拍了拍他的胸口,笑。
鐵河哈哈一笑,“你也聽說了。”
“傳的邪乎著呢。541那是啥地方?各路神仙、妖魔鬼怪都有舞臺呀。再說你佟二少這樹大招風的,明裡暗裡,多少眼睛盯著你;雲裡霧裡,多少芳心繫著你;櫃裡櫃外,多少同志念著你……行動就有人知道啊!”力昭說著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
佟鐵河不理他。
“真的,那丫頭最近風頭正盛,你要有心,玩玩也是可以的。”
佟鐵河“哼”了一聲。
“但是吧,你當心玩的虧了,生不出高質素的兒子來……”力昭忽然小聲的說。
“讓你小子胡說!”佟鐵河起腳就是一下。力昭躲閃不及,正正的被踢在迎風骨上,不由得呲牙咧嘴的嚷嚷。佟鐵河慢條斯理的背起包來,“走啊!”他想起那日被自颯踢在同一個位置,一直疼了好些天來著。這會兒看著力昭的模樣,他沒來由的覺得心情格外的好。
“好心當驢肝肺。”
“你那肚子裡有好下水?”佟鐵河斜著眼睛看他,“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好好兒的,你給阿端打電話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