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大亮,濯清和麗婭在樹林邊的石頭上坐著。
遠處兩匹馬正在低頭吃著女僕素花灑在地上的料豆,自在的甩著尾巴,白馬還時不時用頭去碰碰紅馬。
麗婭把濯清才教她的歌唱了一遍,果然人家更有天賦,聲音空靈高亢。
麗婭一邊唱一邊起身,在那抖起了肩膀,跳起了舞蹈,充滿了草原的韻律。
濯清依稀想起那首歌:你從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馬背上,如玉的模樣,清水般的目光,一絲淺笑讓我心發燙。
跳完舞,麗婭轉頭對濯清說道:“你真的會把察布查爾草原奪下來,還給我們錫伯部落?”
濯清正對著麗婭的眼睛說道:“當然,我不僅要打敗草原叛亂部落,還要打敗經常侵擾你們的哥薩克。”
麗婭若有所思地沉默了,濯清靜靜地看著遠處,敖包氈房冒出的炊煙,聽到大人呼喊小孩的名字,以及玩耍的孩子在奔跑。
透過麗婭眼瞳裡可以看到,一個穿著玄色交領棉袍,頭戴白玉小冠,披著一件玄色斗篷,絛帶左邊掛著一個古樸木牌,帶著自信又不張揚的微笑。那眼眸像一潭深水,讓人不知不覺陷入其中,難以自拔。
麗婭臉色稍稍有點不自在,一會便恢復如常。
麗婭說道:“我會勸阿瑪答應你的,爲了夢裡的草原,爲了刻骨銘心的仇恨,也爲了美好的未來。”
麗婭說完大步走向自己的馬匹,跨上馬,兩腿一夾,棗紅色的影子飛一般閃過眼前,急馳向遠方。
濯清看著少女遠去,心想:到了掀開謎底的時候了。
濯清回到塗木爾奇的臺吉敖包,衆人都已經散去。
塗木爾奇笑著濯清說道:“王爺,各個首領都同意了,每家各出一部分勇士,但提了一個條件。”
濯清好奇道:“哦?什麼條件。”
塗木爾奇說:“皇帝我們都沒見過,也不知道他說話算不算數,但我們都覺得王爺坦蕩誠信。所以我們只相信王爺。”
濯清笑笑沒有說話,等著塗木爾奇繼續。
只聽塗木爾奇說:“但是這麼多人馬交給外人,大家難免有所擔憂。如果王爺成了我們自己的人,這一切都不是問題了!”
濯清問道:“怎麼纔算自己人?”
塗木爾奇笑道:“我家小女,也是我最疼愛的格格,麗婭今年十六歲,可以與王爺結親。成了親我們就是一家人,就不用分彼此了。”
濯清急道:“可是塗木爾奇臺吉,我已經和巡鹽御史林大人之女定了親。”
塗木爾奇一下有點愣,有點懊惱,莽撞了,沒有問下濯清有沒有定親。
塗木爾奇也只好硬著頭皮說:“你不是郡王嘛?應該可以娶幾個妻子的吧?讓那個巡鹽御史之女做側妃就是。”
濯清斬釘截鐵地說道:“與巡鹽御史大人約定好了,林姑娘做正妃,人怎麼能言而無信?”
塗木爾奇也沉默了,一下敖包裡安靜的可怕。
這時麗婭掀開門簾進來,對著塗木爾奇說道:“阿瑪,本來郡王殿下就是來幫助我們,打敗準葛爾,奪回察布查爾草原。怎麼能借此要挾?若郡王不嫌棄,我願意做個丫鬟跟著郡王征戰四方。”
麗婭說完臉色有點紅,但是目光堅定。
濯清感動道:“麗婭姑娘巾幗不讓鬚眉,讓人感佩!臺吉勿急,這次我們只是商定大體合作的方向,具體還要稟告太上皇、皇上,再做定奪。倘若太上皇、皇上同意,濯清願意請太上皇做媒,皇上下旨封麗婭格格爲大妃,與正妃齊名!”
塗木爾奇大喜,一拍大腿道:“好好好!這件大事一定,我們錫伯部雙喜臨門。”
麗婭終於有點不好意思,轉身離開了敖包。
濯清說道:“錫伯勇士騎射俱佳,但是和御林軍比起來,他們不懂軍令,也沒有嚴明的紀律。所以我想回都中後,派一些軍官過來整軍訓練。缺少的制式弓箭,盔甲也會慢慢補齊。”
塗木爾奇高興說道:“全憑賢婿指派。”
濯清心裡覺得好笑,這就賢婿了,看來這老臺吉在李府就考慮好了,薑還是老的辣啊。
濯清繼續說道:“這一千勇士從現在起慢慢向潢海鐵網山外圍牧場轉移,最好帶點女人小孩,不容易被人察覺。等這次拿下叛軍後,再訓練一段時間,就可以隨時待命大軍西征。”
塗木爾奇笑道:“賢婿真是軍事天才,一看就知道是知兵之人,既能瞞天過海對付叛軍,又舉一反三看到數年後。果然英雄出少年!”
濯清都被誇的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是敖包裡太暖和,還是自己穿太多,臉覺得有點熱。
濯清說道:“臺吉,既然大體都已經商定,那我現在就回大同。早日回去稟明太上皇、皇上。”
塗木爾奇點頭道:“好!賢婿爽快,既然你與麗婭已定親,總要交換個信物纔好。”
塗木爾奇拿出一把馬刀,那刀鞘金光閃閃,有很多精美的花紋,並且嵌了很多寶石。
塗木爾奇笑道:“從今往後,你是我錫伯部落的金刀額附。”
濯清接過馬刀來,抽出一截,果然寒光照鐵衣,是把寶刀。
濯清便把自己隨身帶的鴛鴦劍遞給了塗木爾奇。
濯清對塗木爾奇說道:“這兩把劍是我母親留給我的,一鞘兩劍,雄雌合在一處,名曰鴛鴦劍,就贈給麗婭格格。”
塗木爾奇笑的嘴都合不上了,接過寶劍,囑咐人準備牛羊,讓濯清帶回大同。
次日,濯清帶著侍衛準備返回。
麗婭過來送行,命人送來一幅上好的馬鞍,給濯清安裝到白馬上。
麗婭到對濯清說道:“哥哥此去一切小心,早日到草原來提親,別忘了麗婭還在輝騰錫勒草原等你!”
麗婭說完也不臉紅,也不傷感。只是騎馬在濯清的隊伍後面,送出了好長一段路程。
濯清回到李府,把在錫伯部落的事情對姑父姑母一說。
柳慧笑著說道:“看來我這外甥自有豔福,無須姑母操心了。”
李鴻遠也說:“這樣最好,皆大歡喜,最後能不能成,還要看上面兩位的意思。”
濯清對李鴻遠說道:“大同邊軍中有兩個人才:一個是戴亮,他擅長制槍造炮,留在邊軍大材小用可惜了;還有個隋德的兒子隋遠,上次在軍營,特地觀察他,確實比他父親要強,能沉得住氣。我想求姑父放他們隨我去都中,皇上那我去疏通。”
李鴻遠說道:“我這肯定沒問題,主要還是看皇上的意思。”
濯清隨即說道:“姑父姑母,義忠郡王此事重大,我需要即刻趕回都中。姑父姑母得空就多來都中看望我。”
柳慧雖然捨不得濯清走,卻也明白這事重大。只能讓人準備馬車,裝上回禮以及帶上錫伯部的禮物。
香菱、紙鳶聽到要回家,立即歡呼雀躍,在大同實在無聊,濯清根本沒時間帶她們去玩。
回京的馬車裡,濯清想著賈珍這件事。如何讓四王八公止損,想到那些蠢材,就越覺得那句話有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