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錦再次睜開眼,看到的是柯良關(guān)切的臉。
“你醒了!你昏迷了很久了!”
黑寶也叫了一聲,像是歡迎她醒來。
她支起身:“胡媽媽下葬了沒有?”
“下了?!彼麤]有走,他的聲音依然有點玩世不恭,不過眼神卻是關(guān)切的。
秦錦長嘆一聲,再也招不到老太婆了,老死的人下了葬就應(yīng)該安息了。
秦錦望著柯良:“是你救了我嗎?”
柯良搖搖頭:“不,那天,我聽到黑寶凄涼的叫聲,放心不下你,就趕到深堂去了,我到時你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
那是誰救了我?秦錦還記得那只手摸自己背的感覺是救她的,如果不是那個人的話,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那個女鬼殺了。
陸子明開車帶秦錦和柯良回城。一路上大家都不語,各想各的心事。
到了城里,柯良忽然緊張起來:“有人跟蹤!”
陸子明也注意到了,有兩輛黑色的小轎車正在那里不緊不慢地開著。
秦錦也緊張起來,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讓她神經(jīng)過敏。
忽然,那兩輛黑色的小轎車超前,生生地把柯良逼到車道邊,他的臉卻蒼白起來,當(dāng)他看清車牌時,忽然不顧一切地拉開車門跳了出去。不過,黑色轎車?yán)锏哪莻€人行動更快,一個暗器飛來,直中柯良的臉。
柯良捂著臉蹲了下去。只見那個人撲上來,拿著兇器猛砍柯良,而柯良蹲在地上抱著頭。
秦錦發(fā)瘋一樣地沖上去,一把推開那個人,護著柯良。等看清了情景,她卻怔住了,那個打柯良的人是一個美婦人,四十歲左右,十分漂亮,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秦錦。
而那個打柯良的暗器和兇器不過是一雙紅色的高跟鞋。
只見可憐巴巴的柯良站起來,隔著秦錦對那個怒氣未消的美婦人叫了一聲:“媽?!?
這一聲“媽”把秦錦嚇倒了。
這個兇女人居然是柯良的媽媽!
“媽,你還有臉喊我媽,你有幾天沒有去公司了?你是不是趁你爸去國外這段時間就拼命地玩??!我們柯家怎么會有你這個敗家子,就只知道天天去裝神弄鬼,讓你在公司上班你就是不聽,現(xiàn)在跑了三天,還打我派去的保安!”那美婦人罵起來人,一句結(jié)巴都不打。
柯良,公司,敗家子,秦錦腦子里嗡嗡直響。
這時柯良母親后面的一個助手遞上了手機,只聽那美婦人說:“你好,我是飛鴻集團的董事長夫人,下午的會,我們照開,沒有問題?!?
飛鴻集團?本城最大的財團,柯良是那里的敗家子?
那個二二拍的小混混,天天裝神弄鬼的神棍,居然是本市最有錢的少爺!
柯良看到母親跟見了鬼似的,整個人都軟了。
“你聽好,今天晚上要回家,不然你就知道什么叫厲害了!”美婦人向柯良下最后通牒。
美婦人走到秦錦面前,打量了一會兒,從頭到腳,然后點點頭說:“不錯,敢推我納蘭靜的人絕對不簡單,好吧,你就做我們家兒媳婦吧!”說完,納蘭靜揚長而去,留下兩個目瞪口呆的人站在人群圍觀的中央。
車?yán)锏臍夥战┏植幌?,剩下了柯良和秦錦,兩個人都不出聲。
秦錦忽然說:“你騙我!”
“沒有,我都說捉鬼只是我的副業(yè)了。”
“可是,你連鬼都沒有見過,你還騙人!很好玩嗎?”
柯良看著秦錦鐵青的臉,忽然咬了咬牙,把車的方向盤一轉(zhuǎn),就向另一條路上開去了。車越走越偏,最后偏到一個深山,滿山都是墳頭,原來是一個公墓。
秦錦開始發(fā)抖,抱著黑寶,跟著一言不發(fā)的柯良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墳場中。
終于,柯良在一座墳前停下來。上面的照片是一個白胡子老頭,很調(diào)皮地笑著,名字是柯道。
秦錦忽然想起來,柯道是柯良的爺爺。
“你爺爺?”秦錦結(jié)巴著問。
“是的,這是我爺爺,小時候父母忙著賺錢,我一直和爺爺生活,我們的感情很好,爺爺是有名的天師,小時候,在我的眼里,天師是最了不起的職業(yè),我一直都想做一名天師?!?
柯良一臉的悲傷。
“但我爸爸是一個地道的商人,說什么也不肯讓我跟爺爺學(xué)做天師,而且爺爺說我應(yīng)該有更體面的工作,也不肯教我,后來爺爺死了,我卻一定要繼承爸爸的事業(yè),做我一直都不喜歡做的商人?!?
柯良的脆弱有一種嬰兒般的無助。
“但我一直都想像爺爺那樣,做一名出色的天師:捉鬼,救人。遇到你,我真的很高興,以為自己能幫到你,現(xiàn)在我才知道,我什么本事也沒有。”
秦錦過意不去了,用手輕輕地拍了拍柯良的背。
柯良捂著臉跑走了。
秦錦呆呆地站在那里,在想自己是不是傷害了一個有夢想的人。正在她內(nèi)疚的時候,柯良已經(jīng)提著兩把鏟子回來了。
“你這是做什么,要鏟子干嘛?”
“不做什么,挖墳。”
“挖誰的墳?”
“當(dāng)然是我爺爺?shù)??!?
秦錦看了看柯良,確定他沒有瘋。
“為什么要挖你爺爺?shù)膲??我并不是盜墓者!”
“因為爺爺死時,爸爸把爺爺所有的書都拿去陪葬了,那些是講怎么捉鬼打鬼的書,如果我們有了這些書,就可以自己學(xué)了。”
“捉鬼?這種事情也可以自學(xué)成才?”
“試一試吧!反正現(xiàn)在也沒有辦法了!挖吧,我爺爺知道我打擾他的目的是為了救人,不會怪我的?!?
看著柯良下了第一鏟,看著他那孩子般的笑,秦錦也笑了。心里默念了一下,就開始挖了。
這項工程是很大的,天色漸晚,兩個人渾身大汗都忘記了時間。天快黑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觸到棺木了。兩個人拼命地打開棺木,看到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兩個人倒退幾步,柯良的爺爺柯道正含笑看著他們。
柯良鼓起勇氣上前摸了摸爺爺,冰冷,死去多時,只是沒有閉上眼睛。
他招了招手,讓秦錦點上火把上前來,雖然柯道沒有兇相,秦錦仍然有些害怕,而柯良卻傷心起來,埋了多年的爺爺一點兒都沒有腐爛,像睡著一樣。
秦錦卻一陣陣的背冷,忙提醒柯良拿了書就走。
柯良拿了書之后,卻發(fā)現(xiàn)爺爺?shù)亩渖蠋е粋€別致的耳環(huán),這個耳環(huán)十分好看精美,小時候柯良常常摸它,他準(zhǔn)備拿下來給自己做一個紀(jì)念。就在他拿下耳環(huán)的剎那,周圍狂風(fēng)大作,黑寶尖叫一聲跳到秦錦的懷里。
秦錦的冷汗已經(jīng)下來了,而柯良也開始發(fā)抖,拉著她就往車子的方向跑。跑著跑著,那個火把也掉了,兩個人只能緊握著對方的手,在月光下狂奔在小路上。好在他們終于看到了車。跑到車上,什么也沒有說,把前排的車門打開,跳了進(jìn)去。
可是,黑寶仍然尖叫著,而且跳起來,向后撲去。
只見后面的車門像被什么拉開,又“砰”地關(guān)上,兩人一齊回頭。什么也沒有??铝家Я艘а?,把油門一踩,狂奔而去。
兩個人都知道后面有東西,卻都不敢出聲,秦錦只好抱著貓,一邊流著汗一邊笑著自嘲說:“這里風(fēng)景真好,下次我們還來。”
柯良扭開了車上的收音機,想聽聽音樂來緩和一下緊張情緒??墒牵婚_收音機,卻傳來一個小孩子的哭聲。
清清楚楚的哭聲在車?yán)锘厥幹?,秦錦關(guān)掉了收音機,可是那個小孩子的哭聲卻在車?yán)飮@,兩個人仔細(xì)一聽,是從后座傳來的。
前面的路,怎么開都沒有個盡頭,本應(yīng)該早就上大路了,可是,現(xiàn)在還在山路里轉(zhuǎn),看爺爺?shù)臅呀?jīng)來不及了,柯良也沒有辦法了。
就在他們踩著油門向前沖的時候,黑寶已經(jīng)跳到后排去了,小孩子的哭聲和黑寶的叫聲夾雜在車廂里,而柯良似乎看到了大道,猛沖上去。
只見前面有一個人影,柯良大叫一聲,拼命地踩住剎車,車滑到了一邊,小孩子的哭聲沒有了,而前面的景色竟然變成了懸崖,如果沒有這一腳剎車,兩個人怕已經(jīng)是粉身碎骨了。
那個人影救了他們,可是,前面是懸崖,不可能有人影,那就是鬼影了!
兩個人驚魂未定,想看看窗外能不能找到那個“救命恩鬼”的時候,柯良開始勉強搞笑:“我現(xiàn)在這樣子是不是很帥?發(fā)型有沒有嚇壞掉?”
秦錦只好去看柯良,但她的臉上露出了驚恐萬狀的表情,那種表情真的是被驚嚇到極點的人才會有。
她的眼神并沒有看著柯良,而是看著柯良身后的車窗。
柯良也意識到了什么,慢慢地回過頭去,他終于明白秦錦為什么會嚇成那個樣子了,因為他看到車窗外站著一個人,而且和自己一模一樣。
沒有一件事情比在車窗外看到自己更可怕的了!
兩個人正縮成一團兒,卻見那個窗外的臉漸漸地貼近玻璃,果然是柯良的嘴臉,簡直和柯良自個兒照鏡子一樣。
車門慢慢地開了,那個柯良擠了進(jìn)來。黑寶卻飛快地跳到前排,一下子撲到那個柯良的懷里,而且是輕輕地縮成一團。
秦錦和柯良幾乎嚇昏過去,拼命地推那邊的車門,可是車已經(jīng)關(guān)了,怎么也出不去。
那個柯良說:“兩個冒失鬼,居然敢夜闖寶山,差一點兒就送命了,知道嗎?”
柯良看他并沒有惡意,就打起精神問了一句:“你是誰?”
“我是你爺爺。”
“我還是你祖宗呢!”柯良生氣了。
那個人也不高興了,打了柯良一下說:“你偷了我的耳環(huán),驚醒了我,等我追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被惡鬼給引到了這里,如果不是我及時打跑他們,你們兩個的小命早就沒有了,你還說是我祖宗?!?
原來是他救了兩個人。
秦錦有點兒客氣了:“你真是柯良的爺爺?可是你為什么這么年輕!”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鬼了!難道我做鬼還要做得滿臉白胡子?那就不酷了,是不是?”
“爺爺,你真的是爺爺?”柯良激動起來。
“當(dāng)然是,我年輕的時候和你長得一模一樣,是不是很帥呢?”柯良的爺爺轉(zhuǎn)過身來問了秦錦一句。
秦錦已經(jīng)不怕了,在燈光下仔細(xì)地看了看這位年輕的爺爺,果然和柯良很像,只是他長得沒有柯良秀美。
而爺爺也看清了秦錦的臉,尖叫出來:“師妹!”
大家正在吃驚中,爺爺就平空地消失了。
秦錦和柯良都怔了一下,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讓人驚奇了,但他們還是把車開回到大路上。
回家的路看似遙遠(yuǎn),其實并不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