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朦你他媽夠了啊!”沈曜靈驀地端出氣勢,“讓著你你還上天了是吧!老子是對不起你,老子他媽給你認過錯了,也讓你開車撞了!你還不滿意你說,你要什么老子都給你!”
他喘口氣,繼續:“那天那女的什么人,那小網紅又什么人?她們賣的!你是么?你別拿自己和她們比行么?”
我聽不慣他這樣說我的朋友,剛想開口申辯李思怡不是這種人,沈曜靈又嚷嚷開:“你知道今天晚上怎么回事?你在場?你他媽訓斥你靈哥的時候一套一套的,怎么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
“沈曜靈我……”
“行了你靈哥我聽明白了,你打電話也不是來關心我的。打著興師問罪的名號,不就是想我幫她么!你靈哥話給放這了,這事老子不幫,這鍋我也不背!”不等我說兩句,他又著重了后一句,“許朦你給我聽好了,以后要是你的事,你開個口,殺人放火我都給你上,大不了死了你他媽還能記老子一輩子!但這種女人的事我絕逼不管,臟了手!”
電話一下子就斷了。
我該開心?他說我的事殺人放火他都做。或者我該難過?他的確是那種袖手旁觀的人,李思怡被人那樣羞辱,他都覺得事不關己,覺得是李思怡自己臟。
這就是沈曜靈,他可以只手遮天,也可以置若罔聞。他沒有拘束,也沒有套路,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想補償我就開著車等我撞,他想不認人就翻臉無情。
這事兒從沈曜靈這邊是辦不妥了,我頹頹然地回到家。李思怡正睡著,我把炒的牛肉河粉隨手扔進了冰箱,走進給她添被子時,注意到她臉上的掌印。之前車里昏暗我瞧不真切,如今在白熾燈明晃晃的照耀下,它是那么赫然,那么昭昭。
我嘆了口氣,想想我倆誰都沒資格憐憫誰,突然有一絲沁骨的悲涼。
李思怡在我家暫住了幾天,這幾天我倆一直提心吊膽,卻又無能為力。
到了第三天晚上,李思怡說她受不了這種日子了,問我有沒有錢,先借她一些,讓她出去躲躲。剛巧適家家居給的尾款都在我這,我算算大概四萬二,按理說應該拿店里分,現在也顧不上這些。我說這樣,我去給你取現金出來,你在家等我。
想想也不容易,她是靠網絡主播和淘寶店營生的,這一匿跡,要拿什么賺錢?
我換好衣服拿上銀行卡,正準備出門,突然傳來猛烈敲門聲,光聽聲音便滿是惡意。
我和李思怡對視一眼,撐著底氣十足的語氣,問了句什么人。門口的答復更不友善,說是警察抓嫖娼。
這不是瞎扯淡么,大晚上來我這一向安然無事的地方抓?我知道來者不善,示意李思怡躲起來,李思怡一下子就明白了,卻不料她非但不躲,反而大吼了一聲:“他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老娘出去和他們拼了!”
不等我反應過來,李思怡已經抄著我桌上的玻璃花瓶沖了出來,剛一打開門就被來人一把推回來,花瓶還沒扔出去,先碎在了自己身邊。我心里一陣痛,這出租屋,碎了得賠。
緊接著兩三個人奪門而入,如同聲音一樣頗是兇狠。
“他媽想跑啊?你倒是跑啊!”為首的那個人穿得金剛閃閃的,浮夸的亮片西裝搭上了一條悶騷的酒紅色領帶,一頭金發桀驁地立著,想必就是那個富二代了。
富二代一把把李思怡從地上拖起來:“想明白了么,今晚是陪我啊?還是我把你從這扔下去?”說著,他立刻付諸行動,抓著李思怡的頭發將她提起來,就往我家廚房的窗戶拉。李思怡下半身和地面無情地摩擦著,場面慘不忍睹。
我立刻沖過去制止:“你干什么,有沒有王法了,你放開她!”
富二代睥睨我一眼,剛準備出一拳頭也解決了我,跟著他的人沖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富二代冷靜下來,對我道:“你就是小沈總的人吧,小沈總說了,讓我別動你。你邊上看著去吧,我不難為你。”
聞言李思怡也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一副我背叛了她的樣子。
我來不及解釋,我一聽這話心就亂了。這句話的意思是,沈曜靈知道他們要來,卻根本沒有制止?又或者,我越想越可怕,他們怎么知道李思怡在我家,除了沈曜靈,我還告訴過誰我收留了李思怡?
我心里發虛卻也被逼急,隨手操起廚房里的刀子,對著那富二代,喊出來的話都破了音:“你放手!你別碰她!”
那富二代來了興致,冷笑兩聲,指著脖子:“來,有本事往這砍,沒本事別瞎逼逼!”
見我手微微戰栗著,他更是挑釁:“來呀,你來呀!砍,砍一個給爺看看!”
那頭李思怡哭鬧著,富二代叫囂著,這頭我心煩意亂,提著一把刀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能做什么。
富二代嗤笑一聲,擰著李思怡的頭發已經按到了窗外:“到底跟不跟我走啊?一句話的事,別那么磨磨唧唧成么?”說這話時,他把臉向她湊近,嘴里的氣息直接打在李思怡的腮頰上,看得就一陣惡心。
李思怡嚎叫著:“二萌子你他媽想想辦法啊!你真想老娘血濺當場啊!”
我點點頭,手一撒,那刀子落在我腳邊,乒呤咣啷的聲音聽得人發慎。慌忙忙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幾乎捧不住,我顫著手指打給沈曜靈,沒有人接。我突然想起之前我去開發區進貨的時候,他給我的號碼,傳說中他永遠都會接的號碼。
果不其然,兩聲“嘟”音后他慵懶懶的聲音響起:“人找過去了?”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我怒不可遏:“是你把我家地址給他們的?是你告訴他們李思怡和我在一起的?”
“不是。”沈曜靈一口否定,“我只是讓他們不要碰你。”
“沈曜靈你幫幫我,我知道對你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你讓他們放過李思怡吧。”
“我不幫。”
我幾近抓狂,撩了把頭發半弓著身子,盡量好言好語道:“算我求你了。”
“沒用。”他今晚決絕得陌生,“我這邊還有事,你沒別的事我掛了。”
那富二代見我絕望地拿下電話,嬉笑著側過頭:“小沈總最討厭這種場子里的女人,你以為他會管?他嫌臟!”
李思怡滿臉地梨花帶雨,這會兒已經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富二代暫時地松開她頭發,從我腳邊撿起那刀,就這么個小動作也驚得我草木皆兵地跳到一邊。他掂了掂那刀,指著李思怡一張粉嫩嫩的小臉:“這樣吧,我也不想鬧出命案,你要是不跟我走,就在自己臉上劃兩刀,這事算了了。”
“我不!”她癱在地上瘋了一樣地大叫,無果又側過臉對著我叫,“許朦!許朦你快救老娘啊!你他媽除了自保,怎么什么都不會啊!”
我聽這話心里特難受,我知道李思怡是真把我當朋友,兩肋插刀的那種,我也真把她當朋友,只是現在我束手無策。原來沒有沈曜靈,我這么廢。
“行!好,我明白了。”李思怡哭著哭著笑起來,自己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我想去扶一把也被她狠狠撣開,“走啊!我跟你走!愛怎么玩怎么玩,你高興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