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東白的這柄飛刀也不知是什麼靈器,灰撲撲的毫不起眼,但穿透力非常驚人,最令周無憂不適應的,就是透過飛刀傳來的那股直入丹田的震盪之力。這股力道直接震盪在丹田中,引得真氣不住翻騰,便似海浪一般,一浪接一浪,浪與浪逐漸疊加,形成更高浪頭,似乎真氣形成的氣浪馬上就要漫出丹田一般。
周無憂堅持了半柱香,終於堅持不住,眼見氣浪便要盪出丹田,駭?shù)眠B忙撤了大元無極罩,隨手向空中拋出一個陣盤,手訣一掐,便將陣盤啓動,正是周無憂從未在鬥法中實際使用過的保命手段——分水清露陣。
分水清露陣原本的主要功效是用來滅火,但在虔公和虔婆改動之後,便具備了強大的防禦功能。陣法一經(jīng)施展,從黃泥胎中儲藏的清泉水自動噴涌而出,在風力的加持下,形成高速旋轉的水幕,遮蔽在周無憂的身前。水幕中水流的旋轉速度之快,甚至具備了切削法器的功能。法器進入水幕之中後,在不同方向、不同規(guī)則的若干股水流拉扯之下,便失去了原本的攻擊線路和攻擊力道,若是材料不佳的,很可能便會就此折斷。
除非對方的神通驚人,法器的攻擊力度和速度高過水流的旋轉速度,才能透過水幕,擊傷周無憂。就連金丹期的虔公都無法做到這一點,是以消耗周無憂真氣的方法,才最終施展神通擊敗了周無憂。雖然虔公不擅鬥法,但好歹也是金丹修士,足見分水清露陣的厲害之處了。
分水清露陣一佈設開,婁東白便無計可施了。他的飛刀幾次攻入水幕之中,均被極大的力道牽扯開去,根本攻擊不到周無憂的身邊。好在這柄不知由什麼材料煉製而成的飛刀足夠堅韌,才並未損傷,而且婁東白居然能將被水流拉扯得東倒西歪的飛刀強行收回去,其對飛刀的操控力之驚人也可見一斑。
婁東白一直堅信一點:要學就學最好的,要練就練到最好。所以他這些年來專心苦練飛刀絕技和身法神通,並不像周無憂一樣擁有那麼多的手段,就連一件防身法器也無,因而這次大比就是衝著那件錦色煙羅帕而來。他攻了幾次都攻不進去,情知事不可爲,轉頭看了一眼燃得只剩小半截的香炷,終於頹然叫停了比試。
看著氣喘吁吁的周無憂,婁東白黯然道:“先前已然說好,若是未分勝負,便算我輸。這場比試,師弟當爲第一。”
周無憂那麼多場比試以來,一直不曾真正驗證過自己所煉製法器的“發(fā)出後不管”效用,本擬輪到自己攻擊後,便大展手腳,他的那些法器,對付婁東百這類身法絕佳的對手最是合適!卻沒想到婁東白直接就認輸了,當即愣在擂臺之上,眼看著婁東白默默下場。看來自己苦心煉製的那些法器要等下一個機會才能一觀妙用了。
婁東白輸了,這樣的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莊師叔也不敢相信,就那麼張著大嘴在場邊發(fā)呆。這場比試吸引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各處弟子圍觀,衆(zhòng)人一片轟然議論,有失望的,有搖頭的,有嘆息的,有不服的,有大叫不公的……就是沒有人認爲周無憂理當獲勝。
同組的師兄弟們雖然興奮於周無憂的勝利,但私下裡也都覺得周無憂勝得僥倖,勝得莫名其妙,這一結果並不是雙方的真實水平。
隱心樓下熱鬧非凡,隱心樓上卻也有人認真的看著每一場比試。每十年一次的弟子大比,對於三清觀來說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除了讓弟子們知道自身的不足和增加鬥法的經(jīng)驗外,更重要的是尋找和發(fā)現(xiàn)有潛質的年輕弟子。隨著觀門對這些弟子的逐漸加大的磨礪和培養(yǎng),他們將會成爲三清觀未來的中流砥柱,將三清觀的傳承延續(xù)下去,繼續(xù)鑄就三清觀的輝煌。這纔是大比的真正意義所在,也是觀門執(zhí)掌者們的最看重的事情。
衛(wèi)遼接替徐長卿成爲三清觀大師兄已經(jīng)八年,這八年裡,他一直低調且默默無聞的做事,既不多話,也不多事,似乎這八年來,三清觀就好像沒有大師兄一般。此刻,他便坐在原來徐長卿經(jīng)常坐著的椅子上,透過頂樓邊的護欄,向下觀望。隔了良久,方轉過頭來問道:“如何?”
小師弟董不棄仍舊是小師弟,只不過作爲下一代大師兄的接班人,他開始更多的參與到三清觀的事務中。聽師兄詢問,他有些惋惜道:“婁東白很厲害,八年前我確實看走了眼,沒想到他的成就如此之高,已經(jīng)超過了長孫醜和寧向真。我相信將來就算對上張小白,他也有一拼之力。”
衛(wèi)遼點點頭,又問:“他的對手呢?你覺得怎麼樣?”
董不棄看了看樓下場中被一些弟子圍著的周無憂,想起了當年自己爲了湊齊三百整數(shù)的一時興起,笑道:“這個周無憂也不錯,只是差婁東白有些遠,就連長孫醜和寧向真也遠遠不如。要不是仗著那麼多法器,估計到不了這一步。”
衛(wèi)遼一笑,道:“夾竹谷、爻金山、天機坪那些老傢伙們可都誇過他的,小師弟你可不要又走了眼。”
董不棄有些詫異:“唔?是麼?”可怎麼想,都覺得這種依仗外物獲勝的弟子將來成就必定有限,又搖了搖頭道:“我還是認爲,他不如我看好的那幾位。依仗外物,始終不如修煉自身來得實在。相較而言,長孫醜和寧向真他們就贏得堂堂正正,讓人心服口服。就連敗了的婁東白,爲他歡呼和惋惜的也是絕大多數(shù)。”
衛(wèi)遼沒有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這八年裡,他花了大量的時間默默的關注和了解著三清觀的每一位弟子,這其中也有他一直看好的周無憂。周無憂是如何得夾竹谷衆(zhòng)長老的欣賞,如何受爻金山衆(zhòng)長老的讚譽,如何獲天機坪衆(zhòng)長老的尊敬,這些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卻沒打算告訴小師弟,甚至周無憂從引氣期一層到引氣期六層只用了八年時間這一事實,也不打算提醒他。
作爲下一代的大師兄,小師弟必須懂的怎樣去看人。而要讓小師弟真正學會看人,可不是動動口就能教會的。
董不棄見大師兄似乎對自己的話不太認同,乾脆提出要和大師兄打一個賭,就賭周無憂和婁東白、長孫醜、寧向真等人將來的成就。而衛(wèi)遼則含笑著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
董不棄眼中的周無憂是那個不知根由不知究竟便隨意跳崖的愚蠢傢伙。
衛(wèi)遼眼中的周無憂是那個哪怕看不出端倪也毅然反顧不願回頭的執(zhí)著青年。
同樣的事情,在兩人的眼中看來卻截然不同。所以董不棄當年飛訊問過師兄們的意見後才爲了湊個整數(shù)猶豫著收下了周無憂。而當時的衛(wèi)遼則是毫不猶豫的向徐長卿建言“能要”,並且認爲周無憂“問道之心甚堅”。
打完賭後,師兄弟二人微笑著看向場中毫不知情的周無憂,只不過微笑的意味卻各自不同。鴻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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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十三節(jié)兩代大師兄的微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