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楓華堪堪站定,心中無比慶幸。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才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
感激的話仍在嘴邊,卻見那人手中拿著一塊潔白的帕子,在第一時間松開她的手,然后認(rèn)真的擦拭著,仿佛那手上沾了什么臟東西似的。
鳳楓華眉頭一皺,原本因?yàn)檫@人那張還算不錯的臉兒產(chǎn)生的好感盡數(shù)散去。
丫的,不過就是碰了一下她的手,有必要這樣么?她又不是上了廁所沒洗手!
真是見不得這種長相陰柔,又一身怪癖的男人!
她撇了撇嘴,抬腳便毫不客氣地在宗玉那雙與他的衣服一樣潔白無瑕的鞋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鞋印。
鶯歌匆匆跑過來:“小姐,你沒事吧?”
鳳楓華搖搖頭,再次瞪了宗玉一眼,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腳被用力踩到,宗玉的眉頭深深蹙起,還不等他發(fā)怒,那女人卻得意地瞪了他一眼,好似是個陰謀得逞的孩子,在向他炫耀自己的聰明。
他眼底不由得浮起一抹笑意。
“公子,我們該回去了。”回廊里,李朝暉與鳳楓華迎面走來,終于見到宗玉,他揚(yáng)聲喊了一聲。
鳳楓華回頭看了宗玉一眼,目光淡淡。
宗玉此時也正看她。
四目相對的時候,鳳楓華臉上的淡漠再次散去,傲嬌地哼了一聲,扭頭就走。
宗玉一愣,嘴角再次勾起笑意。
李朝暉見此,不解地看一眼身后的女子。
“走吧。”在李朝暉愣神的時候,宗玉臉上的笑容早已收斂殆盡。
他緩步走到他的身邊,然后率先離去。
李朝暉有些摸不著頭腦,總覺得方才看見地好像是自己眼花了。
這位玉面公子,可從來都是不會笑的。
鶯歌攙著鳳楓華走遠(yuǎn),才輕輕拍了拍胸口:“小姐,方才嚇?biāo)琅玖耍 ?
鳳楓華朝周圍看了看,輕笑一聲:“有什么好怕的?你就這點(diǎn)子膽量?”
鶯歌努了努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姐,你說方才那位公子是誰啊?看著長得還挺好看的!”
“怎么?你看上他了?”鳳楓華揶揄一笑。
“小姐!您胡說什么呢!”鶯歌臉一紅,嗔鳳楓華一眼。
鳳楓華笑著打趣:“呦,臉還紅了!”
“小姐!”鶯歌嬌羞地跺了跺腳。
小姐調(diào)侃起人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她真恨不得立刻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
鳳楓華抿唇輕笑:“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方才走過去的那人應(yīng)該是李朝暉,那么他應(yīng)該就是人稱‘玉面公子’的宗玉了。”
“啊?”鶯歌有些震驚,“怎么是他啊?真是可惜了!”
長得那么好看的人,居然是女帝的禁臠,當(dāng)真是白白糟蹋了他了。
鶯歌眼中有些惋惜。
鳳楓華輕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鼻頭:“你這還心疼上了?以后最好不要再見了。他這樣的人,咱們?nèi)遣黄稹!?
鶯歌吐吐舌頭:“好了,奴婢知道了。不過就是覺得可惜,小姐想的真多!”
有時候,兩個人之間的緣分當(dāng)真奇怪的很。
越是不想再見面的兩個人,便越是牽扯不清。
此時的鳳楓華哪里能想到,在以后的漫長歲月中,她與宗玉之間會有那么多的剪不斷理還亂?
“小橋流水人家”,這是鳳楓華最向往的生活。
奈何她托生到這富貴榮華之地,簪纓貴族之家,目力所及之處,盡是陰謀算計(jì),人心難測。
她早已厭倦了這樣勞心勞力的日子,唯有在這有花有草有山有水的安靜所在,才能偷得浮生片刻空閑,將一切的詭譎人心都拋諸腦后。
她不愿離開這里,去那人頭攢動的去處,步子邁得極為緩慢。
“小姐,你看。”鶯歌突然出聲打破蟲鳴鳥叫的寧靜,青蔥玉指指向走廊的入口處。
那里一個一身瀲滟紅衣的人,正癡癡地站著,幾乎站成了望夫石。
鳳楓華眉頭一動,腳下不停。
方走近,那人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鳳楓華,一臉的失落愁悶頓時一掃而光,滿臉堆笑地看著鳳楓華:“娘子。”
薄言是英俊瀟灑的。
在鳳楓華所見過的所有男子中,他的容貌是最出眾的,氣質(zhì)也是格外出眾的。
當(dāng)這樣看上去憨憨傻傻的樣子出現(xiàn)在他臉上時,總讓人產(chǎn)生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鳳楓華蹙了蹙眉,淡淡看他一眼:“你一直等在這里?”
問出這話時,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好似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似的。
曾無數(shù)次聽過這樣一句表白:“你放心往前走,無論何時,只要你轉(zhuǎn)身,都能看到我在你身后。”
據(jù)說女生總能為之動容,感動到眼眶紅腫。
當(dāng)她漫步回轉(zhuǎn),看到他如望夫石一般站在這里時,心中也突然升起這樣一種感覺。
仿佛,不管她走到哪里,走多遠(yuǎn),只要一轉(zhuǎn)身,都能看到他就在身后。
“嗯!我怕娘子回來找不到我。”薄言有些委屈地扁著嘴。一雙原本深邃的眸子此時如同孩童一般清澈透亮,似有星光在其中閃耀。
鳳楓華輕輕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許多時候,言語是無法表達(dá)一個人的心情的。
就像此時此刻。
鳳楓華的心中有些糾結(jié)。
當(dāng)一個男人用實(shí)際行動告訴你,他一直在等你,無論他是不是傻的,都代表了他的真誠。
她想要靠近這份溫暖。
可與此同時,她卻又不敢靠近。
“謝謝。”無論心中多少情緒涌動,到了臉上,剩下的便只有冷漠疏離。
鳳楓華淡聲道謝,禮貌地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走出了回廊。
浮生片刻的空閑,說到底也都是“偷”來的。
偷來的東西,總歸都是要還回去的。
她不得不回到那個歌舞場,回歸自己的角色,將剩下的劇集演完。
前廳里的人比方才更多了。
沒有見到宗玉和李朝暉等人,想來是早已回去了吧?
這兩人可是代表皇帝來的,雖然在城里逗留了兩日,卻也沒有為臣子送完壽禮還留下來吃席的道理。
帝王終歸是帝王,即便是她的使臣,也擁有著高于一切的地位。
薄閣老溫和慈祥地向每一個來賀壽的人問好,絲毫不見半點(diǎn)兒耐煩。
白夫人大方得體地幫著招待客人。
百里婉柔拉著葉寒,不知道在說什么,臉上的笑從鳳楓華見到她開始,就一直沒停過。
鳳楓華不由好奇。
二師兄竟然如此得娘親的喜歡?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鳳瓔珞等早已經(jīng)圍在了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她們小姐妹之間的趣事和城里的八卦。
沈鈺坐在中間,淡然微笑,從容應(yīng)對,其氣度絲毫不比那些官家出身的小姐差。
也不對,她本就是出身豪門的。
鳳楓華沒有去打擾她們,而是徑直朝著前廳走去。
剛走到門口,外面通傳的人突然喊了一聲:“鳳老太太、四小姐到!”
老太太?
一時間,鳳府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震驚地看向薄府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