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滿地的梨花,看得人眼饞。
海夢雪的視線從那一枝枝飽滿潔白的梨花上移過,似是只是不經(jīng)意的一撇,卻掩飾不去她眼底的貪婪:
“郡主,不是我做嫂嫂的說你。就算是救命恩人,就這么大喇喇地呆在一個姑娘家的院子里,怕是也不妥當吧?當然,華兒畢竟是你的女兒,你這個做母親的都不擔憂,我這個做大伯母的也不好說太多,不過是提醒你一聲罷了?!?
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竟叫人無從反駁。
事關女兒的名聲,百里婉柔的面色有幾分不虞:“嫂嫂多慮了。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位公子是華兒的救命恩人,便是我百里婉柔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再不知禮數(shù)的人家,也該知道,救命之恩大過天。自從從未聽說,將救命恩人拒之門外的道理?!?
海夢雪微微一愣,面上也非常不好看。
百里婉柔這番話,分明就是在說,她是不知禮數(shù)的。
她說那男子不適宜在此,可不就是將救命恩人拒之門外么?
只是,她沒想到,百里婉柔平日里溫柔和善,不管他們說什么,只要不是太難聽,百里婉柔也都是一笑置之。
可今日,竟說出這樣一番犀利的話。
這一刻的百里婉柔似乎已經(jīng)不是那個往日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二夫人,而是那個受女帝疼寵的婉柔郡主。
是?。∷强ぶ?!一直都是郡主!
可平日里,他們只是嘴上叫著“郡主”,卻因為百里婉柔的一再退讓而覺得她是軟弱可欺的。
這一刻,她突然奮起反抗,他們似乎依稀才想起,往日的婉柔郡主也是個不輸男兒的巾幗英雄。
百里婉柔說完,便不再理會這一群人。
又等了一會兒,直到鳶鸞走到窗戶邊朝下面喊了一聲:“弄影姐姐,小姐的衣服換好了,大夫來了么?”
聽見鳶鸞的話,百里婉柔率先抬腳便朝閣樓內走去。
海夢雪隨之跟上。
百里婉柔突然在門前站定,也不回頭,只是聲音微冷:“華兒向來不喜旁人踏足她的院子,我就不留嫂嫂了。弄影,跟我來。”
“是,夫人?!迸按饝宦?,便跟著百里婉柔進了閣樓。
腳步僵在原地,海夢雪尷尬地不知道該往前,還是往后。
今日跟著她來的人實在太多,而她這個鳳府的大夫人卻被攔在了瓊宇閣外,不允許踏足一步,面子里子,在這一刻,都已經(jīng)丟干凈了。
肖戟只是靜靜地站在梨花小徑中,目光似飄遠,又似近留,飄忽不定,讓人捉摸不清。
他只是站在那里,衣服上還留有一灘血跡。
頎長的身影,就仿佛是一尊鎮(zhèn)守一方的雕像,忠貞而堅定。
鶯歌和寒舞是被百里婉柔叫去幫忙了,卻并不是去景瀾苑,而是去了府庫。
府庫離主人內院的位置稍遠,因此來得稍晚一些。
一路上,方才發(fā)生的事情早已經(jīng)聽得七七八八。
還未進院子,便瞧見了一群夫人、小姐站在瓊宇閣外。
兩個丫頭從人群中繞過來,看見站在院子里的肖戟,不由對視一眼。
這就是那個救小姐的人吧!看樣子,倒也還算英俊。
兩人看了肖戟一會兒,便從肖戟身邊走過。
她們此時,更擔心小姐的情況。
肖戟也仿佛是根本不曾看到她們二人似的,一雙眸子依舊只是盯著一個方向,寒波生煙似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來了!孫大夫來了!”跑進來的是靈犀,還有一個背著藥箱的年輕人。
門口的一群人見到孫大夫,都面露驚訝之色。
“我聽說這孫大夫前些日子治好了城主的頑疾,怎么這么年輕?”一個婦人奇怪地上下打量著孫大夫。
另一個婦人應和,卻帶了幾分疑惑:“我也是聽說了。不過,不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大夫么?這個會不會不是那個孫大夫???”
有年輕的姑娘見到孫大夫,都不由得紅了臉,拿帕子輕掩面容,偷覷孫大夫。
這樣年輕俊朗的青年才俊,容貌卻是半點兒不輸商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