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歌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
天邊的晚霞,映出火紅的一片,就像是一團(tuán)火,在熊熊燃燒著。
她輕輕敲了敲門。
得到鳳楓華的應(yīng)答,便走了進(jìn)來。
見弄影和鳳楓華對面而坐,悠閑地飲著茶,她疑惑地看一眼弄影,才道:“小姐。”
“嗯。”鳳楓華抬起眼來看她,“怎么樣?”
“風(fēng)公子說,這些日子以來,商公子的蹤跡一直很飄忽。他剛有所發(fā)現(xiàn),再去查時,就什么都沒了。我說了小姐在露霞宮看到商公子的事兒,風(fēng)公子立刻去查了。已經(jīng)確定了,小姐今日在露霞宮看到的,就是商公子。”
鶯歌一邊說著,眼睛一邊不由得看向弄影。
平日里,小姐雖也沒有那么多主仆的講究,也允許她們一起坐的。
可是,弄影卻是最守規(guī)矩的那個,她的位置,從來都是在小姐身后的。
今天她怎么突然坐下了?而且,還在悠閑地喝茶?
聽著鶯歌的敘述,鳳楓華輕輕勾了勾唇,微微頷首:“嗯。讓澤熙查查他是怎么進(jìn)的宮,又是為什么進(jìn)的宮。還有,咱們殿里從今往后便多一個人了,叫小達(dá)子,是宗玉送過來的。平時有什么跑腿的事情,可以讓他去。對了,今兒跟著你去提水的那個小丫鬟叫什么?”
一一聽著鳳楓華的敘述。
聽鳳楓華問,鶯歌微微側(cè)眸想了想,才道:“叫小柏。”
“嗯。”輕抿一口杯中的白水,鳳楓華淡淡點(diǎn)頭,“讓人盯著她。”
鶯歌一愣:“小姐,小柏有問題么?”
那個看上去很是乖巧可人的小丫頭,怎么可能會有問題呢?
見鶯歌一臉不可置信,鳳楓華淡淡勾了勾唇:“我們?nèi)缃袷鞘裁次恢茫@宮里每個人心里都有個底。這個時候向我們示好的,不可不防。”
見鳳楓華只是懷疑,并非確信,鶯歌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那個小丫頭看著挺乖巧的,又是新近入宮的,想來應(yīng)該是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將鶯歌臉上的表情收入眼底,鳳楓華并未多言,擺了擺手:“行了,你去忙你的吧。有事我再喊你。”
“是。”鶯歌說著,便退了下去。
等鶯歌出去,將房門關(guān)上時,薄言才將手放了下來,看一眼緊閉的殿門:“她戒心太低了。”
“嗯。”鳳楓華仍舊拿起水杯來,喝了一口,“我身邊,戒心最重的就是弄影了。所以……”她突然燦然一笑,扭過頭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看著薄言,“相公,以后,就靠你了!”
看她這樣認(rèn)真的模樣,薄言無奈地笑了笑,贊同地點(diǎn)頭:“嗯。”
嘻嘻一笑,鳳楓華很是滿意地將自己手里已經(jīng)空了的杯子遞了過去:“來,先給小爺?shù)節(jié)M!”
薄言抬眼看了看她,寵溺一笑,拿起水壺,便自然地給她倒了一杯水。
鳳楓華很是開心地繼續(xù)喝了起來。
微微低頭看一眼已經(jīng)很是明顯的腹部,她又抬起頭來:“你說,我這么喝,會不會撐著孩子?”
薄言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她的腹部,沉默片刻:“我忘了他的存在了……”
無論是鳳楓華懷孕起來,還是懷孕以后,他眼里的關(guān)注點(diǎn),永遠(yuǎn)都只在鳳楓華的身上。
這會兒鳳楓華突然提起孩子,他似乎才猛然想起,她肚子里還有一個孩子需要考慮照顧到。
“額……”鳳楓華默默無語,“相公,你大抵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忘記自己孩子的人了。”
薄言輕輕抿了抿唇,看一眼鳳楓華的肚子,微微皺起眉頭:“他還得幾個月才出來?”
他這是在嫌棄自己的孩子么?
眨了眨眼,鳳楓華默默地看著薄言:“大概四五個月吧。相公,雖然吧,我也挺嫌棄他老待在我肚子里的,但是你這么赤裸裸的嫌棄,以后他生出來,可就沒人疼他了。”
鳳楓華還是挺同情肚子里的孩子的。
薄言的沒有皺得更深了:“以后有他媳婦疼。”
“額……”鳳楓華沉默了。
這話,她沒法接。
所以,自從師傅把過脈,他知道這孩子是個男孩兒之后,就一直是這么想的么?
天色越來越暗,天邊的那抹紅霞也已不見了蹤跡。
鳳楓華和薄言又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兒之后,便去睡了。
這一夜,鳳楓華睡得很香甜。
鶯歌卻是在床上翻來覆去。
今天,弄影又跟小姐歇在一起了。
要是再繼續(xù)這樣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等公子回來,會不會氣得直接殺了弄影?
鶯歌越想,就越是擔(dān)心。
不行,明天得找弄影好好談?wù)劜判校?
她就算是喜歡小姐,也不能這樣什么都不管不顧的!
臨近半夜時,外面一陣寒風(fēng)倏然刮過,帶動的殿外的樹木森森搖擺,發(fā)出嘩啦啦地響聲。
鶯歌在床上翻了個身,繼續(xù)想著這件事情要怎么委婉地跟弄影談。
要是說得太直接了,只會鬧得大家都尷尬。
正思索間,房頂悄然傳來一個聲音:“確定是這里?”
“公子,確定。”另一個聲音道。
“這不是永新殿么?”起先那人帶著疑惑,“難道,今天那美人兒,是鳳楓華?”
“照公子所描述的,應(yīng)該就是她了。在這宮里,有身孕的女人,很好找。”另一個聲音不咸不淡地解釋了一句。
起先那人突然冷笑一聲:“我以前只聽說鳳家二小姐雖生得好看,性子卻是個囂張跋扈的,而且還是個啞巴。沒想到,居然是這么個妙人兒。”
鶯歌輕輕皺著眉,暗暗猜測著屋頂?shù)娜耸钦l。
聽著這聲音,再加上這番話,想來,應(yīng)該就是今天在露霞宮見到的那個衣衫半敞的男子了。
沒想到,他居然能找到這里來!
另一人沒有接話。
只聽起先那人繼續(xù)道:“今兒既然來了,可不能就這么白走一遭。走,去她的寢殿。這個小美人今兒撩撥的本公子徹夜難眠,本公子定然要好好懲罰懲罰她!”
說著,淫笑兩聲。
另一人沉默許久。
鶯歌只聽一陣衣袂飄飛的破空聲,屋頂上已經(jīng)沒有了那兩人的氣息。
她輕輕皺著眉,猛地坐起身來,穿好衣服,便悄悄地出了門。
微微側(cè)眸,果然瞧見屋頂上有兩個身影飄過。
她輕輕蹙了蹙眉,朝周圍看了一圈,暗暗疑惑,這永新殿周圍布著的暗哨,怎么竟然一個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對勁?
有人夜闖永新殿,他們居然都沒有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