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鳳楓華反而輕松了下來。
太子的事情有了結(jié)果,她反而什么都不需要做了。
薄言這些日子也清閑了下來,每日都只是陪著她寫寫字,看看書,或者偶爾帶她出府去走走。
皇帝的到來,讓整個瀲陽城的百姓還未從興奮中平靜下來。
當(dāng)天下午的祭祖儀式上,皇甫隆當(dāng)著百姓百官的面提到薄言的身份,惹得全場嘩然。
這些日子,早已有不少人陸陸續(xù)續(xù)地來到鳳府,向這位即將成為大秦朝廷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的青年套近乎。
好在有鳳九在,才使得鳳楓華和薄言免受了這番打擾。
然而,即便如此,上門的人卻仍舊是有增無減。
皇帝早已是第三次派人去請薄閣老了。
薄府這些日子,也同樣是閉門謝客的。
鎮(zhèn)南王百里鴻與鳳凌幾乎日日與薄芥待在一起。
三個上了年紀(jì),又頗有些人生閱歷的人,湊在一起,真是有聊不完的話題。
二月十五日。
距皇帝進(jìn)城第三日的時候,皇帝派來的使者換成了長歌公主。
薄春依照薄芥的吩咐,一早便將府門給打開了。
長歌公主來的時候,直接被迎了進(jìn)去。
薄芥正在花園中打理著他的花花草草們。
鳳凌仍舊與百里鴻兩人在涼亭中對弈。
“薄叔叔。”長歌公主進(jìn)來,便先向薄芥微微福了一禮,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
薄芥緩緩地直起腰來,見是她,便也慈和地笑了笑:“是長歌啊!我還以為今兒皇帝還得派宗易來呢!”
長歌溫柔一笑:“那叔父今日要隨長歌進(jìn)宮么?”
薄芥背著手,小心翼翼地越過花圃,走了出來:“既然是長歌來請,自然是要去的。”
“嘻嘻,我就知道,叔父待長歌最好了!”
長歌公主如今雖已年過三十,但撒起嬌來,仍舊如同小女孩兒一般。
她的笑容很甜,讓人看著便覺得格外溫暖。
薄芥哈哈一笑,將手里的工具都遞給薄春,然后彎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原來薄老頭才是待長歌最好的啊!敢情這些年,我老頭子在東京聽得那些話,都是假的咯!”
百里鴻也早已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站了起來。
一邊笑看著長歌公主,一邊說道。
涼亭被花草掩映著,若是不注意,定然是發(fā)現(xiàn)不了里面的人的。
此時百里鴻站了起來,又說了話,長歌才發(fā)現(xiàn)這涼亭里竟然還有兩個人。
見到百里鴻,她連忙笑道:“百里叔叔偷聽!”
“哈哈!”百里鴻爽朗地大笑兩聲,“我老頭子是光明正大的聽!況且,我要是不聽,又怎么知道,咱們長歌公主竟是哄了我老頭子這許多年!”
長歌撅了噘嘴,緩步走了過去,雙手抱住百里鴻的胳膊:“叔父說什么呢!長歌才沒有說假話哄叔父呢!長歌說得是真話!”
“那看來,長歌公主方才對老夫說得是假話咯。”薄芥一手背著,也轉(zhuǎn)過身來,另一手長長地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滿臉都是笑。
鳳凌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不找痕跡地挑了挑眉峰。
聽聞長歌公主三十余歲,卻仍舊如同小女孩兒一般會撒嬌,哄得皇帝很是開心。
如今看來,傳聞竟是一點(diǎn)兒不假的。
“長歌才沒有!”
見兩個老頭都笑得歡快,她輕輕一跺腳,竟是如同小女孩兒一般生了氣:“哼!我不理你們了!叔父們欺負(fù)長歌!”
“哈哈哈!”兩個老頭同時大笑了起來。
氣氛一時活躍起來。
薄芥去換了衣服,又稍稍打理了一下自己,這才與長歌公主一起進(jìn)了宮。
瀲陽城中的王宮,是由當(dāng)初的行宮改造出來的。
內(nèi)里的建筑并沒有什么大的變化,只是占地面積向外擴(kuò)充了許多。
守門的羽林衛(wèi)們?nèi)耘f盡忠職守。
即便才剛剛進(jìn)入瀲陽城三日,內(nèi)外一切卻是僅僅有條,絲毫不像是才剛剛遷都的樣子。
皇帝在御書房召見了薄芥。
同時在場的,還有楚王,隆皇子,當(dāng)朝宰輔張潤之以及慶安侯祁信遠(yuǎn),龍威軍大統(tǒng)領(lǐng)祁信齋,以及前些日子才剛剛因為軍功升上來的三軍統(tǒng)帥梁逸。
“母親,您瞧,我說我能將薄叔叔請來的!”一進(jìn)御書房,長歌公主向女帝微微行了一禮,便笑著說道。
女帝抬了抬眼,看一眼在一旁彎腰行禮的薄芥,哈哈一笑:“是了!你薄叔叔最疼你的!也只有你能請得動她了。”
長歌公主嘻嘻一笑,好似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般,笑得格外開心。
“草民參見陛下。”薄芥躬身道。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jǐn)[了擺,示意長歌公主出去。
長歌便又輕輕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皇帝的臉色頓時變了,手邊的一方奏折立刻便被她扔了出去,直直地落在了薄芥的腳邊:“薄芥!你可知罪!”
薄芥十分淡定地說著:“草民不知。”
“好個不知!”皇帝瞪著眼睛,怒視著他,“那你告訴朕,薄言是怎么回事!”
從薄言決定將一切都說出來開始,薄芥就已經(jīng)猜到了有這一日。
但此時,他卻并不打算直接承認(rèn):“草民不明白陛下何意。”
“呵!”皇帝冷笑一聲,“不明白?薄芥,你真當(dāng)朕老了,糊涂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不是!”
“草民不敢。”
“不敢?”薄芥態(tài)度平靜而淡然,好似不受任何事情的影響,甚至她的怒火都無法讓他有一分的情緒波動,皇帝氣急了,“朕看你敢得很!居然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皇宮里將一個人偷出去!薄芥,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干的!”
她只強(qiáng)調(diào)薄芥是將人從皇宮里偷出去的。
而這一點(diǎn),是自古以來任何帝王都不能允許的。
若是皇宮的守衛(wèi)如此容易被破,那帝王豈不是面臨著巨大的危險?
“陛下錯了。”可不管祁宛有多大的怒火,到了薄芥這里,卻都被化去了個干干凈凈。
這人仿佛與女帝處在完全不同的空間之中,完全感覺不到女帝的半點(diǎn)兒怒火似的。竟還敢直言“陛下錯了”!
這樣的話,這天底下,只怕也就只有薄芥一人敢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