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鳳凌和花蓉兩人出現在鳳九面前時，鳳九激動地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老爺……“他激動地喚了一聲，聲音便哽咽地堵住了喉嚨，再發不出聲音來。
花蓉在一旁看著，也由不得地紅了眼眶，她擡手擦了擦眼角的一滴清淚，笑著走過來：“多年未見，小九都長這麼大了。“
“夫人。“鳳九的眼眶越發紅得厲害了。
相比於老爺，他未見夫人的年歲纔是最長的。
花蓉輕笑：“如今是老夫人了。“
聽到這話，鳳九也由不得地笑了起來：“夫人還是如多年前那般年輕。“
“小九這張嘴也更甜了。“
三十年歲月荏苒，每個人都增長了年歲，恆添了白髮。
即便是當年的小夥子，如今也已然垂垂老矣。
“小九可厲害了，居然能把婉柔身邊的暮雲哄到手呢！“鳳凌也在一旁笑著打趣起鳳九來。
氣氛一時變得輕鬆起來。
即便已經到了知天命的年歲，但是提到自己與暮雲，還是被自己所尊敬的兩位老者調侃，鳳九也經不住不好意思起來。
“是嗎？“花蓉一臉驚奇，“那丫頭可不是個好哄的。“
“所以才說小九厲害啊。“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說得鳳九越發不好意思起來。
“你可還記得華丫頭身邊站著的那年輕人？“
鳳凌問花蓉，眼睛卻是戲謔地看著鳳九的。
花蓉認真想了想，才點了點頭：“是個精明幹練的小夥兒。“
“那就是小九的兒子！“鳳凌笑道。
“難怪我覺得有些面熟呢！那孩子跟小九長得可真像！“
兩人一口一個“小九“，讓人聽著很是怪異。
畢竟，鳳九如今早已到了可以含飴弄孫的年紀。
可這一聲一聲的輕喚聽在鳳九耳中，卻是格外地熟悉溫暖。
他本是孤兒，是老爺和夫人將他從大街上領養回來，並且教他識字，讓他念書，甚至還給他取了名字的。
自從他們二人“死“後，他便再沒有聽到過這個稱呼了。
如今聽著，只覺得格外地親切。
不過，被兩位老人這麼調侃，他還是有些受不住的。
聽兩人提到了鳳楓華。
鳳九立刻便想起了鳳楓華的情況，連忙道：“老爺和夫人，大約已經見過小姐了。我方纔看著小姐似乎不大好，兩位要不要去看看？“
他倒是很想去看看鳳楓華的情況的。
可說到底，他是外男，計算是這府裡的管家，又如何能擅闖後院呢？
提起鳳楓華，花蓉的眉心便擰了起來。
扭頭瞪一眼身邊的丈夫，她便擡腳朝府裡走去：“我去看華兒。“
鳳凌被妻子在小輩面前瞪得有些不好意思。
擡手略帶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便扭頭去瞪鳳九：“你這小九，方纔還說你這些年長進了，怎麼才轉眼就不懂看人臉色了！唉！你這孩子！“
他重重地嘆息一聲，然後搖了搖頭，揹著手往府裡走去。
鳳九被他那一眼和這責怪弄得有些茫然。
他這是犯了什麼滔天大錯了麼？
他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話而已。
夫人又不是第一次瞪老爺，老爺怎麼能因此怪罪於他呢？
想了好一會兒，鳳九也沒有想明白爲什麼鳳凌要瞪他。
不過，立刻便有別的事情吸引了他的注意，讓他無暇再想下去。
鳳楓華靠在薄言懷裡，任由他緊抱著自己。
她的手也緊緊地握著他的胳膊。
百里婉柔一聽到消息便不管不顧地跑了來，這會兒正關切地詢問著她身體的狀況。
身爲被那種毒藥折磨了大半輩子的人，百里婉柔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毒藥發作時的痛苦。
如今，兒子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可是女兒身上的毒，卻仍然是存在的。
她無法想象，那種毒發作的時候，女兒是有多麼地痛。
她也從來不敢去看。
她怕自己會心疼死。
而這兩年，鳳楓華也幾乎不怎麼見她。
每到毒藥發作的時候，她總是會出城去。
她不知道她去了哪裡，她也從來不會去問。
鳳楓華一邊淡笑著，一邊回答著百里婉柔的話。
婆子也將晉兒抱了過來。
見姐姐臉色不好，晉兒便立刻伸出小手，從婆子懷裡掙扎著要過去。
“小少爺，大小姐病了，小少爺不可以打擾她哦。“婆子耐心地向晉兒解釋。
晉兒嘟著小嘴，一雙大眼圓圓地睜著，看上去可憐巴巴的，頗讓人憐愛。
“沒事，讓他過來吧，坐這裡就好。“鳳楓華指了指自己身邊的空位。
婆子見此，扭頭詢問地看向百里婉柔，徵求著她的意見。
百里婉柔輕輕點了點頭。
婆子這才抱著晉兒，將他放在了牀上。
一上牀，晉兒便著急地朝鳳楓華爬了過去：“姐姐，你是不是又痛痛了？“
晉兒也是經受過那種疼痛的。
每次他身體疼得快要受不了的時候，都是姐姐在他身邊，抱著他，陪著他的。
他也曾見過鳳楓華身體發作時候的樣子，對此更是記憶猶新的。
鳳楓華輕輕一笑，安撫道：“姐姐不痛。“
“騙人！“晉兒並不信這話。
他伸出小小的手來，輕輕地放在鳳楓華的手上。
孩子柔嫩的小手摸起來軟軟的，也將鳳楓華的整顆心都軟化了。
“晉兒給姐姐呼呼，呼呼就不痛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鳳楓華，嘟著小嘴朝她手上呵氣。
看著孩子的動作，所有人都忍不住彎了眉眼。
這孩子實在太過可愛，由不得人不喜歡的。
鳳凌夫婦進來的時候，便看到了這一幕。
孫之伯坐在桌邊，一邊認真地翻看著醫書，一邊坐著記錄。
進來的兩人，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牀上的孩子。
鳳凌眼中頓時佈滿了笑意：“小晉兒。“
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晉兒扭過頭去。
看見鳳凌，他眼睛頓時一亮，糯糯的聲音叫道：“老爺爺！你來了！姐姐又痛痛了，爺爺幫幫姐姐，好不好？“
“好。“鳳凌笑著點頭，“爺爺幫姐姐，讓姐姐不痛。“
百里婉柔循著聲音轉過頭去。
當看到進來的兩人時，她頓時一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爹！娘！“
花蓉緩步走過來，輕輕地攬住百里婉柔的肩膀，將她抱住：“孩子，辛苦你了。“
興許是這懷抱太過溫暖，也或許是這聲音太過溫柔，百里婉柔的眼眶頓時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