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冬天我都在沒日沒夜的超負荷訓練中渡過的,當春天悄然到來的時候我才從半山居別墅幽深的牢籠中走出來,抬頭一棵榆樹正探出一截枝椏,上面發出了嫩綠的新芽。我沖著春天特有的清新空氣深深的吸了一口,這一刻感覺我的生命又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對于接下來的“征程”我也可以有一個更好的狀態去完成。
半山居別墅后面一個寬大的場地中央,全身紅衣的楚易正在操縱他那一把精致的短劍,在春天的微風中,一襲紅衣,一柄精致短劍,耀眼的劍光中一蓬蓬的松針被劍氣激起,四散飛去。神情專注的楚易此時眼中只有劍,揮劍的過程中完全進入了忘我之境。站在四五米之外,我仔細的觀察了一會,然后才給予了肯定的贊許。如果說簫瘋子的嗅影團隊擅長以偵查為主,那么皇無冕的半山別墅訓練場就是出“武林高手”的地方,只要是從這里走出去的人不敢說以一敵百,一般的五六十號打手放在眼前都不會感到吃力。而楚易能作為“十三王”之中的十一王(據我所知“十三王”排名越是靠后武力指數也就越高),從個人的實力就可見一斑。
“啪啪啪……好,不愧是‘十一郎’,單憑這一套‘近身劍’也能稱雄西北。”見楚易收功,我這才拍手叫好,雖然處于敵對一方,我也不得不由衷的稱贊。
“我今天是赴約而來。”楚易的話依然很少,不過他能夠記得三個月前我隨口提出的挑戰請求,單從這點上他也不愧為“十一郎”。
“我喜歡爽快的人。”我隨手脫去身上的披風丟在不遠處的一塊圓石上,隨手從身上拿出一副金絲手套,緩緩的套在手上,這才來到楚易身前站定,叫了一聲:“請!”
“呼!”進入戰斗狀態的楚易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冷血、無情、殘忍……所有嗜血的詞語都可以往他身上招呼,若非這三個月的非人訓練,他這奇快的一劍肯定已經在我身上做了一個記號。
“來得好。”即便是面對千軍萬馬我也要表現的十分輕松才行,要不然在氣勢上就已經輸了。索性我這副金絲手套柔韌無比,刀劍無懼。順著他的劍勢,我微微側了側身,劍刃貼著我胸前的衣服過去。金絲手套瞅準他的手腕抓了過去,這一下抓住他勢必要撒手撇劍。
楚易面無表情的躲過我的一抓,短劍劍勢下沉切向我的小腹。我空出來的一只左手此時派上了用途,從腰間伸出直接抓住他景致的短劍劍身。出乎我的意料,這一抓竟然讓我抓住了。就在我微微的詫異之中,楚易居然棄劍不用,握劍的右手毫無花哨的對著我的左肩就是一拳。“嘭!”我們兩人的身子同時向后移了一步,我伸手彈了彈左肩,這種力氣的擊打對我而言和撓癢差不多。
“這樣打不痛快!”我隨手把他的短劍扔到了我堆放風衣的地方,手上的金絲手套也在短劍落地的剎那被褪掉重新回到我的腰間。
“我也很想看看你這三個月的表現!”楚易把身上的一襲紅衣褪下,露出里面一身白色的勁裝打扮!
“好,果然痛快!”這次換作我主動出擊,腳掌在地面上踏出一個半腳深的坑,一拳裹夾雷霆之勢奔著楚易的臉頰擊去。
楚易也幾乎在我的發力的同時以同樣快的速度擊出一拳。“嘭!”兩拳相擊,僵持在那里,讓我驚奇的是他的拳頭在和我的鐵拳對擊之后竟然沒有出現絲毫的破損。
一擊之后我們兩人的身體迅速的分開,然后再次纏斗在了一起。不遠處十三郎推著皇無冕站在一株開得正旺的迎春花旁邊,望著場中打得難分難舍的兩人那張比女人還嬌媚的臉上露出一抹微笑:“皇爺,他現在已經有進入‘十三王’中的實力了,起初我還在懷疑你的判斷呢。”
“我給你取名忘我是希望你在武學上能夠達到忘我之境,這樣你才能有能力做‘十三王’中武力值最高的‘十三郎’;而他我能做的就是效仿老子的‘無為’而治,我希望有一天能親眼見到天地盟的明天會因為他而屹立于世界之巔。”老人的意思通過機器發出來顯得無盡滄桑,作為一個活了百歲的老人,早已經做到了崇辱不驚的境界,可對待這個一次次被推上風頭Lang尖的年輕人,老人的表現卻一次次的出人意料。
“皇爺怎么這么相信他?”這也是埋在十三郎心中一直以來的疑問。
“他很像我年輕的時候。”老人的這一個答案讓十三郎笑了出來,所有的疑團也都在這簡單的“他很像我年輕的時候”這句話中得到了解答。
“咚!”我的胸口受了楚易重重的一拳,同時我的拳頭也實實在在的落在了楚易胸口。
鮮血順著嘴角流了出來,我伸手抹了一下嘴角,鮮紅色的血瞬間染紅了我的眼眸。我的兇性在這一刻被激起,三個月活在生命邊緣的嗜血體驗讓我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是見到血我渾身的血液便會沸騰,這副身體也會隨著鮮血的沸騰而達到巔峰狀態。
“啊!”我仰天長嘯,身上的衣服隨著我渾身骨骼的“咯吧”聲四散分裂,一身隱隱泛著古銅色的肌膚在日光下暴露而出。
楚易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見到我的“變身”,他的嚴重露出一絲驚奇,剛剛主動出擊的他此時把自身的門戶護住,想要以此來提防我變身后的第一次進攻。
“砰!”隨著這個聲音的傳出他的身體被我全力攻出的一腳踢得倒飛出去,后背撞在后方的一棵針葉松上,那棵可憐的針葉松在不堪重負之中從中部轟然斷裂。
我的眼中充斥著血紅色,不等楚易站起身,我的第二次進攻就到了,騰在半空的右腿蜷成V字形,V字形的尖端對準躺在地上掙扎的楚易胸部。
望著居高臨下轟然落下的膝蓋,楚易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逃開這致命的一擊,索性放棄了掙扎。
就在楚易閉上眼睛的剎那一個白色的身影鬼魅一般出現在他身前,我轟然下落的膝蓋被這個白色身影雙手硬碰硬的接下,下方地面現出兩個深深的陷坑,我的膝蓋好像遇到了一堵柔韌無比的墻體,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吼!”一個渾厚的吼聲從下方傳出,鉆入我耳中,被這聲音一激,我眼中的那層血紅色漸漸褪去,看著膝蓋下一身白衣的十三郎,借助下方的托力,猛然一個后翻落在了地上。
“我輸了——”楚易掙扎著站起身,高昂的頭顱終于在我面前低下,對比他的坦蕩我反而顯得有些小肚雞腸了。
“你這條命暫且留著,等以后我心情好時再來取。”話說完我再也沒有向楚易看上一眼,來到圓石旁拿起披風便往山下走去。在途徑迎春花下皇無冕的輪椅旁時,我微微停了一下,望著老人沒有任何表情的臉緩緩的說:“我現在去取武氏兄弟的人頭,天地盟的盟約規定要同門不可相殘,你如果要阻止最好是現在,如果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在半山居接受非人訓練的這三個月我已經知道武敬豪和武敬啟(人稱九爺)同為天地盟十三王中成員,我去取他們的命就等于踐踏天地盟的盟約,換句話說就是挑戰皇無冕的心理底線。
“十三王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副盟主。”我轉身向前走了兩步,身后老人通過機器緩緩說出一句話,我的身體頓了一頓,這句話的潛臺詞就是只要我用副盟主這個身份便可以行使賞罰之權,甚至是剝奪十三王中任一王的生命。
我沒有說話繼續往山下走,心中無比沉重,我不知道皇無冕為何會對我“格外開恩”,但他越是縱容,我的心就越是沉重,副盟主,這注定要終生背負“天地盟”三個字,蕭仁風的例子擺在我面前,使我每往前邁一步都要付出很大心力,但為了墓碑中的亡魂,我還是一步步的走了下去,半山居的山路其實并不崎嶇,但我走下山時卻已經滿身大汗,站在山下回望半山處那一株迎風怒放的迎春花,我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