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下起了雨,胡家豪眼中的東浦碼頭在雨中散發著潮濕的死亡氣息,他緊緊裹了裹身上的一件舊夾克,右手提著裝滿毒品的箱子,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雖然說他平時也在酒吧迪廳里倒賣過搖頭丸、K粉之類的東西,可如今他手中提的卻是足夠槍斃好幾回的毒品,一旦事情敗露,他的人生也便從此畫上終止符。
碼頭方向一條快艇正急速向胡家豪所處的位置駛來,聚光燈如利劍般直刺胡家豪的眼睛,他趕忙用手擋在眼前。當再次增開時眼前已經多出了五名黑衣勁裝的大漢,頭上都罩著黑紗,一副氣勢洶洶的兇狠架勢。
胡家豪把皮箱緊緊的抱在胸前,眼神中露出深深的惶恐神色:“你們想干什么?”
“哈哈哈……”領頭的一個蒙面男子嘲笑似的笑了出來,看著胡家豪的眼神充滿不屑:“要干什么?一會你就清楚了。”
領頭男子身后走過來兩名蒙面大漢,來到胡家豪面前二話不說就把皮箱搶了過來?!按蜷_看看。”領頭男子開口說。
“啪啪啪”連聲響動間,皮箱被打開,一袋袋碼得整整齊齊的白色粉末暴露了出來。胡家豪突然瘋狂的沖了過來從兩人的手中搶過了箱子,有幾袋毒品慌亂中掉在了地上。就在這時碼頭的周圍響起了警笛聲,四周的警察將他們幾人包圍起來。胡家豪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坐在了地上。
——————————————下了一夜的雨停住了,清晨的空氣中還有潮濕的泥土氣息,固鎮這個位于于華市西北的偏遠小鎮,此時也如一個睡醒的少女緩緩的增開了朦朧的睡眼。一輛黑色的悍馬行駛在小鎮于兩年前剛開通的道路上,路旁的山花被微風輕輕的送入車中。坐在車子后排座位的六子陶醉的吸了一口氣,一臉的滿足。
“六哥快看。”前排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弟賊眼習習的望著車窗外,像是吃了興奮劑,滿臉的興奮。
六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但眼睛還是忍不住向外望了一眼,一個頭戴花環,身穿碎花裙子的小姑娘站在路邊一邊采摘著黃色的小花,一邊唱著歡快的山歌:“山花花啊,它紅艷艷,帥氣的阿哥站在水中間;黃鶯兒啊,它歌兒美,俏麗的姑娘在采蓮……”
聽著這甜美純凈的山歌,望著美貌嬌俏的小姑娘,六子的口水有奔流的趨勢。揮手示意開車的小弟將車速降低,眼睛像是張在了她身上,渾然忘記了今天來的目的。
車子距離小姑娘越來越遠,六子才意猶未盡的縮回了腦袋,抹了一把嘴角,意外的發現口水沾了滿手。剛剛提醒他的小弟又伸過了腦袋,一雙賊眼滴溜溜的轉動,充滿蠱惑的說:“六哥,要不要我把她給你弄到手,然后…嘿嘿……”
望著這個新收不久的“蹩腳鼠”,六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加上他一笑出來露出兩排黃黃的牙齒,六子就覺得胃里一陣翻滾,早上剛吃的早餐快有些不保,趕忙揮手叫著:“轉過頭去,我看著你他媽的就直犯惡心?!?
“還有以后別凈出餿主意,我的形象都是被你他媽毀的?!绷优聫娬{的不夠又轉過頭來交代了兩句,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剛剛說模糊了一句:“我的形象跟你媽沒關系?!?
“是,是……”望著被氣壞了腦子的六子,蹩腳鼠只好縮了腦袋,一雙鼠眼不安分的來回轉動。
悍馬最終停在了固鎮的瑯橋附近,六子一行人四人才從車上下來,看了看手中的地址,臉上不覺露出期待神色:“我六子也有今天,只要這件事辦好了,以后我便是三省的頭面人物,哈哈哈……”想到高興處,他在心里開始大笑,擠兌出菊花狀,一旁的蹩腳鼠看得咂舌不已,“瞧,還是咱老大厲害,連笑都帶著形狀的。”
當六子伙同蹩腳鼠四人來到胡全禮的診所時,胡敏芳正在清掃著診所的地面。看著門前四人奇異的打扮,胡敏芳有些不安的停下手中的伙計:“請問你們是找人還是看???”
六子拿著手中的地址,對著診所門前的牌匾驗證了一下以免發生誤會:“全禮診所,不錯是這兒?!闭f著便向屋內診所里面走去,全然不顧胡敏芳的存在,隨意的就像是到了自己家中。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胡敏芳將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只是嗓音有些輕顫。
“胡家豪是住在這里嗎?”六子坐在診所內為病人而設的長條凳上,翹起了二郎腿,歪著頭點了根煙,這才開始詢問。
“這里沒這個人?!甭牭胶液廊齻€字,胡敏芳的內心一震,臉上突然浮上了一層烏云,說出這句話時嘴唇也有些微微的顫抖。
“沒這個人,實在可惜了,臨死前連個可以托付后世的人都沒有,看來這小子前世沒少做缺德事啊?!绷油锵Р灰训膿u了搖頭,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他……他怎么了?”胡敏芳的臉色突然漲得通紅,神色激動非常。
“我想見到胡全禮本人才說?!绷涌粗裆拥暮舴迹孟駴]事人似的,深深的抽了一口煙,然后再緩緩的向外吐著煙圈。
“他出診去了,過一會才能回來。”胡敏芳的情緒有些和緩,但臉色很差。
“那我就在這里等他。”六子把眼嘴扔在地上,似無意的問了一句:“怎么你的女兒胡芊芊也不在家?”
“她去……同學家玩去了。”胡敏芳的神經又被提了起來,眼中露出些許的驚慌,憑女人的直覺她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
“敏芳姨娘,我爸爸留胡大叔吃早飯,所以回來晚了?!币粋€清脆如黃鶯出谷的女聲響了起來,六子一個激靈從長條椅上坐直了身子,眼中黃光大熾。
“不礙事……”胡敏芳見胡翠翠陪著胡全禮在門口出現,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有些心不在焉的說。
胡翠翠見診所里坐在四名男子,而且各個臉上都堆著令人討厭的神色,和胡敏芳打了招呼便向小鎮北面走去。
“哎……”六子見胡翠翠離開,剛想開口喊住,立即想到此行的目的,才將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你就是胡全禮?!绷哟蛄恳幌逻@個本本分分的小鎮醫生,四五十歲左右年紀,微黑的面頰配上一副黑框的近視眼鏡,頗有點鄉下教書先生的樣子。
胡全禮點了點頭,六子將懷中的一個碟子拿了出來,放入胡全禮的手上:“你看了這盤碟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了碟子,胡全禮整個人癱在了藤椅上,轉頭看了看老伴,胡敏芳早已經背過了氣去,他又慌忙起身為老伴進行急救,過了好一會胡敏芳才緩過氣來,看著滿臉愁云的胡全禮,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你一定要救救家豪,雖然他不認我這個娘,但我不能失去他啊。”
“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你別激動。”胡全禮好不容易才勸住老伴,這才轉身面對神色悠閑的坐在長條椅上的六子:“說吧,要怎么做,你們才肯放了家豪?”
“看來你不像我想像的這么傻嘛。”頓了一下六子才又接著說:“只要胡芊芊嫁給我們大哥,我敢保證胡家豪會完好無損的回到你們身邊。”
胡全禮望著躺在病床上的妻子,腦中出現胡芊芊乖巧的模樣,接著又出現胡家豪滿身鮮血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重重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胡醫生果然是個爽快人,這盤碟子暫時就放在你這里。”六子將碟片留下,才轉身出了診所,剛準備踏出診所,猶豫了一下又退了回來:“忘了提醒你一聲了,碟子很多盤,只要胡芊芊一日不嫁給我們大哥,你的兒子就會多受一份罪。”
望著六子一行四人走遠,胡全禮才痛苦的埋下頭,雙手無力的撕扯著頭發,遠遠的聽到汽車的引擎聲響起,他們應該已經準備離開了吧。
“全禮……”胡敏芳虛弱的喊著,剛剛的噩耗已經將她的精神徹底摧垮,只是短短的一個小時左右她的臉色又重了一分。
“我在這里呢。”胡全禮答應著,向妻子的床前走去。
“一會打電話通知芊芊,讓她趕緊回來,我怕等不及了。”
“你不要胡說,還沒抱孫子呢,怎么能走?”見妻子的臉色灰白,生命正一點一點從她的身上流走,他的心如同刀割,一生從不爭強好勝的他沒想到臨到生命的三分之二居然遭逢了不幸,難道這一切都是上天自己的懲罰嗎?他的眼前又開始浮現蔣四海圓睜的雙目……
“我自己清楚自己的病,這次看來是不行了,你一定不要透露芊芊的身世,要不然家豪就活不成了,我不想他陪我一起走?!焙舴佳壑械臏I水斷斷續續,臉頰上布滿淚痕。
“可是,我一直都是把芊芊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進入火炕,我已經害了她父親,我不能再害她了……”胡全禮在說道胡芊芊時也止不住熱淚盈眶,看向妻子的眼中滿是自責。
“就當是我對不起她,把所有的罪責讓我一個人承擔吧,只要你們都沒事,我也走得安心了?!?
——————————————————剛剛還晴朗的天空突然間陰云密布,狂風裹著塵土旋轉著上升,雨點豆粒般落下,固鎮立時又被風雨包圍了起來。胡芊芊坐在唯一一班往返小鎮與縣城的汽車,望著黑沉沉的天空,心中沒來由的慌了起來。父親在電話中也沒有講清發生了什么事情就掛了電話,自己也只好從高中同學家匆匆忙忙趕回來。
一個霹靂在車頂上突然炸開,一道閃電攜著雷霆之威劈開了黑沉沉的天幕,胡芊芊情不自禁的哆嗦了一下,心中的慌亂越發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