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棄女,一品女皇商 272.當年的真相(含小額打賞加更哈)
夜,漆黑如墨。
只不過靖王府內到處都是石燈座落在地上,橙色的光亮照得不遠,卻也能看清道路和方圓一丈內的一切。
一道深色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從後門出了墨蓮軒,一路往西而去,行了沒多遠,便到了一座輪廓大氣的院子前,藏身在一簇剛冒了新芽的藤蔓植物後,學著貓叫了幾聲。
沒一會兒,便有人從院子裡出來,正是田蘭身邊的大丫鬟花蓮。她正東張西望搜尋之際,那藏身在藤蔓植物後的身影徐徐站了起來,對她招了招手。
走向前,花蓮撇撇嘴,不無抱怨的道:“琴清姑娘,現下都快子時了,府中的主子們已然睡去多時,你至於這般小心翼翼的嗎?”
“小心使得萬年船嘛,被人看見我倆在一起,可是讓人覺得奇怪的一件事。”對於花蓮的態度,琴清不以爲意,她不喜歡她,她又何嘗喜歡她呢?“花蓮姐姐,不知道你昨晚對我說起的事可還作數?”
“自然是作數的。”花蓮說著,從腰封裡掏了一隻白色的紙包遞給琴清道:“這是一次的量,藥性極烈,你提前燃放在薰香裡,人若聞了,一刻鐘的時間內必定會起反應,琴清妹妹可要把握好這次機會哦。”
“多想花蓮姐姐。”琴清大喜,接過藥包小心翼翼的放在袖袋裡,好似不放心,還壓了壓。
花蓮譏誚的道:“謝就不必了,只望琴清妹妹到時候做了主子,可別忘了姐姐這三更半夜的起來給你送藥的功勞哦。”
“花蓮姐姐這般助我,自然不敢或忘。”琴清笑著道:“到時候我跟老夫人要了姐姐在身邊可好?”
“對了,我們老夫人說了,只要這事成了,到時候保管讓你如願以償的坐上世子側妃的位置!”花蓮面色不變,心下卻是十分不爽。
就算她琴清能成事,頂多不過就是一個側妃而已。想她堂堂靖王府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豈會委身做一個妾侍的丫頭嗎?她也太看得起她自己了!
琴清臉上的笑容直都止不住,盈盈向著院子的方向一禮道:“如此便請花蓮姐姐替妹妹向老夫人道聲謝,他日若成事,琴清必當每日晨昏定省,對待親祖母似的對待老夫人!”
“行了行了。”花蓮看著她美麗的笑,忽然有些不耐煩起來,“天色不早,你快些回去吧。”
“是,琴清便不叨擾花蓮姐姐了。”琴清也不願和花蓮多說,轉身便閃進黑暗裡。
“還親祖母呢,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花蓮說著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壓低聲音道:“呸,根本就是個騷蹄子,還偏要裝著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只是這樣的好事怎麼就便宜了她呢?”
忽然一陣冷風吹來,花蓮縮了縮脖子,便折身往院子走去。
黑暗裡,一道纖長的人影跳了出來,往院子裡看了一眼,便施了輕功離去。
……
三日回門是每一對新人都要經歷的事,這日一早,賀連決便帶齊禮物,與楚雁回出發去了定北侯府。
明玉已然去了祁風學院,朱躍在景府與夜鷹戰隊一起進行緊鑼密鼓的訓練,如今定北侯府只剩楚荊南夫婦和明秀三人。
早早的,楚荊南便攜著阮氏與明秀一起等在了定北侯府的大門口,引頸顧盼了好一陣,終於等到靖王府華貴的馬車往這邊馳來。
馬車停下,賀連決當先跳下馬車,然後又親力親爲的扶著楚雁回下車。
阮氏看著賀連決對自家女兒的細心,擔憂了幾天的心才放了下來。
倒不是她不相信賀連決不會對她的回兒好,實在是每個做母親的都會有這樣想法,總擔心男人在得到以後就不那麼會懂得珍惜。她哪裡知道,賀連決早便與楚雁回有了夫妻之實,要是他是那種得到後就棄如敝履,又何以會大張旗鼓的娶楚雁回呢?
“回兒、決兒。”
“大姐、姐夫。”
楚荊南三人待他們走到近前,同聲叫道,只是楚荊南看著已然梳成婦人髮髻的楚雁回,眼框也不由得紅了。
這幾天,他真的不敢相信他的女兒已然嫁爲人婦的事實,眼下看著她的婦人髮髻,纔不得不承認了這個事實。他的女兒啊,才認回沒多久,這些年虧欠了她那麼多都未對她做出補償,她就成了別人家的媳婦了,怎麼能不叫他神傷啊?
“爹、娘、秀兒。”楚雁回牽過阮氏的手站到她的身邊。
“小婿見過岳父岳母。”賀連決拱手先是一禮,而後又跪了下去,“岳父岳母在上,請受小婿一拜,感謝你們將小回嫁予小婿爲妻!”
話落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要是被賀靖仇和南宮浩看見,特定要傷心死了,想他們一個爲君一個爲爹,都不曾受過賀連決這樣恭敬的拜過啊!
這種事情,一般都是一府之主來主導,長輩不叫起來,小輩是不會自己起來的。楚雁回看到賀連決認真重視的態度,滿心的都是感動。
阮氏見楚荊南眼神飄渺,無動於衷,放在身後的手狠狠的扭了他腰上的軟肉一下,然後又不悅的嗔他一眼道:“荊南,地上涼,快扶決兒起來啊。”
賀連決的性子強硬,便是見了皇帝也不一定會下跪,這一點阮氏再清楚不過了,然而這大庭廣衆之下,堂堂靖王府世子、少年戰神將軍對他們鄭重跪拜,足可見他對自家女兒是極爲滿意的,他滿意了,她心裡自然更是滿意極了。
“哼!”要不是自家女人那嗔怨的一眼,楚荊南纔不想讓賀連決那麼快起來呢!不滿的虛扶一把,甕聲甕氣的道:“起來吧,混小子。”
“多謝岳父岳母。”
賀連決得了楚荊南的允許,才站了起來,繼而一行人去了大廳。
“回兒,讓你爹和決兒翁婿二人好好處處,你跟孃親來。”在大廳喝了一盞茶後,阮氏對楚雁回道。
“嗯。”
楚雁迴應了一聲,跟自家男人和老爹打了聲招呼便跟著阮氏走了,她們一走,明香便也跟著離開,大廳裡一時間只剩下楚荊南和賀連決。
楚荊南瞪了賀連決好半晌,才冷冷的開口道:“臭小子,別以爲婚禮上發生的事老子不知道!你說,你怎麼能讓你家那個老太婆這樣對本侯的女兒?”
賀連決閒適的抿了口茶道:“岳丈大人,當時小婿在迎親路上,回去後纔看見祖母她身著一襲黑衣,你讓小婿怎麼辦?你因爲這事找小婿的茬,未免太沒道理了。再說後來小婿可是對她動了手,你不會消息來源不可靠,這麼重要的事卻是沒聽說吧?”
楚荊南自知自己理虧,便沒再糾結這事,氣咻咻的道:“哼,你家那個爹也忒不是東西了,居然任由他娘做出那樣的事來,他以爲能打擊到本侯的女兒嗎?哼,丟臉的還不是你靖王府了。”
“岳丈大人說得極有道理,都怪小婿那個爹無用,不及岳丈大人你雷霆手段,連個老太婆都管不好。不過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情小婿絕不會再讓它發生了。”現在靖王府可是他家小女人當家,有誰敢給她吃排頭啊?
賀連決今兒學乖了,順著楚荊南的毛捋,再順便拍拍他的馬屁,倒是讓楚荊南不好多說什麼指責的話來,“小子,離中飯還早,陪老子到書房對弈一局去。”
“小婿樂意之至。”
……
楚雁回跟著阮氏到了她之前的院子,進屋落座後,便爲阮氏把了把脈,感到胎相平穩,脈搏有力,“娘,寶寶很健康呢。”
“嗯,孃親知道的。”阮氏抿脣道:“你爹爹每日都會找府醫來爲孃親把脈,只是他啊太過小心了,這不讓我做,那不讓我做,甚至連吃飯都要餵我,我感到手腳都成了多餘的了。”
“娘,爹爹還不是重視你和寶寶嘛。”
阮氏雖是說著抱怨的話,然而眉眼裡都是笑意,楚雁回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幸福,便覺得當初的做法是正確的、值得的。
阮氏微微有些羞赧的點點頭,“嗯,你爹爹是個好男人,孃親相信決兒將來也會是個好男人。”
楚雁回對阮氏贊同一笑,覺得她這話說得極對。
母女二人相談甚歡,阮氏問了楚雁回一些生活上的瑣事,覺得她都能應付得很好,便徹底放下心來。“對了,回兒,孃親有件事……”
阮氏突然一副欲說不說,十分猶豫的樣子。楚雁回以爲她是想問她與她家男人夫妻相處間的一些事,不好意思開口,遂好笑的道:“娘,有什麼事你直說便是,咱們是母女又同爲女人,難道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嗎?”
阮氏咬著嘴
脣,定定的看了楚雁回許久,才下定決心般的道:“回兒,孃親說的這件事是關於你早逝的婆母的……”
“母妃?!”楚雁回實在沒想到有關她家男人的母妃,是以驚聲叫了出來。
“回兒,你小聲點。”阮氏輕聲說著還朝門口看了一眼,才道:“這事憋在孃親心裡都快一個月了,孃親不敢跟旁人說,甚至連你爹也沒說過,這心裡都快憋出火來了,孃親擔心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利,便想找你說說。”
看自家老孃這般認真的樣子,楚雁回也意識到她將要說出的事情定然十分重要,於是亦正色道:“娘你現在是雙身子的人,心裡的確還是少藏些事的好,否則對肚子裡的弟弟妹妹很不好。娘你慢慢對我說,不用急。”
“這事還得從年節宴那日說起。”
得到女兒的鼓勵,阮氏點點頭道:“原本這件事已經在我心裡塵封了二十一年,哪知道年節宴那日,我突然看見皇上腳上明黃色秀金龍紋飾的方頭朝靴,那些事情赫然便映入腦中。”
……
楚雁回和賀連決用了午膳便離開了定北侯府,自從阮氏告訴了她那件事後,她的情緒便不怎麼高,賀連決早便看出來了。
甚至吃飯的時候,她都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兩口,也不知道夾菜,賀連決往她碗裡夾菜,她也不看是什麼,直接就往嘴裡喂。
楚荊南看見她那個樣子一臉茫然,阮氏則快要內疚死了,心裡極爲後悔將那件事告訴了她。
在上了馬車後,賀連決便問道:“娘子,岳母大人對你說了什麼嗎?爲夫怎麼感覺你適才與她回到膳廳後就怪怪的?”
楚雁回定定的盯著賀連決的臉瞧了好一會兒,才木然的搖頭道:“夫君,我沒事,就是有點累了,你讓我靠一會兒。”
賀連決明知道她說的不是實話,卻還是包容的沒有多問,只道:“要不咱們一會就別去景府了,直接回墨蓮軒吧。”
“不要,我的夜鷹是我的孃家人,怎麼能在回門的時候不去看看他們?”楚雁回固執的拒絕道。
“既然如此,那你睡一會兒,到了景府爲夫再叫你。”賀連決溫柔的在她的額上親了一口,然後扶著她睡在自己的懷裡。
“嗯。”楚雁回窩在賀連決的懷中,閉上眼睛聽著他的心跳,滿滿的都是心疼。
雖然她知道夫妻之間不該隱瞞,可是她怎麼可能告訴他,他的母妃曾經被南宮浩侮辱過?而他,有可能是南宮浩的孩子?
這些事如果昨兒還只是懷疑,那麼現在,她已然確定他的母妃是被南宮浩侮辱的,而自那之後,母妃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好,以至於早早便香消玉殞……
沒錯,剛剛她的孃親就是告訴了她這件事情!
因爲都喜歡揮刀舞劍,舅舅景天與當時還是靖王世子的賀靖仇關係十分要好,是以便認識了母妃景荷。
那年賀靖仇十七歲,景荷十二歲,他們一個被男子的俊雅吸引,一個對女子的溫婉鍾情,郎情妾意。賀靖仇更是定下景荷及笄之日便是娶她之時。
只是讓人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在景荷十四歲的時候,早便宮妃成羣的皇帝南宮浩竟然也被景荷的才情和美貌所吸引。是以在被南宮浩告知欲納她爲妃的時候,景荷嚇壞了,便將這事告知了賀靖仇,也不待她及笄,便早早的迎娶了她進門。
爲此,南宮浩很是不開心了好久。
二十一年前,景荷嫁入靖王府的第二年,與越國的戰爭到了白熱化的階段,一道聖旨,賀靖仇和景天雙雙被指派前去禦敵。
在大軍出發的第三日,景荷便接到太后的懿旨,讓她進宮陪太后對弈,當時景荷擔心在宮中遇到南宮浩,便前往孝義侯府找了手帕交的阮氏作陪。
哪知到了宮中,被告知太后只想見景荷一人,另有宮人前來將阮氏和二人跟隨的侍婢給帶到了一處宮殿等候她。
這一等,便是一個時辰。
阮氏感到有些不安,便留下侍婢,獨自前往太后的宮中,得知太后並未曾宣召景荷進宮!有人假傳懿旨,阮氏心中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太后立即派了人前去尋找,好姐妹在宮中失蹤,阮氏自然坐不住,便也跟著在宮中找起來。
在經過一處花團錦簇、百花掩映的殿宇的時候,阮氏似乎聽到有女子的哭聲,正欲進去,便聽見裡面有腳步聲匆匆出來,因爲擔心是撞見不該見的事,她並不敢明目張膽的與來人對上,於是便蹲著躲在一簇花叢後。透過花叢的縫隙,她只看見一雙明黃色秀金龍紋飾的方頭朝靴。
在宮中穿這種顏色這種圖案靴子的人,除了皇上,別無他人。不過她並未多做他想,也不敢多看,只以爲皇上是訓斥了某個宮妃,導致了她哭泣。
當時年紀尚小的她知道,宮中的貴人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便在南宮浩離開後便也走了。皇宮實在太大,她在宮中尋了許久,並未找到景荷,便又回到太后那裡,被告知景荷不小心崴了腳已經被宮人送回了靖王府。
於是她便準備前往自己的侍婢呆的宮殿找她們準備回家,竟然陰錯陽差又經過了那百花掩映的宮殿,卻是看見哭腫了眼睛的景荷被太后身邊的月嬤嬤給攙扶著走了出來,而且她的髮髻根本不是之前梳的髮髻!
阮氏意識到什麼,並不敢聲張,又因爲太過害怕,便沒有站出去。她知道這種事情,即便是景荷也不想過多的人知道。心裡同情景荷的同時,感到南宮浩那個人道貌岸然,居然猥褻臣子的妻子,根本就是個人渣!
之後她便離開了皇宮。
阮氏始終惦念著景荷,在作了一段時日的思想鬥爭後,強按著心緒,裝著不知情的樣子前去靖王府探望景荷,發現她形容消瘦,精神恍惚,三月的天竟然還穿著高高的領子遮住脖子,後來在她爲她倒水的時候,不經意看見領子下是一道淡紫的瘀痕,就像是被繩子勒過。
不用想,阮氏也知道她是想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阮氏多想勸她好好的活著,至於那件事,就當被鬼壓了!但是她又擔心她發現她知道真相後反倒會有心理壓力,於是便沒有多說什麼,後來倒是從端藥來的丫頭口中得知她已經懷了一個來月的身孕。
這本是一件喜事,然而景荷並未表現出多麼高興的樣子。
因爲距離皇宮那日的事正好一個來月,按時間算來,這個孩子既有可能是南宮浩的,也有可能是賀靖仇的。但是她成親一年多都不曾爲賀靖仇懷上寶寶,這個孩子是南宮浩的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阮氏害怕她再做傻事,便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日裡,天天去陪她,給她講哥哥家的孩子多麼多麼可愛,表哥家的兒子多麼多麼英氣。直到景荷的肚子一日一日大了起來,她終於在她臉上看見了母性的光輝。
她知道,她大約是不會再做傻事了。
只是景荷的身子終究還是因爲生孩子虧了,又加之心裡藏著事,在今後四年多的時間裡疾病纏身,直至死去……
從中,楚雁回還得知了一件事,在南宮浩將文側妃等人賜給了賀靖仇後,賀靖仇並未碰她一絲一毫,直至兩年後,景荷以死逼他,他才與她圓了房,當然,還包括後院的那些姬妾。
至於景荷有沒有告訴賀靖仇她被南宮浩侮辱,或者說賀靖仇是從哪裡得知的景荷被辱的事,那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這件事,楚雁回很清楚,太后一定是知道她家男人身世的關鍵人。
或許,該找個時間單獨見見太后。
“娘子。”賀連決知道楚雁回並未睡著,在耳邊輕輕喚道。
“嗯。”楚雁迴應道。
“答應爲夫,不管什麼事,不要對爲夫隱瞞,可好?”賀連決終是忍不住了,“哪怕是不好的事,爲夫也想知道,爲夫作爲你的男人,眼睜睜的看著你心事重重的樣子卻無能爲力,爲夫心裡並不好受。”
楚雁迴心裡一顫,猛地睜開眼來,趴在賀連決的胸膛上支起脖子看著他俊逸絕塵的臉,好一會兒後才正色道:“夫君,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我現在不知道要怎麼去開口。給我一些時間,現在我還有一點沒有弄明白,等我弄清楚後,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賀連決回視她許久,才欣然點頭,“好,爲夫不逼你,等你願意說的時候,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爲夫。”
“嗯。”楚雁回重重的嗯了一聲,心裡的鬱結也似乎因爲他的體諒而得到了疏解。
接下來他們回景府看望了夜鷹戰隊的孩子們,出來後又去了上官譽那裡,直到天色擦黑纔回了靖王府。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