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過去。
船的故障倒是找到了,但暫時無法解決,倒是發出的無線電求救有了回復,卻不是什么好消息。
距離最近的救援船也要十個小時后才能到達這里。
裴飏看了下手表時間,此時是下午三點半,十個小時后是晚上。
這片海域的危險性來自兩方面,一方面是天氣變幻莫測,遭遇極端天氣的機率非常大,另一方面是海里潛藏著水母和鯊魚等危險物種。
在確認船上有充足的水和食物后,裴飏決定暫時在原地等待救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淺藍色的搜救船如同一座雕塑般靜止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
隨著黃昏的到來,海面愈發的詳和安寧,連一絲兒風都沒有,透出一股詭異。
看著平靜的海面,裴飏心里逐漸升起不安,他拿起望遠鏡瞭望海面。
等看到西面時,他身形頓住,臉色瞬間凝重下來。
“通知所有人,正西方向30海里外,二級海風暴預警!”
聞言,一船的人全都變了臉色。
海上風暴預警一共分四級,一級為最高級別,二級僅次,而像他們這種小型搜救船只,最多只能對抗三級和四級海風暴。
雖然知道有海風暴,但大家也并沒有很恐慌。
海上的天氣瞬息萬變,或許下一秒風暴就消失了,也或許朝著其他方向去了。
30海里的距離,有太多的可能性。
做完應對風暴的準備工作后,所有的船員都站在甲板上,朝著正西方向眺望。
從船員的肉眼視角,正西方向的海面平靜而安寧。
但在裴飏的望遠鏡頭里,一團黑色的風暴,如扭曲的巨龍一般緩緩朝著這邊而來,且隨著海風暴的移動,它的風力和強度非但沒有減縮,反而在逐漸的擴大。
不能這樣干等下去!
強烈的直覺讓裴飏意識到,這團海風暴一定會經過他們所在的位置。
裴飏將望遠鏡塞給一名老船員,讓對方時刻監視海風暴的動向,他則跑去了駕駛艙,試圖啟動主機。
然而試了幾次主機都毫無反應,通過主機面板上的報警指示燈可以看出,應該是推進器出了問題,也就是螺旋槳。
要檢修螺旋槳就得下海,可海里的危險程度并不亞于那團如惡龍咆哮般的海風暴。
凝眉思索了片刻后,裴飏果斷決定下海檢修螺旋槳。
得知他要下海,一船的人都極力勸阻。
“裴隊長,要不等等看吧,海風暴不一定會朝我們這邊來。”
裴飏一邊利落的穿戴潛水設備,一邊大聲讓觀察海風暴的老船員匯報海風暴位置。
“距離我們的船還有不到20海里。”
聞言,全體船員都沉默了。
裴飏迅速穿戴好潛水設備,一邊交待副隊長工作,一邊拎著工具箱快步朝著下海通道走去。
“裴隊長,這個你帶著防身。”
是一柄帶倒勾的雙刃短刀,長約20厘米。
裴飏接過,隨手別在腰間,最后深望了一眼全體船員,轉身一頭扎進海中。
到了海里,裴飏一邊觀察周圍海水,一邊朝著船尾的螺旋槳位置游去。
來到船尾后,發現螺旋槳是被一張破舊的漁網給纏死了。
裴飏立刻從工具箱里拿出剪刀清理漁網。
眼看漁網就要全部清理完時,裴飏忽然感覺身后有一股風聲傳來,伴隨著水流的涌動。
預知到危險靠近的他不加思索躲到螺旋槳后,并看清了朝他襲擊而來的生物。
一頭一米左右的大白鯊,身后還跟著兩條半米左右的幼鯊。
大白鯊張著血盆大口朝他咬來,裴飏伸腳用力往船底一蹬,借助反彈力成功躲過了大白鯊的襲擊。
然而,他躲過了大的卻沒有躲過小的。
一只小白鯊張口重重咬住他胳膊。
鉆心的疼痛讓裴飏差點嗆水,但多年戰場上的經驗讓他身體比腦子還快的作出反擊。
“噗!”
短刀整個沒入小白鯊的眼睛。
小白鯊帶著一股腥紅的血水朝遠處逃走。
另外一大一小兩只鯊魚被小白鯊的血水所吸引,跟隨而去。
裴飏趁機將螺旋槳上剩下的漁網清理干凈,并以最快的速度潛出海面。
在隊員們的幫助下,裴飏順利回到了搜救船上。
此時,海風暴正以摧枯拉朽之勢朝著他們這片海域碾壓而來,距離不足5海里。
再不走,整條船都將傾覆,被風暴撕碎。
裴飏顧不上血流不止的胳膊,大聲命令開船。
隨著發動機的啟動,船身在一陣震顫中,朝著相反的方向急速離開。
搜救船的動力開到了最大,然而身后的海風暴卻越來越近,整只救船都被強大的風力吹得左右搖晃。
不知過了多久,搜救船的燃料即將耗盡,所有人都陷入了絕望,甚至有人閉上眼睛等待死神降臨。
“風暴好像停了!”
望著身后逐漸平靜下來的海面,裴飏松了口氣,隨即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甲板上。
等他醒來,天已經黑了。
由于燃料所剩無幾,為節約,船上沒有開供電,而是點的煤油燈照明。
不知道是不是被煤油燈給熏得不舒服,裴飏氣悶的劇烈咳嗽了幾聲。
“裴隊長。”守著他的船員醒過來,面帶欣喜的望著他,“你終于醒了。”
“幾點了。”
一張口,嘶啞的聲音讓裴飏自己都有些意外,他摸了下額頭,滾燙得讓他心驚。
在海上發燒可不是好兆頭。
他下意識看了眼受傷的左胳膊,傷口已經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但燒灼般的騷癢感讓他意識到,他的傷口正在發炎。
“無線電聯絡上了救援隊嗎?”
船員搖頭,“風暴過后,我們就一直沒聯系上救援隊,附近海域也沒有發現別的船只。”
裴飏又詢問了食物、飲水和藥品情況,但每一項的儲備量都不容樂觀。
而相比于其他船員,他自己的情況才是最糟糕的。
失血過多,傷口發炎,雖然已經給他幫了急救措施,但效果顯然并不好。
船員給他拿來了一些餅干和飲用水。
每咽一口餅干,對裴飏而言猶如沙礫刮過喉嚨一樣艱難,勉強吃了兩塊后他就吃不下去了,只喝了一些飲用水,之后就沉沉昏睡了過去。
意識恢復的時候,裴飏驚異的發現他正處于一處靈堂之上,而靈堂正前方擺放的相框里,赫然是他自己的黑白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