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如何達到個人利益的最大化,是如今位高權重者日日苦思冥想之事,然而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就沒有永遠的敵人。楚江暝一心希望與齊國聯盟,雖知天下沒有白食的午餐,卻並不知道齊帝需要與他等價交換的條件到底是什麼。
這方,楚江暝正不安地等待齊帝最後考慮的結果,而那方,蘇毅已經向齊帝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宮裡來人的消息傳到楚江暝那兒的時候,楚江暝立刻起身,“還不快請過來!”看來,齊帝已經想好聯盟的條件了。
“參見侯爺。”
楚江暝大致看了看被下人帶到自己面前的人,似乎是個生面孔。“你是宮裡派來的?瞧著面生……”
“回稟侯爺,小人一直跟在蘇毅大人身邊的。”
蘇毅?那個謀士?齊帝一直很信賴他,不過那人神秘的很,自己也沒見過幾面,他的人怎麼現在過來。
“蘇大人會有何事找我?”楚江暝問出自己心中所想。
“並非蘇大人有何要事。而是之前,楚侯爺向齊帝提出的聯盟之事……小人是奉聖上之命來回侯爺的話。”來人不卑不亢微微低頭清楚地說道。
“哦?是嗎?”楚江暝忍不住有些好奇,若是蘇毅的人,恐怕就不會只是齊帝的意思了吧?
“是的,聖上說,若侯爺真是有心合作,爲表誠意,讓小人來侯爺這兒討要個東西進宮。”
東西?楚江暝起了好奇,“這麼說,皇上同意我的提議了?”
“是的,只要侯爺答應聖上要的東西。”
皇上還能缺什麼?“哈哈哈哈。”楚江暝忍不住笑出聲,“我這侯爺府難不成還有皇上看得上眼的東西?你儘管說,皇上看上什麼,我楚江暝親自送進宮中也未嘗不可。”
“侯爺切莫答應的如此爽快,皇上說了,允侯爺三天考慮時間。”
三天?楚江暝愣了愣,難不成還真是什麼上天入海也難得的東西麼?
“你且說來聽聽。”
“如今皇上身邊人才缺乏,四處尋覓謀士,聽聞楚侯爺府上有位爲夫人冰雪聰明,巾幗不讓鬚眉,皇上的意思是——讓顧氏清璇入宮爲謀士。”那人說完這話,頭更低了些,似乎不敢去看楚江暝的反應。
楚江暝的反應當然是不看也知道的。想要顧清璇?!門都沒有!
“這是什麼話?顧清璇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皇上要一個侯爺夫人入宮爲謀士?這如何說得過去……”楚江暝攥緊了拳頭,手背有青筋微現,似乎在極力忍著怒氣,畢竟現在是自己有求於齊帝,他派來的人怎麼也不能隨便動。
“回稟侯爺,聖上說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況且顧夫人若爲人夫,只能一世爲人妻爲人母,若是進宮做了謀士,則是造福於百姓蒼生。爲了表示楚侯爺的想要合作的誠意,聖上希望您好好考慮一下。”
考慮?考慮個屁!楚江暝心中將那齊帝腹誹了無數次,“百姓蒼生?皇上倒是看得起我這夫人……”楚江暝勉強笑了笑,“考慮麼?三天之後我會給齊帝一個答覆。”
“那小人就不打擾侯爺了,告辭。”
楚江暝萬萬沒想到宮裡來人的消息也傳到了顧清璇那兒,自然,這人帶來的消息顧清璇也聽了個遍。
把自己送進宮麼?顧清璇不覺啞然一笑。對她來說自然是極好的,因爲這齊帝的心腹謀士蘇毅,不是別人,正是她的生母——宛容上玉。
顧清璇並沒有什麼舉動,裝作一切都不知曉的樣子,卻冷眼旁觀著楚江暝的一舉一動,她覺得,像楚江暝這樣的人,爲了所謂的江山,是一定會將她送進宮的。卻不知道爲什麼,顧清璇明知道結局是什麼,心裡卻隱隱有了些不同的期待。
三天的時間。難道她跟楚江暝糾纏了那麼久,彼此就只剩下了三天時間麼?
也好。也好。三天,不短了。
然而顧清璇卻
覺得楚江暝似乎不太對勁。按理說,這三天他應該會有所矛盾或者不安的,楚江暝卻成天把自己鎖在書房裡,偶爾見一下他安排在宮裡的人或者其他手下,便沒有什麼其他舉動了。顧清璇覺得有些心寒,難道說,楚江暝對她竟然沒有一絲情分,連猶豫和糾結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實際上,若是要讓她進宮,他沒有絲毫不捨?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顧清璇沒想到在煎熬中度過這三天的,竟然是自己。
然而讓更多人都沒想到的是,三天之後的楚江暝,回答齊帝的答案不是其他,確實他集結在宮門和城門外的所有兵力。
原來從宮裡那人說出這個條件之時,楚江暝就沒有絲毫猶豫。只不過不是如顧清璇所想,棄她,他不會有絲毫不捨。而是,無論發生什麼,他都絕不棄她。
顧清璇想起凌晨時天未亮他便出門時,對她說的話,“顧清璇。你等我回來,無論如何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那時的顧清璇並不知道楚江暝做了什麼決定。
如今方知,原來不過是不願失去她。即便這女人真如齊帝和蘇毅所說,有多麼冰雪聰明,有多麼巾幗不讓鬚眉,又能如何足智多謀爲天下蒼生謀福利。於天下人來說,沒有她,世界仍然一樣,但於他楚江暝來說,沒有她,世界就崩塌了。
當楚江暝謀反一事傳入宮裡,齊帝和蘇毅都大爲震驚。誰都沒想到,這個一向隱忍的人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造反。
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楚江暝用三天策劃了這次事件,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包括蘇毅,也就是隱藏在朝野中的宛容上玉。
倉皇之間,宛容上玉只得亮出自己的身份。若是楚江暝捷足先登,先她一步將齊帝打垮,那就真的什麼都來不及了。
一時之間,天地大變,讓所有人更沒想到的是,在楚江暝造反的同時,宛容上玉,這個宛容王朝遺留的血脈竟然同時揭竿而起,同時造反!
宛容上玉是什麼人?宛容王朝的血脈又是什麼身份?
齊帝看著自己往日時分信賴,而此刻卻站在自己對面,彼此勢不兩立的人,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年是這個人幫著自己開國,爲自己將這江山攬在手中的啊……
齊帝心裡無疑是十分複雜的。
戎馬一生,謀劃了半輩子,到頭來才發現,讓自己皇位不穩江山不定時刻坐立不安想要找到的人――前朝女皇宛容上玉,竟然一直就在自己眼皮字底下,竟然便是那個幫助自己打下江山爲自己出謀劃策的某臣,自己最相信的心腹!
自古心腹乃大患啊!
當是罷了,罷了。
這江山必是要姓齊的,枉你是楚江溟要反我這江山也好,是你宛容上玉要復你前朝也罷,這江山捨我其誰!
“來人!”齊帝整了整思緒,聲音沒有半絲起伏。只是,這諾大的殿中,出奇的安靜,除了齊帝,再找不出一人。
倒不知從哪便又憑空冒出一人,對齊帝行禮:“皇上!”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了言語。
齊帝並沒有怪罪他,只道:“傳信,讓顧清璇找到宛容上玉,殺了她!”那人聞言轉身,便隱在了暗夜之中,不知去處。
這是齊帝身邊最後的一道屏障,龍影衛。
龍影衛是一支影子組織,只聽命於他。沒有人知道這隻隊伍裡面有多少人,也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的來歷,這羣人齊帝一直養在身邊。如今朝中大臣必定在不可靠的了,蘇毅,哦不,宛容上玉的勢力必定已經滲透朝中,而楚江溟的造反,暗中必定有人早已倒戈相向。如今,能靠的,只有龍影衛,與自己培養的殺手,顧清璇。
只是,齊帝並不清楚的是,顧清璇與宛容上玉早已見過面了。顧清璇是宛容上玉的女兒不說,在這之前,宛容上玉早已告訴顧清璇,讓她,殺了齊帝。
本來的計劃是宛容上玉以謀臣蘇毅的身份,讓楚江溟將顧清璇送入宮中齊帝身邊,然後伺機殺了齊帝。
誰料楚江溟竟然起兵造反了,宛容上玉只得也行動起來了。但,齊帝,必須先死!
只是可憐的齊帝,並不知道他手中的棋子早已經不是自己的了,非但不是,這棋子早成了敵人手中的刀,向自己揮來。
顧清璇正在府中,她知道,齊帝到這個時候一定會吩咐人來告知自己,而她,要做的,卻是除去齊帝,這是她得到的命令,也是她與宛容上玉一樣身爲宛容皇朝人必須完成的使命。
不得不說,開國君王都是一代霸主,不論有多少人想要反了這江山覆了這王朝。
齊帝,此刻正在批閱奏摺,楚江溟和宛容上玉一反,這朝中上下臣子百姓們都亂了。哼,都是一羣沒用的東西。
在這位開國君王看來,打江山比治江山容易多了。
“奴才參加皇上!”齊帝身旁的大太監汪直從殿外小心翼翼著走到跟前,朝齊帝行禮,“皇上,該用膳了。”
齊帝擡了擡眼,看了看汪直,又低頭:“汪直,你說,這如今朝中大臣,倒有多少還能信得過的?”
“回皇上,奴才看來,皇上您英明神武,這朝中大臣必是都爲齊王朝著想的,必是都能爲皇上分憂。”
“爲朕分憂?”齊帝放下手中奏摺,擡頭看著這個跟著自己多年的人,問道:“你倒說說,我如今這憂你看這朝中有誰能爲朕分擔一二?”
“回皇上,奴才不敢妄言,奴才是個宦官,得皇上恩賜能在皇上身旁伺候一二,奴才只知道盡心盡力服侍皇上,還請皇上先用膳吧!”汪直自是知道如今的時政變化莫測,又怎敢去多說,也正如他所說,他能在這服侍已是受了恩寵了,天下再變,與他實在是沒有什麼關係。
齊帝自是明白,倒也不求能聽到點什麼,也許也就是真心想找個人說說話罷了。
他也就沒多說,自是起身,汪直迎上前來,問道:“皇上今兒個準備在哪用膳?”
“就在這兒吧!”
“嗻。”汪直得令便退到外屋吩咐人將菜都呈上來,隨後又來了三個小太監,一人銀針試菜,另外兩人則每樣菜都吃了點試毒,井然有序。
“皇上,您請用膳。”說完便退到一旁。
屋外一羣人緩緩而來,前面女子美豔動人,正是正得恩寵的貴妃娘娘,淑妃。
“淑妃娘娘,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入。”
淑妃倒是個賢徳出衆的大家閨秀,也不鬧騰,只是莞爾一笑,道:“我也只道是牽掛著皇上勞累辛苦前來看看,既然皇上都說了,我便不進去了罷,只是這湯還道請給皇上帶進去,順便替我問候一下皇上。”
淑妃在宮中也算是得人心,一段話說的不卑不亢,讓奴婢把東西交給皇上手底下人也就轉身離去了。
“皇上,淑妃娘娘前來問候讓外頭兒人給回了。這是淑妃娘娘給您的雪絲銀耳湯,您看?”汪直呈上湯品,問皇上話。看皇上示意不要留下之後便吩咐下人,端出去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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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齊帝吃好準備起身,突聽得外面有聲慘叫,隨即一片亂糟糟的。
齊帝皺了皺眉頭,吩咐道:“汪直,你去看看怎麼回事!”
汪直應聲便轉身出了門,再進來便是一片慌色。“皇上,小紅在外頭中毒身亡了。”
“中毒?哪裡來的毒?怎麼回事?”
“是…是小紅嘴饞,吃了,吃了淑妃送過來的雪絲銀耳湯。”道是汪直這般人物也不免得慌亂起來,要知道,那可是本來要給皇上的呀!
齊帝頓時拍上桌子,怒道:“來人,將淑妃給我帶過來!”
哪裡料到,底下人聞言不爲所動,相視看了一眼,隨即拔出劍來,往齊帝刺去。
汪直一顆心掉到了嗓子眼,眼看著劍直刺道了皇上咽喉處,忽得橫空出來了一名黑衣人,一把挑開侍衛的劍,反手便將自己的劍架在了侍衛脖子上。再看看其他幾名侍衛,自然,也是如此命運,輕鬆被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