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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話裡的無奈，無端的讓青蕪鼻尖莫名的泛酸，她真的不是故意去觸碰她心裡的那份痛楚的，便想轉(zhuǎn)開話題，“小姐，我……
“青蕪，你不用絞盡腦汁想話題，我沒事的。”雖然良辰眸子裡流動的是鮮明的痛楚，可脣角卻揚起了絢爛的弧度。
“真的不難過嗎？”青蕪想問，昨晚服侍睡下後，是誰矇頭在被子裡低低啜泣的。
“難過是肯定的。”就算她再怎麼做出堅強(qiáng)的樣子來，也掩飾不了眸子裡令人生痛的黯淡，“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我腦子裡轉(zhuǎn)。”
“昨晚陌笑之趕來替他解圍的時候，那一刻我真想掀開錦被起來看看他到底是何表情，可是不行，皇上就在那杵著，若是我真那麼做了，從逃婚到現(xiàn)在做的這一切努力，都白費了。或許，我用情字去折磨陌易唐，反過來老天就要用陸遠(yuǎn)兮來折磨我。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報還一報吧。”
“那小姐打算怎麼辦？”跟皇上死磕下去，還是撒手不管？
“我能怎麼辦。”她說給青蕪聽，更像是問自己，“陸家、白家、皇上，我把所有的恩怨情仇都算計盡了，才走了這步棋，指望著能將我孃的枉死沉冤昭雪，可唯獨沒有料到遠(yuǎn)兮會歸來。”
“沒有料到陸少爺會回來？”青蕪驚呼，“小姐，你當(dāng)初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入宮的嗎？”
良辰恍惚一笑，彷彿那是一段很複雜糾結(jié)的心路歷程，可掰掰手指一算，也不過才三個月時間，“有句話叫騎虎難下，早晚有一天，皇上會知道，我在利用他，從頭到尾的做戲，到了那一日，你覺得他會饒了我？至於遠(yuǎn)兮……”
想到陸遠(yuǎn)兮，自然會想到另外一個女子，她慘然一笑，“遠(yuǎn)兮，他大概也不比我好到哪裡去。”
她的呼吸聲日漸低沉下去，“說到底，走到今天這一步，是我和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別人。”
“我不像小姐讀過這麼多書，可是青蕪記得阿媽曾經(jīng)說過，像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娃子，富貴窮困是已定的局面，就
算再抗?fàn)帲糙A不回已經(jīng)生就的一切。可若是就這麼氣死恨死能讓三餐都有肉骨頭吃，就儘管自暴自棄下去。”
“可是，就算我恨老天爺，它也不會掉餡餅填飽我的肚子。”青蕪擡起頭向她笑，“小姐，按照你們讀書人的說法就是，凡事都要講究出路的。”
“出路？”她安排了退路，只是被陸遠(yuǎn)兮堵的死死的，從此便絕了這份想法。
“對！”青蕪的話，在良辰心裡泛起絲絲漣漪。
“奴婢說的不是最後全身而退出宮的退路，而是，能否活的安樂康美的出路。”
“小姐，若是拿不準(zhǔn)陸少爺是不是依舊能成爲(wèi)你的歸宿，倒不如多在皇上身上用點心思。”
究其什麼纔算是花心思，良辰?jīng)]來得及問，就聽見由遠(yuǎn)及近的呼喚聲，陣陣傳來，“白姑娘……白姑娘……”
她同青蕪躲到這裡，竟沒想到尋她的人，找到了這來。
青蕪高高的應(yīng)了一聲，兩人起身便要穿梭過雜草，眼看還有幾步便要踏出這破敗的冷宮，青蕪?fù)蝗焕×怂纳碜印?
良辰一怔，耳朵裡卻傳來很暖的聲音，伴隨著那雜草隨風(fēng)擺動的搖曳身姿，沙沙作響是青蕪的聲音，“小姐，跟著奴婢後面走。你眼睛這兩天哭的太多，看不清這荊棘路。”
世界上有一種感情，無關(guān)於親情，卻暖的讓人心裡不再寒冷。
良辰有種落淚的衝動，鼻尖隱隱泛著酸澀，“青蕪你說的對，在這個宮廷，長時間的自暴自棄就是弱者。我走前面！”
踏出這裡的這一步，就意味著要將困守住自己的情愫悉數(shù)拋開，儘管心碎難當(dāng)，在這個宮廷裡也不能讓人有機(jī)會看清自己。
她白良辰要的，是在衆(zhòng)人面前爬起來，而她後面要走的路，要對得起還未昭雪的孃親，要對得起她給自己定下的承諾。
青蕪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背影，只覺得她的話語中，無奈中透著一種絕不低頭的執(zhí)著與堅持。
彷彿是無奈的，卻身不由己的要一直走下去。
在關(guān)鳩宮的大殿門口，她回頭向青蕪綻放一個美麗的笑容。
很勉強(qiáng)，但卻很真。
踏入關(guān)鳩宮，良辰突然發(fā)覺殿內(nèi)似乎變了樣子。
她環(huán)顧一圈兒，東西仍是那些東西，擺設(shè)也還是原來的擺設(shè)，絲毫未變，但卻有一種很疏離的陌生，似乎這並不是以前的住所。
“小姐，她們……”青蕪沒有那些傷心事，反應(yīng)的便快一些。
良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fā)現(xiàn)關(guān)鳩宮中庭的梨花樹下，站著一排的宮婢和太監(jiān)。
她們都是垂首而立，像是受罰，又像是剛被訓(xùn)誡過什麼話。
這還不是重點，讓良辰一顆心驟然緊縮的是那些面孔全是陌生的，沒有一張臉是她以往見過的。
她已經(jīng)猜測出了發(fā)生了什麼事，可還是按捺不住心裡的震驚，“來人啊……”
寸心顛顛的從內(nèi)殿跑出來，“姑娘，您回來了啊。”
良辰不明這一招出自何人之手，短暫的思慮過後便擺出一張厲色的態(tài)度來，“這怎麼回事？”
她只是帶著青蕪出去轉(zhuǎn)悠了一圈兒，關(guān)鳩宮的下人就被大換血，所有宮婢和太監(jiān)都換成了另外一撥人。
寸心有些侷促，就連聲音都有些忐忑不安的意味，“他們都是內(nèi)務(wù)府新?lián)軄淼模f是手腳伶俐些。”
這個在宮中浸淫已久的宮婢，知道如何說話，才能將壞事說的好聽點。
良辰不顧寸心的轉(zhuǎn)圜，又直接的問，“原來那撥子人呢？我有說過他們伺候不力嗎？”
“這……”寸心的一顆頭，低的不能再低了。
“恩？”良辰向來待人溫和，從未像今天這樣疾言厲色過，站在梨花樹下的一排宮婢和太監(jiān)，聽了她這樣帶著怒意的質(zhì)問，大聲都不敢喘氣。
“我再問一遍，原來那撥子人呢？”
寸心眼見良辰顏色越來越難看，知道左右瞞不過去了，也不再閃躲，擡起頭來，湊近了良辰身邊，附耳過去低聲說，“他們都被打發(fā)到辛者庫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