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戶部尚書微微擡頭便看見陌易唐一副深思的面色,直到他的膝蓋跪麻了,那著著皇袍的男人才擺手示意他退下,只短促交代一句,滋事體大,容後再議。
戶部尚書離去之後,陌易唐有些疲倦的以手撐額靜靜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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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想壓下太后的刻意的挑撥之語,奈何腦海中迴盪的卻是生母德妃竟然委身他人、茍延殘喘的活著,只爲了保他能活的下去。
彷彿不願意深思在他們母子二人赴幽州路途那些不懷好意的男人,是何人派去的。
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恨意,直到現在,戶部尚書提及白柏青急需糧餉救命的消息,全面迸發,那些帶著恨意的懷疑和揣測,都直接指向那個姓白的家族。
作爲這個帝國的統帥,奇怪的事,他在第一時間感到報復的同時,卻隨即便想到了關鳩宮那個人的表情。
於是,著人去喚她。看似急不可耐的想要向她傳達其父的困境,其實心裡卻是在想,她知道了的話,到底應該是怎樣的表情?
面無表情?還是憤恨痛苦?
陌易唐有些悲哀的發現,良辰的態度,竟然左右著他的抉擇,往深處再想想,他這樣做,更像是想以此證明什麼。
具體是什麼,他有想不出來,當祿升回稟說良辰不在關鳩宮的時候,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悵惘成了他那一刻心境的最切合的代名詞,於是不等做出抉擇,他便行在了去關鳩宮的路上,可是這樣的急不可耐,在御花園聽到她若有所失的感嘆出再忍忍的時候,終於成了致命的大爆發。
“你不是爲了給薛蒙月一個教訓,不惜入宮來嘛,既然如此,現在又抱怨些什麼?”陌易唐輕輕勾揚脣角,原本淡如輕煙的聲音,突然微微高聲,只是那口吻,卻彷彿在說再輕巧不過的小事。
“你要是真的覺得無法再忍受下去,朕倒是可以幫你,白柏青請求調撥三十萬旦的軍需,若是朕從中動動手腳,栽贓個莫須有的罪名也是可以的,到時候不僅是薛
蒙月、白雪晴,就連負了你孃的白柏青,朕也一併辦了,你看怎麼樣?”
聽了陌易唐的話,良辰這才反應過來這一次的陣仗竟然真的衝著她的姓氏來的。
她看著他像是難以呼吸的樣子,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她初入宮的情景,彼此有恨。
如果要動白家,緣何來問問她的意思,難道只是爲了殺戮前的挑逗情緒。
“皇上是什麼意思呢?”良辰心情煩亂之下,反而冷靜下來,她擡頭,眸中散發出冷冽光芒,脣角卻是上揚的。
“這樣的計謀都能想的出來,吾皇當真是好睿智。”
良辰說著側過他的身子,意欲離去,不與他正面交鋒,“皇上若是打定主意,那便去辦就是了。臣女告退。”
他那這件事來刺激試探自己,良辰倒不會愚笨到相信自己真的能左右這個帝王的決策。
她微微俯身,“暮野四合,御花園好月色,皇上慢慢欣賞,臣女告退!”
原以爲就此走掉便可以結束這一場羞辱,可是隻走出兩步,胳膊突然覺得生痛,繼而身子不受控制的被拽了過去,良辰心裡本就有氣,受不了這樣的動手動腳,卯足了勁道,跟著他反著幹。
陌易唐本只是想捉她回來,並未想動手,見她反應如此之大,甚至手腳並用的踢打自己,只好正當防衛。
只是男人的氣力,永遠被女人要大出許多來。
良辰被扭住胳膊困住,一張臉漲的緋紅,又不服輸與就這樣被困住,便卯足了勁道想要將胳膊從他手中抽回來。
她想抽回就抽回,她想招惹就招惹,以爲什麼都憑她想當然嗎?他也有些氣,便鬆了她的手腕,打算改爲圈住她的腰肢。
良辰正卯足了勁道反抗,他這樣力道一撤,作用力下的她向後摔去。
良辰還來不及思考,就已經落入了涼亭外的人工湖裡。
時值仲夏池水並不冰涼,只是猛然的觸覺還是讓良辰打了一個激靈。目光觸及之處,似乎還可以看
到那明黃的袍角,在微風作用下輕輕搖曳。
她奮力的往岸邊靠近,可是他卻如神邸一般站在池邊,如同看著一場小丑滑稽的表演。
良辰壞心思的想,相對於白府對他做過的那些事,足以讓他在外人的挑唆下爆發如此大的恨意出來。
或許他早就勘探好地形和距離,就爲了讓她溺水而亡呢。
她在他的瞳眸的映襯下,看到自己狼狽的撲騰著池水,合著水花聲,調製成一副滑稽而可笑的畫面。
爲什麼這樣狼狽不堪呢。她問自己,若是猜測的沒錯,今日註定要有一個結果。
由她結束這場怨懟,也好。
心中彷彿有個念頭,如果能這樣溺水而亡,如果再也看不到陸遠兮與旁人出雙入對,如果再也不用看薛蒙月噙著得意的笑晃盪在白府,如果溺亡之後便能飄蕩到母親的國度……也好!
可下一刻,一張俊臉放大在她的眼前,身子也被他拖住,耳邊傳來略帶慌亂的聲音,“良辰,你怎麼樣?抓住朕!”
爲什麼他要心軟?
她在這樣的反問中,漸感無力。
陌易唐將她的身子圈入懷中,等到了岸邊又一個用力,自池水中托出,推至岸上,他才臂膀一支,跳出池水。
見她雙目緊閉,呼吸減弱,毫不猶豫的低頭便撫上了她的脣。
再一次醒來,觸目便是那張令自己痛極的臉。
“皇上這是爲何?”推入池中,又親自下去將她撈上來。
“朕見你害怕了。原來堂堂的鎮國將軍府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時候了?”陌易唐臉上浮起一絲玩味的笑意,白良辰眼裡閃過的一抹恐懼讓他感覺很是受用。
“怕,怕什麼?”白良辰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斷續的話語已經泄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感受。
死,原來可以這麼近。
活著,原來自己是這麼渴望的。
這一刻生活教給良辰的真理,便是死了只能輸,活著纔可能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