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
段夢柔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向胡仙仙,胡仙仙坐在艮位的小石堆上蹺起二郎腿,蹺著的右腳還在悠閑地扭來搖去。
段夢柔挺了挺身,挾起程浩風(fēng)朝東北方飛去。
就在段夢柔飛身而起,身形將落而未落之時,胡仙仙躍起身體,她雙手一揚,霧隱無隙網(wǎng)漫撒開來。
胡仙仙還站在小石堆上,段夢柔和程浩風(fēng)所見卻是另一番幻境。他們眼前出現(xiàn)三面石墻將他們圍住,而另一面是完全敞開,通向一片模糊白光中。
段夢柔細看這三面石墻,因幾番打斗下來變得黑污一片的臉更黑了幾分,“你們真挺狡詐,居然懂得用陣法配合霧隱無隙網(wǎng)造出幻境。哼,可惜你們太小瞧我了,你們以為我會慌亂之中就跑向敞開的那一面?只要我跑去沒墻擋著的那一面,生門就會立即變死門吧?”
程浩風(fēng)推推她,聲音弱弱地說:“我布陣的時候沒想過要配合霧隱無隙網(wǎng)造什么幻境啊……仙仙不會是要把我也困死在這里面吧?嗯……那敞開的一面肯定是為我留的……我得從那兒出去……”
段夢柔斜他一眼,當真放開他。她躍起身雙手攀住石墻縫隙,惡狠狠說道:“你去啊,你對于她來說是沒用的廢人了!她只想能打敗我,哪會顧忌你的死活?”
程浩風(fēng)朝敞開的方向挪了兩步,又猶豫著收回腳,神情落寞地說:“我就像是一捆柴火似的讓你夾在腋下跑來跑去,真是夠狼狽啊……仙仙也許真不會顧忌我的死活了……”
段夢柔陰笑著在石墻上像只壁虎似的爬來爬去,爬了半天又跳下地來,縱身往上跳,她跳了兩下就沮喪地坐在地上。
程浩風(fēng)搓搓手,面帶懼色地問她:“往上是被霧隱無隙網(wǎng)隔絕靈氣了嗎?飛不出去?”
段夢柔眼中兇光乍現(xiàn):“出不去又怎樣?我要在被困死之前,殺了你墊背!”
程浩風(fēng)怯生生地擺著手,“別,別,要不然試試直接從那兒跑出去吧?”
說著,他閃身到了敞開一面的邊上,作勢欲走。
段夢柔昂起頭“嘁”了一聲,不屑地說:“這種小把戲能哄得了我,要能直接出去,你就去啊……”
程浩風(fēng)真的一抬腳就邁出去了,段夢柔驚得怔住。
就在她怔住的同時,她耳邊傳來程浩風(fēng)的笑語:“段夢柔你自恃聰明謹慎,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
段夢柔氣得大罵:“你們兩個奸詐小人……哼……看我出來將你們碎尸萬段!”
她瘋沖向敞開的門口,即將沖出之時卻又猛然剎住腳步。她看了看天空,似乎不是那么灰蒙蒙的了,她眼睛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站定到向西的那面墻之前。
她雙手運力,力聚掌心,直推向墻!這面墻轟然倒下,段夢柔眼前又是黑龍祠外的山林。
她朝一旁并肩而立的胡仙仙和程浩風(fēng)揚眉冷笑說:“差一點兒又中了你們的奸計,還好我及時醒悟,破墻而出,否則就后悔不迭了!”
胡仙仙側(cè)頭笑望程浩風(fēng),語氣溫柔地問:“她真的破這陣法了嗎?”
段夢柔理抻了一下衣衫才鄙夷地抬頭,她正要譏諷胡仙仙幾句時,身體不由自主一陣顫栗!
胡仙仙甜笑著望向的人不是程浩風(fēng),是黑龍臧玄蛟,是段夢柔苦苦思念近兩千年的結(jié)義大哥臧玄蛟!
段夢柔確信自己沒有看錯,臧玄蛟還是一身無紋無繡的玄墨色長袍,他相貌平常,卻有一種吸引人注目的獨特氣質(zhì)!
段夢柔不相信這是幻境,他確實是臧玄蛟。他突楞而起的眉骨乍一看只覺他面相俊美不足,剛毅有余;細看才能覺出那種性情桀驁不馴而又懂得收斂鋒芒的雙重魅力。
段夢柔不相信什么幻境能幻出如此真實的景象,她雙眼紅得如要滴血般向臧玄蛟沖去!
她沖向的位置是正西兌位,待她悲喜交加沖至臧玄蛟面前,臧玄蛟已失消失不見。
段夢柔神魂若喪地呆立,這處驚門所屬之位,地下銅鈴破土而出!鈴聲脆響不斷,段夢柔驚得哭叫不已。
“不會的……我不會看錯的……我怎么會連大哥都能認錯?怎么辦……是不是大哥知道我無法破陣,就現(xiàn)身責(zé)怪我……我怎么會一次又一次中了那兩個奸詐小人的詭計……”
段夢柔慌亂哭叫著,在驚心銅鈴聲中恐懼地東張西望,她眼前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怒不可遏地朝那道身影跑去,罵著:“冷秋朗,原來是你吃里扒外在幫他們!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段夢柔跑向的地方是中坤之位,那是死門!
胡仙仙和程浩風(fēng)看著段夢柔對根本不存在的冷秋朗抓扯揪打,相視一嘆。
胡仙仙飛掠而起,又俯沖而下,土里埋著的冷秋朗發(fā)絲飛出,在空中自燃化灰。
正對著虛空揪打的段夢柔僵立住,她身上的白光漸漸淡去,而黑龍祠周圍沖天而起一圈淡藍光罩。
這圈淡藍色光罩就是程浩風(fēng)所布困陣,段夢柔自踏死門,徹底困于陣法中。
段夢柔凄厲慘叫一聲,撞向這光罩,她被反彈回去!
“段夢柔,是你自投羅網(wǎng),自踏死門,你就在這困陣中好好反省吧!”
程浩風(fēng)的聲音傳入段夢柔耳中,就如金石般鏗然作響,她迷離的眼神忽然澄澈。
她轉(zhuǎn)動身體環(huán)視四周,自嘲地苦笑:“這只是困陣啊,我早該想到的,以你們的功力怎么可能破得了護祠陣法?你們更不可能有能耐滅掉大哥殘魂……唉……關(guān)心則亂……”
她看向他們說:“我眼前出現(xiàn)我大哥的樣子,并不是你們幻化出的樣子,而是我腦海中他的形象投射到眼前……本來就是我記憶中他的樣子,當然就真實無比……”
胡仙仙握住程浩風(fēng)的手,他手指僵冷,應(yīng)是這般奔波下來更壓不住體內(nèi)陰寒之氣。她與他轉(zhuǎn)身將去時,段夢柔不斷地呼喚他們。
“程浩風(fēng)……胡仙仙……你們兩個聽不聽我說完?你們……你們不聽我說,你們要后悔的……”
他們轉(zhuǎn)身望向段夢柔,段夢柔怪聲笑說:“程浩風(fēng),這個困陣只是困住我還弄不死我吧?我不怕被困在這兒!我三年五載不吃不喝都無所謂,只要能出來,我照樣是圣德天妃!”
胡仙仙不想聽她廢話,攬起程浩風(fēng)的腰就往山下掠行而去。
可是,段夢柔的話不斷傳來,如鋼針一般往她心里扎。
“程浩風(fēng),你把我困在這里又能怎樣?你這個陰險的小人,都要死了還算計別人!又有什么用呢?”
胡仙仙的身形一頓,真想放段夢柔出陣痛快打一場,打得她遍體鱗傷、生不如死。
程浩風(fēng)輕撫胡仙仙的發(fā)絲,溫聲說:“仙仙,別魯莽,你此刻還難以直接勝她。”
段夢柔還在狠狠叫罵:“程浩風(fēng),你要死了都還來擺我一道有用嗎?嗯?你還是得身死魂消!哈哈,程浩風(fēng)你就是她修仙路上的墊腳石,她可以踩著你爬得很高,你呢……”
胡仙仙再一次帶著他飛掠而起,程浩風(fēng)伸出手捂住她的耳朵,可哪能擋得住段夢柔的話往她耳朵里鉆?
“程浩風(fēng),你就是塊墊腳石!她很快就會忘了你的!你費盡心機還是不能跟他在一起,還是不能……”
飛抵義莊,早已聽不到段夢柔聲音,可那些話還在胡仙仙耳中回蕩。
她的心如同豁開一個很大缺口,落身于地就側(cè)身撲進程浩風(fēng)懷里,抱著他才能讓心中缺口添滿:“我不會忘了你的……不會的……”
程浩風(fēng)被她撲得踉蹌倒退幾步才穩(wěn)住腳,他摩挲著她的頭發(fā),淺笑而言:“別理她瞎說,仙仙乖啊,別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