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空翎化出的巨大光刀斬出后,修為稍低的圍觀者們只見各色光束亂閃,各種碰撞聲亂響,臺上兩人完全被裹在了一團兒混雜光霧中,難以弄明情況如何。
直到光霧變淡,才見木臺全碎為木屑,孔雀王和程浩風滿身煙塵,都嘴角流血怒視對方。
列御風、秦沐風和胡仙仙站在程浩風旁邊,戒備盯著對方,而杜婉芷正焦急詢問詳情。
扎措、毛日渥站在孔雀王旁邊,拉開迎敵的架勢。
在雙方中間,鬼王半笑不笑地勸說著,苦曇和尚仁都緊皺眉頭。
原來,在光刀將要斬下時,程浩風急忙催御靈氣灌注入墨冰劍抵擋,胡仙仙撒開霧隱無隙網攔下一些光刀勁氣,列御風和秦沐風也分別以夢云笛、紫星芷夢簫擋開一些光刀勁氣。
四人聯手相抗,使得程浩風沒受重傷,只內臟受輕微震蕩吐了一口血。
孔雀王攻勢甚猛,遭遇抵抗后,勁力反震,內臟也受輕微震蕩吐了一口血。
武技比拼,孔雀王輸了,輸得很不甘心!自己本有遠高于對手的法力,何必要死守不用靈氣的規矩?等把程浩風打得灰飛煙滅之后,其他人就算指責,又能拿他怎樣?
惡念起時,只想行兇。孔雀王都忘了程浩風雖法力不如他,卻不會任他宰割,圍觀者中程浩風親友也不會眼睜睜不管。
最終如此結果,真是令他那一方顏面無存,他真想一不做二不休,把程浩風他們都就此滅光算了!可尚仁不想看他們矛盾再加劇,若是在青丘國中直接打起來,受損失最大的是青丘國。
于是,在修為低的圍觀者還只看到混雜光霧彌漫時,尚仁已經宣布雙方戰平,最后互相不服都用了靈氣,那就算都輸了。
鬼王“呵呵”笑了幾聲認同尚仁說法,還拉了拉苦曇,示意苦曇也這么說。
不能因自己一時之辱讓好容易談妥的青丘國和蠻山五族中立之事再崩,程浩風抬眼望望四方后,再看著列御風無奈一笑,表明暫且認可都輸了的說法。
列御風咬咬牙,勉強笑著高聲說:“是啊,戰平了、都輸了!畢竟我們是修行者,不是武夫,戰意正酣之時都不自覺地用出靈氣了。各位貴賓,請隨寡人到偏院梳洗一番,再去赴宴。”
他們已經先說了軟話,孔雀王縱然想做什么也不好再明做,扯扯嘴角算是笑著答應了列御風:“好,國主盛情款待,一切全聽國主安排。”
列御風安排侍女引眾人去偏院沐浴、換洗衣衫,胡仙仙和杜婉芷攜手往安賢臺而去。
她倆邁步和孔雀王他們擦肩而過時,孔雀王忽然勾唇邪笑問道:“兩位美麗的仙子何不一同赴宴?”
“我們姐妹粗陋,就不去攪擾各位貴賓了。”杜婉芷微低著頭,禮貌答著。
胡仙仙側開頭不看他們,杜婉芷話還沒說完,就扯她走開。
回望兩人背影,孔雀王微瞇眼睛,咂咂嘴說:“真是一對兒尤物。”
扎措眉眼間都蕩起含春笑意,接話道:“父王可還記得,我提起過一個命定該娶的女子?就是剛才穿道袍的那一個。”
“哦?就是冷著臉不理人的那個?”
“正是,父王覺得如何?”
孔雀王回想一下,穿淡綠衣裙,容顏秀美,氣韻清雅的是杜婉芷;穿淡青道袍,沒看清容貌的那個是胡仙仙。
雖沒看清胡仙仙容貌,但感覺也還長得端正,記得她不施粉黛,沒戴釵環,只用一根扁銀簪綰發髻,沒多少女子嬌態。
孔雀王笑向扎措說:“明明那綠裙女子要勝她三分,你倒看上她了,看來我兒喜歡騎烈馬。”
因無急事,陸續散去的看客又多,他說這話時,胡仙仙和杜婉芷還沒有走出多遠。
一聽這話,胡仙仙腳步一頓,眼神帶上殺氣,想回頭斥責他們,但又忍住了。
察覺她神情不對,杜婉芷問她怎么了,胡仙仙搖搖頭扯開話題。
到得安賢臺中,歇息一會兒后,杜婉芷就開始收拾雜物。因局勢暫平,宴飲后各方的人都要回自己地盤,而他們在回海底圣境前還要護送列御風往云華觀。
程浩風已提前通知翠兒、馬爍和列外、唐彩兒先到云華觀,等著與列御風匯合。不再直接掌權后,列御風到云華觀還有更重要的事該做。
“我和你們一起護送五師兄到云華觀,然后就長住觀里清修,再也不到處惹事了。”胡仙仙認真說著。
“那可不行,你該和程師兄一起回京城,他需要你陪著他呢。”
“他才不需要呢……我只會添亂。”
杜婉芷偏了偏頭,笑看著她:“胡姐姐,你是年紀越大,心性越小了。別和程師兄賭氣,也別自己跟自己過不去,有天大的事兒,一起去解決才對。”
胡仙仙敷衍笑著點了點頭,心里卻還是想著該怎么躲開程浩風。
以為她聽勸了,杜婉芷又去找尚蔚然準備給列御風解開被封穴道要用的東西。
胡仙仙一個人在房中悶想,想來想去想不出未來方向在哪里,內心被絕望占據,就又想著要如何才能讓扎措死。
因為扎措死了,她就要在孔雀王面前給扎措抵命。如此他們都死了,孔雀王和毛日渥的勢力也就不會針對程浩風了,當然也不再會針對法朝,無形中少了爭斗。
程浩風也不會再被所謂天命束縛,可以放手去搏,搏得他該有的成就。
這么一想,胡仙仙竟覺得暗殺扎措是一舉多得的好事,專心謀劃起來。
到得晚間,各方的人都回客房準備離去之事,見了程浩風歸來,胡仙仙就跟著秦沐風、杜婉芷去做給列御風解開穴道的事。
程浩風見她神情淡漠,本想跟著同去,因怕彼此再起言語沖突,也就不跟去了。
德慶宮偏殿中,胡仙仙看到尚蔚然和秦沐風都擺出很多小工具,才明白為何倉促間難給列御風解開那幾個穴道,要等專門騰時間做了。
尚蔚然端出一個小鼎,在鼎中燃起一小塊香料,奇香溢散,她手中竹筒里緩緩爬出一只天牛。
這只天牛胡仙仙見過,在宮絕和鄂日渾之亂中展現過威力。
此時只見天牛爬入小鼎,顯得極為舒服地側躺下,微卷了觸角,輕蹬著爪子,尚蔚然快速蓋上鼎蓋。
待得估算著香料已燃完,尚蔚然揭開鼎蓋,天牛展翅飛到已裸?背趴在榻上的列御風身上。
然后,天牛先一口咬向列御風的肩井穴,又飛快移到心俞穴再咬一口。
待得列御風背上出現九個被咬的烏紫斑點,尚蔚然向天牛伸出竹筒,天牛鉆進筒后,收好。
尚蔚然又再指尖翹如蘭花,拂向那九個被咬穴位。常見點穴解穴手法,皆用劍指點按,這般手法胡仙仙和秦沐風、杜婉芷他們都從未見過。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胡仙仙越發覺得自己見識淺薄,也越發認為永恒之境的傳說縱然是真,也絕對是自己所不能達到的境界。
那么,真就該與扎措同歸于盡,免得讓程浩風再陷于這些事里受憋屈,還免得引起災劫。
見胡仙仙臉色陰晴不定,秦沐風和杜婉芷也只以為她是替列御風擔憂,沒做多想。并且,尚蔚然已停手對他們說話,他們也來不及多想。
“秦真人、杜元君,國主被封壓的穴道已解開,但解穴的同時中了這天牛之毒。為免天牛之毒和離人嘆之毒發生沖突變異,還請先用藥物平衡,我再施法解蠱毒。”擔心出意外,尚蔚然緊張得額頭滲汗。
在下午,尚蔚然已給杜婉芷提過解穴詳情,因此備好了各樣工具。秦沐風只點點頭,就拿出銀針另扎了幾處穴位,又讓杜婉芷拿紗布包上藥草給列御風敷著被咬的穴位。
不一會兒,他們忙完,列御風竟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秦沐風和杜婉芷退開,尚蔚然又去給列御風被咬的九個穴位抹上一種淡褐色、帶點辛辣味的藥粉。
到這一步,列御風所受壓制完全解開,功力也能很快恢復,只可惜離人嘆之毒從此難解。
忙完后,他們坐在一旁等列御風醒來,胡仙仙好奇地看向那個小鼎,問尚蔚然剛才是點的什么香料,怎么天牛看起來很舒服的樣子。
“那是‘甜夢香’,凡是有意識的生物,不論飛禽走獸還是人,都會嗅之入夢,而且是入自己最想要的美好之夢中。這香單燃起來只有迷幻作用,只要用‘西萱草’就能克制。”
尚蔚然說著就指了指旁邊擺放的一盆類似萱草,又比萱草花朵更艷的花卉,“我提前擺放了西萱草在屋中,所以我們不受甜夢香影響,而天牛在鼎里聞不到西萱草的氣味,就完全沉醉在甜夢香形成的幻覺里。”
如此解釋,胡仙仙明白“甜夢香”和“西萱草”是怎么回事,但疑惑又來了:“可為什么要讓天牛沉醉在甜夢香所成的幻覺里呢?”
“這樣才好控制它呀。”
尚蔚然答了一句后,見他們仍是不懂,又再詳說:“要給國主解穴,就必須要天牛釋放本源蠱毒,這本源蠱毒就如同蜜蜂蟄人一般,雖蟄了人,蜜蜂自己也會身亡。
我這天牛雖不會立刻死,但也只能和普通天牛一樣了,活也活不長久。它雖受我控制,但它還不想死,可能會抗命不遵,解穴時出意外就糟了,當然我也不愿它痛苦面對死亡。
用甜夢香控制它,讓它主動釋放本源蠱毒,算是最可靠又最人道的辦法了。”
“很有趣呢。”胡仙仙俏皮笑了笑,又央求道,“可不可以送我一些甜夢香和西萱草?”
尚蔚然爽快答應,這兩樣東西產于蠻山山神廟附近,外人覺得稀奇,對于她而言卻并不算珍貴。她想著花盆攜帶不便,讓侍女取西萱草制的干花來送給胡仙仙。
接過甜夢香和西萱草所制干花,胡仙仙試探著問:“修為較高的人會不會受甜夢香影響?”
她問出這話后,秦沐風和杜婉芷、尚蔚然都疑惑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