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道:“公子既心繫與巧妹,你未娶,她未嫁,何不去上門提親,人生苦短,何不成全這苦心造詣?”
宴清無奈的笑了聲,眼神又復(fù)空洞,“道姑也看見了,我如今病倒在牀,就算上門提親,她爹孃未必願意,加之我家雙親也不肯鬆口,就算成了這親事,也難免要委屈她,與其忠孝兩難全,我還不如早日解脫。”
穗穗無語……這不是妥妥的自暴自棄麼,他這樣的軟弱,就算和巧妹結(jié)成好事,又真能給她幸福嗎?
正在她懷疑的時候,只見那宴清忽然坐起來,暴躁的道:“可若早知今天,我就是離家不歸,也要帶著巧妹遠(yuǎn)走高飛,不叫她成爲(wèi)衆(zhòng)矢之的!”
說完,他就氣虛的倒在枕頭上,大口喘著粗氣。
穗穗對他有所改觀,卻見他又哭了起來。
“可恨如今我大病不起,如何保護得了巧妹!”宴清不停的嗚咽。
穗穗這才把昨晚去巧妹那得的貼身之物拿出來,放到他眼前一亮,肯定的說道:“有我在,公子的病,不出半月,一定會好起來!”
宴清停下嗚咽,發(fā)怔的看著那信物,奇異的道:“你,你究竟是何人?怎會有巧妹的貼身之物!”
穗穗道清緣由,說明來意。
宴清精神大振,“原來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常樂醫(yī)師,巧妹以前常跟我說起你的事!”
穗穗道:“我這次來,就是給你治病的,巧妹得知你一病不起,擔(dān)心的很。”
宴清希冀的問道:“那巧妹,對我是否……”
“公子!”穗穗及時打斷他,“我此次來,只是爲(wèi)了給你治病,至於你的婚事,還需你自己做決定,男兒若無勇氣與決心,女子便是嫁給他,也不會幸福!”
宴清連連點頭,下定決心道:“在下明白了!”
穗穗原想在怪力亂神上想點話術(shù),嚇唬嚇唬他爹孃,好成全了這段姻緣,但眼下細(xì)想了想,決定作罷。
宴清作爲(wèi)男人,若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解決不了,怎麼能給巧妹幸福,婚姻光有愛可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更多的是擔(dān)當(dāng)和責(zé)任。
穗穗想,若自己插手太過,反怕事與願違,只將他的病治好,就善莫大焉了,至於這婚姻能不能成,且看他和巧妹之間的緣分吧。
這病說到底,不似那經(jīng)年不愈的頑疾,穗穗開方也是手到拈來,無甚爲(wèi)難的。
她把方子交給宴清父母,交代了注意事項。
那宴清父母去房中拿銀兩,等他們再出來的人,已經(jīng)不見穗穗兩人的蹤影,雙雙感激的朝門外拜了拜,就趕緊去抓藥。
服下第一劑,宴清就精神大振,第三日,已經(jīng)可以下地走路,他爹孃歡喜得不得了,把道仙、神、佛都一一拜了個遍。
這些都是後來巧妹說與穗穗聽的。
穗穗和惠雨去晏家衝的這天,巧妹一直在常家等她們回來,得知宴清並非無藥可治,也是喜極而泣。
穗穗知她情深,但宴清這個人,還有這些事,卻還是要與她分析清楚,若那晏家沒來提親,也說明了宴清並非可靠之人,自此,巧妹就需放下這個人,好好想想自己的前途了。
巧妹明白穗穗是爲(wèi)了她好,心裡感激不盡,也承諾若三個月之內(nèi),晏家人沒來,就不再想了。
儘管如此,穗穗知道了宴清家的住址,還是拜託了楓影,偶爾去打聽打聽情況。
到第十五日,她知道那宴清完全康復(fù)以後,就不再讓楓影去了。
穗穗想,若那宴清真的如此看重、愛慕於巧妹,應(yīng)是快來提親了。
巧妹也一直在盼著,一雙明亮的杏眼從期待,到逐漸失望。
終於在立秋這一天,諸事皆宜的日子,晏家父母和雯媒婆上門提親了!
這也是巧妹等待宴清的最後一個月。
當(dāng)大庚嬸來常家喊巧妹,告知她這一消息的時候,她終於散去滿面憂思,撲在穗穗懷裡,又哭又笑。
穗穗也遭不住,欣喜得溢出了眼淚,道:“好啦,好啦,妹子大了留不住,如今苦盡甘來,還快把眼淚擦了,歡歡喜喜的和嬸子回去,免得叫人笑話!”
巧妹羞嗔的擡頭瞧了她一眼,“又打趣我了!”
穗穗遮著眼睛,邊擦眼淚邊道:“快去快去!”
她是不願讓人看到自己感性這一面的,總覺得難爲(wèi)情。
巧妹是最瞭解她的,和常叔、翠芳娘打了招呼後,就和娘回家去了。
穗穗看著她腳步輕盈的走出院子,心中感慨,但一聲“常醫(yī)師”,又讓她快速回歸到自己生活的本位,忙碌起來。
巧妹出嫁那天,穗穗和爹孃都備了豐厚的禮品送去,三個寶還是第一次參與喜宴,個比個的興奮,連平時穩(wěn)重的大寶,也難得歡鬧一次。
穗穗在房裡和巧妹說話,兩人惜惜相別,三日回門後,以後就只有在節(jié)日裡,才或許能得匆匆晤面了。
時間過的很快。
眨眼間,穗穗的孩子們已經(jīng)七歲有餘,大寶瑾軒、二寶瑾源已經(jīng)送去學(xué)院讀書,只三寶瑾怡留在家中了。
小怡兒癡心學(xué)醫(yī),對女紅手工、琴棋書畫皆無甚興趣。
穗穗就自己做起了夫子,事無鉅細(xì)的教她,大寶和二寶從學(xué)堂回來,也會教妹妹讀書寫字。
其實,這兩年間並不好過,新帝登基後,爲(wèi)補充因前三年打仗而過度消耗的國庫,加重了賦稅,家裡的田產(chǎn)收成少了許多。
尤其前一年又遇旱災(zāi),交了賦稅,她家的餘糧還堪堪夠一家吃的,其他家的,連過冬都發(fā)愁,收了穀子後,就都紮緊了腰帶。
穗穗每每休沐的時候,帶著孩子們?nèi)ド缴蠏袼帲r(nóng)忙的時候,就和老爹他們一塊下地。
這天,穗穗正在看病,忽聽大庚叔跑進來喊道:“將軍辭官了!”
穗穗手中的筆桿猝頓,藥堂裡頓時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這世道莫不是又要亂了吧,將軍這麼厲害的人,怎麼能辭官呢!”
男人都喊了起來,“這怎麼能行,周邊那幾個鄰國虎視眈眈的,他們原是懼了將軍的,現(xiàn)在將軍辭官,那豈非過不了多久,又有戰(zhàn)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