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刑部大牢中,宋夫人已經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其實她并未受刑,對于宋夫人這樣的,身體上的刑罰對她來說反而是多余的。她之所以這般狼狽,是因為八公主那句話。
她和女兒只能有一個活著走出這里?
不是她死,便是女兒死?對于宋錦云,宋夫人是真的舍不得。可是讓她自己代女兒死,宋夫人亦不甘心。所以她越發的看自己的女兒不順眼,卻又不舍得送女兒去死。
事到如今,宋夫人也算吃盡了苦頭。
這時候,她反而能靜下心來聽一聽女兒的話了。
“……你說當初和林啟和離,并非錦瑜挑唆?”宋錦云同樣灰頭土臉,但比起宋夫人來,她還算整齊。“是。我隨林啟進京后,初時還有個宅子讓我安身。可是林啟此人好高騖遠,不僅從我手中把陪嫁都騙走揮霍一空。最后連宅子都變賣了。我們最后的容身之處,比起監牢也沒好幾分。若不是四姐來尋我,母親恐怕都沒機會看到女兒了。四姐沒有害我,四姐救了我性命。”
“你說的可屬實?”
“句句屬實。母親,這事本不關四姐的事,四姐不僅救了我,還把我安置在京中……至于去花苑管事,是我自己想學點東西。我總不好一輩子讓四姐照顧。我這樣的身份,想要再嫁也是癡心妄想,以后上了年紀,難道還厚著臉皮賴在四姐的宅子里?倒不如趁著年紀不大,多學些東西。以后也好有個一技之長。”宋錦云將心中所想,一字不留的說給宋夫人聽。
自從她出嫁,母女兩個難得這么心平氣和的說話。
“……母親,四姐真是一片好意。母親何苦事事怪罪四姐?母親便沒有深思過嗎?我們宋家如今這樣的處境……唯一能在此時候伸出援手的,只有四姐啊。三姐如今朝不保夕。大哥一心讀書,可是場場失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高中。二哥雖然有幾分本事,能把家中生意支撐起來,可是二哥這人卻又太過死板,讓二哥管個莊子園子還好,若是管理宋家的生意,二哥腦子便不夠靈光了。”自從和林啟和離后,宋錦云想事情便越發的成熟穩重了。
以前是她太過想當然了。覺得別人該對她好,不管是錦瑜還是母親兄長,都該無條件的*寵*著她,慣著她。可是真的經歷過才知道。這世上,本就沒誰該對誰好。不過是你心換我心的事罷了。
她和四姐親近,四姐對她好。
母親處處針對四姐,四姐忍一次,忍兩次,還能次次忍讓啊。終于,四姐忍到了極限。
自己母親性子強硬性便罷了,怎么還這么想不明白呢。如今,宋家能依靠的還有誰?除了四姐,還有誰?
宋夫人半晌不語。
她也曾想過,只是,她性子倔強,受不得錦瑜處處比自己女兒強。再加上盛家一行,她處處被壓制。最終冬哥兒更是刺得宋夫人心口疼。幾個痛處并發,她才不管不顧的和盛家鬧翻了。這才想著回頭去找林啟,卻沒想到,竟然惹來這樣一場禍事。“林啟看起來不像是個惡人……”到了這個時候,宋夫人還是不能相信林啟竟然壞成那樣。
騙自己女兒嫁妝。用盡后竟然還打女兒的主意。幾個陪嫁丫頭,最終只剩了一個,另外幾個都被林啟發賣出去了。
若不是錦瑜出現及時,或許那林啟還要繼續發賣,最終無法,也許自己女兒也要遭殃。
不僅如此,他如今和那公主不清不楚的……而她們母女之所以有這場牢獄之災,也是因為林啟曾經休妻。這樣的身份若想做駙馬,委實不光彩。所以要把休妻變成……喪妻。
也就是說,林啟不打算放過宋錦云。
想通這些,宋夫人也不猶豫了。而是一臉急切的爬到女兒身邊。“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林啟要害你?”
宋錦云苦澀的點點頭。都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林啟怎么能那么心狠,她對林啟可以說掏心掏肺。能給他的,她全給他。如今,他竟然打算要她的命。“他若做駙馬,我便沒有活路。”道理錦瑜和她說過,只是當時宋錦云心里多少還有些懷疑,想著林啟人口雖低劣,但好歹該知道廉恥為何啊。如今看來,為了飛黃騰達,林啟已經不顧一切。
“那林啟竟然……竟然這么狼心狗肺,女兒,這可如何是好?我們被關在這里,會不會被砍頭啊?那八公主說我們母女只能有一個活著出去?是真的嗎?還是逗~弄我們?這可如何是好?如今,我們身陷牢獄,竟然連個可以求救的人都沒有。我真是……真是被豬油蒙了心了,怎么會覺得林啟是好人呢。當初怎么就點頭把你嫁了他呢?真是造孽啊造孽。”
“沒辦法了。唯一的活路讓母親自己毀了。我們唯有等死。”宋錦云淡淡的道。
事到如今,活或死她已經不在意了。她只是不甘心。
明明她沒做錯什么,為什么最終卻走上了死路。那林啟明明是個惡人,怎么還能當駙馬?享一世榮華。
這世道,難道當真昏聵至此了嗎?一見宋錦云了無生趣的眼神,宋夫人一陣后怕,抱了宋錦云痛哭出聲。哭自己蠢,哭自己有眼無珠,哭自己愣生生把生路掐斷,自己走上死路。可無論宋夫人怎么哀嚎,都無人理會她。
世道自然還沒有昏聵至此……
錦瑜在努力搭救宋家母女。不看在宋夫人的面子上,便是看在錦云待她至誠的份上,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錦云送命。
四六得到蓮心的‘提點’,事情做的十分漂亮。幾股勢力鬧騰起來,京中一時間風起云涌。
秦氏似乎在觀望,秦桑榆言自己有法子讓秦氏出手。她最終借元寒之手,迫秦氏也不得不卷了進來。
賢妃娘家被卷了進來,一時間分身乏術,沒功夫理會女兒那些兒女情長的小事。八公主便是著急,也不敢拿自己的私事去煩皇帝,她還沒蠢到那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