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宋錦瑜,元寒覺得每次相見,似乎都能看出她與上一次見面不同之處。這姑娘……憑良心說,不管是模樣還是性子,都十分討喜。在元寒看來,模樣漂亮的姑娘,難免自視甚高,那些好性子的,長的又都差強人意。可這宋錦瑜,似乎是個異類,出身不高,偏生養(yǎng)成一幅矜貴的性子,最奇怪的是,這樣的性子卻不讓人生厭。反而會讓人覺得眼前一亮,甚至心里生出幾分親近之意來。
初次見面,那時候他本該十分厭惡這個宋家小姐的。
他的師弟,便是要娶妻,也該娶個大家小姐,這么個小門小戶的,他只輕輕動了動指頭,宋家就險些家敗。元寒甚至連出手懲戒宋家都提不起什么興致來。這樣人家教養(yǎng)出的姑娘,怎么能入了盛鈺的眼?
他那個師弟,眼光可是奇高的。
要不以盛鈺那俊朗的模樣,如何能年過二十都未娶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他不能坐視宋錦瑜害了自家?guī)煹堋km說兩人生下來似乎便注定便要爭個高下,不過自己的師弟,當然只有他能出手教訓。
若是盛鈺隨便娶個姑娘入門,恐怕害的不僅是盛鈺自己,這宋家姑娘闔家怕是也會受了牽連。所以才有了那次山上寺中相見。一見之后,元寒倒有些明白盛鈺的心思了。最后自己放在宋家那顆棋,他終究沒有動用。這么一想,他和宋錦瑜相識,竟然已有快兩年的時間了。那時候,宋錦瑜還是個小姑娘,嬌俏的很,雖然聰慧,可在他面前,也難免露出幾分稚嫩來。如今……
卻是應對從容,臉上帶著淺笑,元寒甚至看不出,她是真的愉悅,還是在敷衍他。
他和盛鈺一樣,本不信命的。可眼見著自家?guī)煹苋缃衩榔迡蓛涸趹眩谷灰矂恿顺杉业哪铑^……
元寒心思翻轉間,奶娘已抱了冬哥兒近前。冬哥兒似乎是剛睡醒,小手揉著眼睛,見到錦瑜,眼睛一亮,小腦袋晃著,一幅要錦瑜抱的急切神情。至于元寒,冬哥兒壓根便理也未理。
和他爹一樣俊的男人,冬哥兒才不稀罕看。
還是母親漂亮,所以冬哥兒要母親抱。錦瑜被逗笑了,伸手接過小團子。奶娘許是怕冬哥兒剛睡醒出來受了涼,所以能小家伙包的那叫一個嚴實。抱在懷里,圓滾滾的一團,真不負他‘小團子’之名。奶娘見冬哥兒在錦瑜懷里動來動去,錦瑜抱著都有些費勁的模樣,不由得笑著道。“小少爺剛醒,奴婢怕小少爺受涼,所以多給小少爺穿了件棉袍子。”“你有心了。把小東西都打扮成白面團子了。師兄,這便是冬哥兒。”
錦瑜一邊手忙腳亂的哄著小團子。
小家伙許是覺得今天在錦瑜懷里和平時不一樣,便是想用小手抓抓錦瑜的衣領也夠不到。他手短,再加上今天穿成了球,所以夠不到。他這年紀,正是喜歡亂抓的時候,小東西性子又固執(zhí),所以在錦瑜懷里便沒一刻老實。最終還是錦瑜把他立起來攬在懷里,小團子順利抓到錦瑜毛茸茸的領子,這才安靜下來。
元寒頗有興致的望著母子這一幕,眼中多了幾分艷羨之意。
“有些鬧。”最終輕飄飄的給了三個字評語。
錦瑜有些黑臉,全天下的母親,沒誰喜歡旁人說兒子的不是。哪怕這‘鬧’字起來挺應景,不過自己的兒子,便是真的不好,也是不喜歡人說的,這叫護短。“我家冬哥兒平時乖巧的很,許是師兄來的不是時候。”
元寒被錦瑜的最后一句逗笑了。
“我的不是,下次一定提前送帖子,煩勞你務必知會冬哥兒一聲。好歹該喚我一聲‘師傅’的。”元寒笑著說完,邁步進了屋子,錦瑜抱著冬哥兒,在琢磨著元寒的話,她竟然有種感覺,這次元寒之所以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真的只是為了來收‘徒’,履行當初那戲言般的承諾。
錦瑜看著懷里不識愁滋味的冬哥兒,有些發(fā)愁了。
院子中,錦瑜,奶娘并著幾個丫頭在逗冬哥兒。
屋中……
自從元寒到了,場面便有些冷寂。無塵為人不拘小節(jié),這從他的穿著裝扮中便能看出。而且和盛鈺說話,似乎也沒什么忌諱,當口便罵,數(shù)落起盛鈺來也毫不嘴軟。可是對于元寒。從他進了屋,無塵連個正眼都施舍給他。
倒是盛鈺對元寒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片刻后,元寒含笑俯身給師傅行禮。
無塵終于開口,而且語氣聽起來十分不好。“這是什么風,竟然把元大公子給吹來了。我這里廟小,可裝不下你。”元寒臉上淺笑依舊,似乎絲毫不為無塵的態(tài)度所影響。“師傅這么說,實是折殺徒兒了。在徒兒心中,師傅始終是師傅,永遠不會變。”
元寒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句,無塵手一揮,把手中茶盞打翻在地。“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傅?你自己說說,你都做了些什么?去幫太子便罷了,竟然在最后關頭抽身而退,退便退了,你還把高皇后和太子的弱點打包送給秦家。你這所為……簡直就是白眼狼。我便是這么教導你的?”
“師傅教導徒兒行走四方,信義為重。只是太子已露敗局,徒兒難道不該順應天道?”
無塵氣的吹胡子瞪眼,愣是被堵的半天沒說出話來。“你個渾小子,你是要氣死我。鈺兒,趕他出去,快趕他出去。我再多看他一眼,明年今天便是我的忌日。”
盛鈺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沒有聽到。
無塵無法,只得親自上前。就在無塵堪堪抓住元寒手臂之時,他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無塵一驚,不由得后退幾步。元寒也不多說什么,只直挺挺的跪在那里。
盛鈺輕嘆,上前拉了拉師傅無塵的袖子。“你們一個,兩個的,都要氣死我。我教你們,盼著你們亂世濟世,可沒讓你們自己弄個亂世出來。這下好了,太子被廢,眼見著那秦氏就像下過雨的春筍,嗖嗖的往上竄。二皇子是什么心性?你們兩個難道不知……如果任由秦氏做大……將來,我便是死了,都無顏去見我阮氏的列祖列宗。”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