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沒有夜晚,一直是白天。
這里的人作息也很混亂,就算是一家人,作息都未必相同。他們經歷充沛的時候就去上層捕魚,采集海菜。覺得困了就回家睡到自然醒,活得相當佛系。
至于為什么捕魚要去上層,這跟他們的信仰有關。他們認為能夠通過結界,進入到這里來的都是神的使者,是不能捕殺的。他們的信仰有點像原始部落的圖騰信仰,崇拜鯨魚,把鯨魚圖案當做族徽。
神殿里除了那副巨大的鯨魚骨,墻上還以浮雕的形式,刻著很多有關鯨魚的傳說和故事。
鯤月為給他們接風,跟族人一起準備了盛大的宴會。她開玩笑的跟郝富貴說,今天肯定是族人們聚的最齊的一天。連那些在家里睡覺的家伙們都被家人從床上拎起來,睡眼惺忪的來參加宴會。
靠海吃海,宴會的菜品都是海鮮,做法卻與匯鮮食府的大相徑庭。匯鮮食府走的是精致路線,各種珍稀食材和調料,做法繁復對廚師的要求比較高。而這里的人做海鮮,則是特別家常的做法,普通海鮮原汁原味,粗獷中透著種別樣的親切感。
郝富貴吃到了幾種沒見過的貝類和味道獨特的海菜。有道涼拌魚皮,爽脆可口讓人欲罷不能,郝富貴自己就吃了一盤。
小荷仙看什么都新鮮。他就像個無底洞,一直吃不停也不見撐。吃到一半還跑去送他回來的姑娘那里,要求拼桌。
畫靈對食物,多數時候都沒什么熱情。他只是每樣夾一筷子,淺嘗輒止。
郝富貴和鯤月一邊吃一邊聊,知道了不少跟這里有關的事情,也多少了解了些自己這個“神使”的責任。
這里有一個傳說,他們的祖先并不是來自深海,而是生活在陸地。因為陸地被海水全部淹沒,才不得已到了海底生活。最初的時候很不適應,族人經歷了一段艱苦歲月。
后來逐漸適應立了新的生活習慣和社會秩序,但卻出現了新的問題。這個問題很致命,他們族里新生兒的出生率在逐年降低。如果沒有源源不斷的新生命降生,他們這一族遲早都會滅絕。
族里的老神官們,獻祭自己的生命得到了一個預言。
“鯨神指引著我們,能夠讓魚骨變色的人,就是帶領我族重獲新生的神使。”
鯤月說到這里的時候,掏出了一個小巧的藍色海螺。拇指大的海螺,表面光滑帶有白色的斑點,顏色漂亮的像晴朗天氣里最藍的天空。頂端打了個小孔,一根編織精致的細皮繩輕巧穿過,皮繩有些磨損發白,看起來平時是一直被隨身帶著保管的。
“這是神官們作出預言后,留下來的信物。每一代的最高神官都會小心保管它,把它傳給后人,讓他們記住這個顏色。一代一代的傳下去,直到神使到來。”鯤月說到這里眼眶濕潤,心中感慨良多。
郝富貴聽了心中也很觸動:“它很漂亮,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藍色。”他輕嘆道。
“現在,是時候把它交給你了。”鯤月白皙的手掌交疊在一起,托著藍色的海螺遞過來。
郝富貴鄭重接過,把它掛到了脖子上。
“它可以讓你在水中行動自如,像條魚一樣自在。”鯤月笑著說。她很滿意郝富貴的態度,這個人看起來很可靠,比上次那個黑發黑眼的人要靠譜多了。
畫靈和郝富貴小聲討論著,他們一致認為這個傳說可能跟界匙有關。
“你們族里的傳說或預言里,有沒有提到跟離開這里有關的別的線索?”郝富貴問鯤月道。
鯤月一臉茫然的搖搖頭,預言里只說找到神使,剩下的大概就是盡量配合神使要做的事,更多的就沒有了。
郝富貴忽然靈機一動,急忙問道:“這里有沒有石塔?白色石頭砌成的,不大,有個尖尖的頂。”他想起了上次找界匙時,最后拿到鑰匙的那座塔,沒準這里也有一座。
鯤月仔細思考了一會兒,謹慎的說:“聽說化石森林里有一座石屋,但不是白色的,不知是不是你說的塔?”
郝富貴眼中一亮,忙問道:“化石森林在哪里?”
“離這里有點遠,白鯨們的埋骨之地。那里非常危險,不定時的會有漩渦出現,把人卷走。”鯤月皺眉道。
“漩渦?”郝富貴聽了有點頭大。
“嗯,被卷走的人都沒有再出現過,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我們猜測大概是被卷到了很遠的地方,迷失了回家的路。畢竟我們平時活動的范圍,也只是我們上空的這一小片海域。”鯤月解釋道。
她看到郝富貴簇眉跟畫靈小聲的嘀嘀咕咕,便說道:“你們也不要太擔心,我可以陪著一起去,為你們領路。我們在成為神官前歷練的時候,前輩們都會帶我們四處游歷,化石森林也是去過一次的。”
“真是太好了,我們什么時候能出發?”郝富貴心中一喜,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盡快吧。我要先把族里的事情安排完。”說罷她就告辭離席,為去化石森林做準備了。
宴會還在繼續。鯤月一走,很多人上前與郝富貴他們攀談,想了解一些更多的信息。他們很好奇,郝富貴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樣?
郝富貴躊躇片刻,決定還是跟他們講講原來的世界。如果真像他們預言中的那樣,他們要去的新世界必然不是黑白的,是有色彩的。
畫靈在旁邊聽的也興趣盎然,這些事情他從未聽郝富貴完整講過。聽了一會,忍不住心中感慨,只要是人,不論面貌如何千差萬別,在哪里都是一樣吃飯睡覺過日子。有趣的是習俗、文化和環境的不同,造就了獨特的生活方式,這些是他覺得最有意思的部分。
眾人都聽得津津有味,郝富貴怕他們將來落差太大,還專門穿插了一些他現在世界的描述。
散席以后,他們被安置到了一間寬敞的白色房間里休息。
小荷仙興奮的在床上歡快打滾,聽說畫靈和郝富貴要回畫境看飛羽,他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果斷拒絕跟隨,爽快的答應留在這里等鯤月。他才不要回去,見那個兇巴巴的老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