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的時候,郝富貴又回到了石塔里。
他坐在床上整理了一下思緒,感覺跟做夢一樣。狐疑的來到石門邊,伸手去開門,門外一片漆黑。亮著光的房間像黑暗大海中唯一的燈塔,孤獨(dú)又渺小。
郝富貴有些茫然,腳邊傳來奇怪的觸感。是那只刺猬!
小家伙慢慢爬進(jìn)了房間,尖鼻子左右嗅嗅,便跑到床下的那摞紙上團(tuán)成一團(tuán)不動了。
郝富貴這會兒終于確定之前的經(jīng)歷是真的,自己不是精神分裂。他收回?fù)沃T的手,退回了房間。
他躺石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在這簡陋封閉的房間里,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睡覺了吧。瞅一眼墻頭掛著的畫,兒童簡筆畫似的寥寥幾根線條。這么丑,應(yīng)該不是自己畫的。
忽然想起抽屜里好像有本秘籍,他決定研究研究秘籍打發(fā)時間。深吸一口氣憋住,快速拉開床頭矮柜的抽屜,手快的拿出秘籍就用腳把抽屜踢上了。此時才呼出一口氣,那股霉味太嗆人了。
倚著墻半躺在石床上,秘籍封面的文字鬼畫符似的看不懂。里頁的圖案倒是有點(diǎn)意思,就像小學(xué)生認(rèn)字似的,開篇是最簡單的山、水、云,不用會都猜的懂。
山長的像國畫里的山,線條簡練,有棱有角,層層疊疊的。水卻并不是簡單的波浪狀,是有點(diǎn)向下傾斜的,末端有個小分叉,兩兩對稱,像風(fēng)吹水面時吹起的褶皺。云則是卷曲向上的,很像傳統(tǒng)吉祥紋樣里的那種云,飽滿舒展。
這些圖案看似簡單,卻越看越精妙。
郝富貴看的有些技癢,很想拿筆畫一畫。工具倒是有,就是還要出門取水回來磨墨。想想外面漆黑的夜色,果斷放棄。
他一邊看,一邊拿手指在腿上寫寫畫畫,畫著畫著便睡著了。
手一松,書差點(diǎn)滑到地上。卻在半空中被托住了,然后合的整整齊齊的被放回床頭。矮柜上燭臺的火苗晃了晃,郝富貴此時睡得四仰八叉鼾聲陣陣,全不知情。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著床頭邊的書覺得很有趣,這地方終于不那么無聊了。
精神飽滿的起床打算去洗漱,腳邊卻差點(diǎn)踩到一個東西,“吱~~~”一聲長而尖的細(xì)小叫聲,是那只刺猬。
郝富貴蹲下身戳了戳刺猬,沒有想象中那么扎手。刺猬叫起來不都像老頭咳嗽嗎?這只的叫聲怎么像老鼠一樣。
揪著小東西的背把它帶到了外面,又扔了幾串漿果給它。小刺猬慢慢爬到漿果旁邊,吭哧吭哧的吃了起來,看起來乖的很。
郝富貴來到水池邊撩水洗了把臉,他打算吃完飯繼續(xù)探索這片林子。一直困在這兒,也太無聊了!
早飯依然是沒滋沒味的漿果,吃了也只是讓饑餓感減輕些,感覺怎么都吃不飽。
郝富貴郁悶的嘆口氣,扛著斧子就進(jìn)了林。這次他做好了充足的準(zhǔn)備,背上的包裹里有食物和水,后腰掖著石刀,走幾步就在樹上劃個記號。這樣要是再迷路,那可真是邪門了。
他信心滿滿的筆直的向著樹林深處進(jìn)發(fā)。林子里樹木密集,灌木叢生,藤蔓彎彎繞繞的擋著路。完全走直線是不可能的,有時不可避免的要繞路。繞著繞著,郝富貴就發(fā)現(xiàn)自己繞回到了原點(diǎn)。
當(dāng)郝富貴第三次在同一顆樹上做記號后,他悟了!莫不是鬼打墻?
想想上次突然卷走自己的古怪旋風(fēng),可能性很大啊。但又一想,若真是鬼打墻,不是應(yīng)該陰風(fēng)陣陣的出來戲弄一下自己么。就這么看著自己原地繞圈,有意思?
大概人與鬼的想法確實不同。一旦往鬼打墻的思路上走,郝富貴腦子里各種腦補(bǔ)就停不下來。
白衣飄飄的美艷小倩,陰陽怪氣的黑山老妖,文文弱弱的年輕書生,一身正氣的俠義道長……各種劇情和場景跑馬似的在腦子里閃現(xiàn)。
郝富貴被自己的腦補(bǔ)神功弄得渾身惡寒。要是真來個美艷女鬼,自己可消受不了。
瞅瞅身上的破衣爛衫,胡子修的坑坑洼洼的,頭發(fā)亂糟糟還光著個背,蹲路邊保證有人扔硬幣。想想張國榮版寧采臣的樣子,萬一女鬼不滿意自己的顏值,那不是要分分鐘弄死自己!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的一屁股坐地上,打開包裹開始吃東西。心里腹誹,想拿我尋開心,呵呵。
他一邊吃還一邊還哼著小曲兒,完全看不出一點(diǎn)兒被困在這里的焦慮和氣急敗壞。吃完了東西,往地上一歪,打算睡一覺。說不定睡睡就回去了呢。又沒準(zhǔn)這鬼被他的淡定折服,就把他給放了。
林子里依舊寂靜,郝富貴腦子里想著昨天看過的圖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只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描繪著這些圖案。
臉上傳來冰涼的觸感,睜開眼,一滴水滴落在額頭,下雨了。雨剛開始很小,細(xì)細(xì)的飄著,郝富貴渾不在意的繼續(xù)躺著。
后來雨越下越大,他只好爬起來躲到樹下。樹木茂密的枝葉遮擋住了大部分雨勢,郝富貴倚著樹干看起來像在發(fā)呆。
雨下的更大了,水潑似的澆在身上。郝富貴覺得這雨有些針對他,專門跟他過不去似的。樹下很快有了積水,積水越來越高,像是暴雨天城市下水道堵了一樣。
等等,城市?腦子里好像閃過一個畫面,沒抓住。他郁悶的撓撓頭,算了!想不起來。
這雨來的突然,也停的突然。像個發(fā)脾氣的人,鬧完了脾氣,火發(fā)出來就完了。
郝富貴淋的跟落水狗一樣,頭發(fā)濕噠噠的滴著水黏在額頭上,要不是剛才積水漲起來的時候上了樹,這會兒得更狼狽。
打個噴嚏,吸了吸鼻子。把衣服脫了擰干水,在樹上扭來扭去的又費(fèi)了半天勁穿回去。瞅瞅樹下沒散的積水,打算還是繼續(xù)待樹上。
找了個舒服姿勢,放飛自我的舒展開身體。半瞇著眼腦子里跑馬的又開始胡思亂想,想著想著就犯了困。
剛要睡著,就覺得身邊開始起風(fēng)了。凍的他一哆嗦,身體不由自主的蜷縮起來。
熟悉的旋風(fēng)席卷而來。郝富貴心想:“終于要回去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