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看見了元胤的外衣,先扯過來套在身上,賊兮兮地繞過屏風,果真看見自己的衣裳散亂地丟在了涼塌下。舒愨鵡琻她先不管那么多,手忙腳亂地套上去再說。
剛把衣裳穿好,元胤就穿了件內衫慢條斯理地走了出來。兮兮一邊拴著腰帶,一邊退后兩步道:“你不是不起床嗎?”
元胤指了指她身上的衣裳說道::“那衣裳還能穿嗎?”
“雖然有味兒,總比被你看光了強吧!”
“你覺著我昨晚還沒看夠嗎?”
“趙元胤!”兮兮撿起地上元胤的外衣就給他丟了過去!
元胤對這個稱呼相當滿意,手一揮,將外衣抓在了手里,然后往旁邊隨意一丟,喊道:“來人!”
昭荀的聲音在外響起了:“主子,您醒了?屬下這就叫人給您送水進來。”
“嗯,”元胤應了一聲后看向兮兮道,“回里面去吧。”
“干什么?”兮兮警惕地看著元胤說道。
“你打算帶著一身我的氣味兒出門兒嗎?”
“誰稀罕啊!”兮兮翻了個白眼,氣鼓鼓地沖回了屏風后面,一屁股坐在床上,盤腿托著下巴,腦子都是想把那冷絲瓜揍死念頭!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會饑渴到要把那個男人撲倒!一準有哪兒出錯了!
直到府衙侍女們送來了沐浴熱水,她還沒想出個究竟。元胤走到屏風后說道:“去吧。”
“不許偷看!”
元胤往她身邊一躺,笑道:“好,不看,昨晚也累了,我想再躺會兒,洗完了之后叫我。”
累了?兮兮聽得耳根子又紅了。她確認這男人已經合眼了之后,這才去沐浴了。兮兮洗漱完畢后,侍女們又送來了新水。元胤沐浴時,兮兮坐在床上想了很久。看那男人身上的痕跡,只怕真是自己昨晚弄出來的,可難道真要對他負責嗎?總覺著哪兒不對勁兒!
正在她發神時,元胤已經一身紫色的袍服走到了她面前,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問道:“神兒又跑哪兒去了?”
她回過神來,指著元胤道:“我要跟你談判!”
“談判?”元胤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她對面坐下問道,“好,你想跟我談什么?”
“你……真要我負責?”
“這是你自己說的。”
“喝醉酒之后說的話怎么能當真呢?”
“我當真了。”元胤一臉風輕云淡的笑容看著她說道。
“別耍我了,行不行?”兮兮看著元胤認真道,“你一個大男人需要我負什么責任啊?就算我昨晚真的有主動過,那說到底好像是我吃虧多一些吧!”
“我知道。”元胤點點頭。
“你知道?”
元胤自然知道,昨晚碰兮兮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兮兮之前沒被別的男人碰過。
“你到底想談什么?”元胤又躺下去問道。
兮兮半跪在床上,盯著他說道:“既然你知道,那就不該為難我!昨晚的事……就當我們倆都喝醉了,我不跟你計較,你也不該跟我計較!”
“然后呢?放你走?”元胤坐起了身,搖搖頭道,“這事你想都別想了,梁兮兮。”
“難不成你還要帶了我回你家去?你是有妻室的,雖說只是名義上的,可那能當看不見嗎?再說了,我怎么知道你家里還有幾個侍妾啊?我可不想做那個什么十姑娘,九姑娘的!”
這是兮兮的底線。若說之前一直對元胤有所隱忍,皆是因為她很清楚,來到這個陌生的朝代,她無依無靠,想要在趙元胤這種王孫面前保住性命,那就不得不有所忍讓和裝傻。可夫妻之事是她的底線,誰踩了都不行!她不會容忍自己的丈夫還有別的女人,即便是名義上的也不行。
“沒有了。”元胤看著她淡淡地說道。
“什么沒有了?”
“你說的侍妾,一個都沒有。”
兮兮有點吃驚,不過她很清楚自己在談判什么,忙收斂起臉上的表情,認真地說道:“既然侍妾沒有,那正妃總有吧?拋開這一切不說,我對你也沒什么感情,沒法跟你做夫妻,也沒法把你當丈夫。在我的概念里,不是**給誰就會把誰當丈夫。”
“那在你看來,你會把什么人當你的丈夫?”
“那自然是我喜歡的人了。”
“我說過,我會給你時間的。若是你想說服我放了你,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若是你想拿死來威脅我,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
兮兮點點頭道:“記得,拿蒙家給我陪葬嘛!我知道,要說服你有點困難,不過我要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既然你不肯放我走,非得帶我回你那什么驚幽城,那好,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說。”
“你非要讓我把你當成丈夫,可以,不過,我們得——隱婚!”
“隱婚?”元胤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什么意思?”
“就是不對外公開我的身份。我可以跟你回驚幽城,但請你把我放在驚幽城里,讓我自生自滅。”
“自生自滅?”
“對,我不想回你的王府,你也無須管我在驚幽城怎么生活,橫豎我答應你一點,無論我去哪兒我會跟你說一聲兒!”
“你想我把你養在外面?”
“錯!”兮兮搖頭道,“我不需要你養,我會自己養自己!”
元胤忍俊不禁,笑問道:“就靠昭荀給你的那五十兩?你以為驚幽城是龍泉驛嗎?五十兩能干什么?”
“我就問一句,”兮兮正色道,“你答應還是不答應?我不會拿死來威脅你,但是你要不答應,從今往后,我不會再跟你說一句話,不對,是半個字!”
看著兮兮臉上少有的嚴肅,元胤感覺到她不像是在說笑。沉默片刻后,元胤問道:“那得隱多久?”
“你不是很自信嗎?覺著我喜歡上你并不難,那好啊,要是我真的喜歡上你了,我就跟你回王府,如何?”
“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騙我?”
“我梁兮兮要真的喜歡上你了,你甩都甩不掉我的!”兮兮一臉認真地說道。
元胤笑了,抬手愛憐地捏了捏兮兮的臉蛋。兮兮撥開他的手,問道:“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好,”元胤點點頭道,“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不過,我也有條件。”
“說吧!”
“在喜歡上我之前,你不能再想別的男人,要不然,你可以提前幫他把棺材準備好了,明白嗎?”
兮兮心想這還真不是一般的霸道呢!不過,她覺著還是先答應為上。于是乎,兩人的隱婚協議就搭成了!
兮兮揚起手,對元胤說道:“來吧,合個掌,表示我們的約定有效了!”
元胤在她小手上輕輕地拍了一下笑道:“你的話我可以接受,但我的話你也得承認。”
“什么話?”
“我可以不管你在驚幽城如何生活,但你必須記住一點,你始終都是我趙元胤的人,也是我的側妃!我可以隱住這個事暫時不公布,但你必須得承認這個身份,否則這個約定也是無效的。”
“好!”
元胤伸手把她帶進了懷里,順勢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問道:“你為什么會叫梁兮兮呢?”
兮兮一邊掙扎著起身一邊說道:“我爹媽取的唄!說兮這個字在古文里就是嘆詞,看起來沒什么大用處,但若缺了就會讓文章少了一種味道。你明白?”
元胤把亂動的她扣回了懷里說道:“那我就不再另想了,就用你這個兮字。”
“用我的兮字做什么?”兮兮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問道。
就在這時,昭荀的聲音在外響起。元胤松開兮兮,打開門問道:“什么事?”
昭荀走近元胤身邊,壓低了聲音道:“剛才收到冰殘哥的密函,今早皇上的第二道密旨又來了!”
元胤眉心一
皺,道:“知道了,吩咐下去,即可動身!”
一行人收拾了行裝,很快出發了。下午時分,元胤趕回了幽王府。冰殘嚴琥珀早在幽關大廳里候著了。元胤匆匆走進大廳,一邊往主位上走去,一邊問道:“密旨呢?”
冰殘遞上一支小信軸,元胤接過來看了兩眼丟給了嚴琥珀,問道:“蒙芙如怎么說?”
冰殘坐下道:“蒙芙如說,她從沒見過什么《草言錄》。蒙可舟也是同樣說法。”
“你覺著他們說的是真話嗎?”
“不像假話,”冰殘搖頭道,“這父女倆似乎沒有說假話的必要。不過,蒙可舟提到了一個人。”
“誰?”
“他妹妹,蒙可心。據說,蒙可心早年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倘若蒙可舟所言,他也沒見過的話,那蒙恒輕和蒙芙如也不太可能會見過,而唯一可疑的就是蒙可心了。蒙家傳到蒙可舟這一代,只有蒙可舟兄妹兩人。”
元胤沉吟了片刻后,問道:“你相信真有《草言錄》這本書?”
“無論有沒有,時下的汴京城也因為它被攪得謠言四起。據說蒙家祖上留下的這本《草言錄》可以占卜未來,甚至還斷言大宋的江山最終會交還給太祖的七世孫。”
“真的?”
冰殘點頭道:“這謠言現下在汴京和西北軍營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世人皆知,先皇即位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弒兄奪位的流言從沒散去過,當初金匱之盟一直受人質疑。當今皇帝剛即位半年便起了這樣的風言風語,也難怪他會這么緊張,會連續兩天下了兩道密旨。”
嚴琥珀插嘴問道:“主子,要帶了蒙芙如回龍泉驛將蒙家上下搜個遍嗎?”
元胤微微皺眉,身子往后靠了靠,沉默了一小會兒后說道:“現下謠言既出,若真有本這樣的天書的話,只怕早就被有心之人得到了。蒙家自家人若知道有這本書,必然不敢拿出來現人。冰殘說得對,有沒有這本書不打緊,眼下要緊的是查出到底是誰傳出的謠言,想必這也是皇帝最想知道的事情。”
冰殘接過話道:“我與駐守在汴京城里的暗探聯絡過了,據說謠言最初于勾欄瓦市一帶傳開,后來越傳越厲害。想必皇上也派人查過,只可惜背后人隱得太深,皇上應該沒能查出個究竟,這才向我們驚幽城下了密旨。皇上說了,一個月之內要有個結果。”
“哼,”元胤冷冷一笑道,“他以為我驚幽城的人都閑得沒事兒,專給他查這些流言碎語的?心中若不怕,再多流言也枉然。”
“不過這回的流言似乎是有備而來的。”
“會是青月堂嗎?”
“很難說,雖說這些年青月堂對抗朝廷的手段從未用過散播謠言這一招,但也不能排除是青月堂所為。盡管這半年,我們掃蕩了青月堂不少窩點,可青月堂的老窩始終沒能找著。不過,若真是青月堂,為什么從前不傳偏偏這個時候傳?青月堂對抗朝廷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
元胤十指交叉道:“青川牧場被我們瓦解后,氣數已盡,余下的或是逃了,或是加入了青月堂,諸如莊允嫻之輩。現下江湖上,有這膽子敢跟朝廷對著來的除了青月堂,暫時沒有第二人。但我們不得不防,暗地里還有新的組織出現。與其大海撈針地去查,不如引火上身。”
冰殘點頭道:“我也是這個主意。”
“琥珀,”元胤吩咐道,“傳令下去,讓駐守在各地的暗探往外散播,就是說蒙可舟父女在我們手里,而那本據說能占卜未來的《草言錄》也在我們這兒。”
“主子,您是想讓那謠傳之人自己站出來?”
元胤冷笑道:“謠言這種東西,猶如決堤之洪水,堵是堵不住的。既然堵不住也攔不住,倒不如用渾水摸魚這招。對方既然想混淆視聽,煽動人心,那我們就把這火扇得更大些!”
嚴琥珀笑道:“主子這招真不賴,屬下這就去辦!”
嚴琥珀正要出去時,一個侍衛匆匆跑進來,下跪道:“主子,宣貞小姐在院門外,說是游夫人派她來問,主子的晚飯安排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