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統十四年,三月
朝廷正式昭告天下,皇帝駕崩;對于不知道情的黎民百姓來說,沐寒正值壯年,突然駕崩,讓人感覺有些奇怪;雖說如此,可是畢竟百姓們更關心的是自己的日子,至于何人駕崩,為何駕崩,其實,跟他們并沒有多大的關系。
沐寒一生,雖然在登上皇位這件事情上,在知情人眼中顯得并不光彩;可是他在位期間,對大越的功績還是無法抹去的;至少,他的一生都在為大越默默的付出,即便其中滿是權謀和詭計,可是對于大越,他一直都是勤勤懇懇。
‘竭智盡忠’拋開別的不說,這幾個字,應該是對沐寒最好的寫照;詔書公布于天下,尊沐寒為‘慧宗’,葬于萬歲山裕陵;十一皇子沐軒,登基為帝,次年改年號為‘順安’,意味‘平順昌隆,安定繁榮’;加封沐夜為攝政王,輔佐沐軒,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詔書最后,昭告天下;廢黜平王沐炎的爵位,貶為庶民,通令大越,懸賞緝拿沐炎;此詔一出,也算是徹底的毀滅了沐炎的不死之心;即便此刻沐炎有機會登高一呼,估計也不會有任何人回應;這,也是沐寒臨死之際親口下達的旨意,看來,為了保證沐軒的皇位,該考慮的,沐寒都考慮周全了。
順安四年
鎮北侯府
如今的沐夜雖然貴為攝政王,可是依舊住在鎮北侯府之中;今日,鎮北侯府之中人山人海,人頭攢動;不僅僅是滿朝文武,就連一些只有在年關述職才能回京的邊疆大吏,此刻也都紛紛出現在侯府之中。
“陛下駕到”隨著公公的一聲呼喊,沐軒在宮衛和一眾宮女和公公的陪同之下,快速的步入了鎮北侯府,直奔后院的廂房而去。
“參見陛下”
“臣等參見陛下”在沐夜的率領之下,眾人紛紛行禮;沐軒直接來到了沐夜身旁,將沐夜扶起,只見,沐夜的雙眼有些微微紅腫,眼眶之中,淚眼婆娑。
“皇叔,舒爺爺他......”站在門口,沐軒并沒有著急進入廂房,而是在沐夜耳邊輕輕詢問。
“只怕,過不了今日了”沐夜看上去顯得極其的悲傷,而肖憫月,則在一旁緊緊的挽住沐夜的胳膊;定眼一看,在肖憫月的身旁,還有一個不足三歲的孩童,正睜大著雙眼,天真無邪的看著眼前的眾人。
“爹爹,抱抱”孩童稚嫩的聲音突然在沐夜的耳邊響起,回頭看了看孩童,沐夜這才露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蹲在地上,緩緩將孩童抱起。
“允兒乖,皇兄讓陳公公帶你去玩好不好?”沐軒輕輕的撫摸著沐允的腦袋,眼神之中滿是關愛。
“不,允兒要爹爹陪我玩”三歲的孩童,根本看不出大人眼中的悲傷;這個年紀,正是人人所向往的那種無憂無慮,天真活潑的年紀。
“允兒乖,陳公公陪你去玩,一會娘親給你買糖葫蘆,好嗎?”肖憫月也緩緩的蹲下了身子,輕撫著沐允的臉頰;原本還是淚痕滿面,可是在面對沐允的時候,還是強忍著悲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好吧”沐允微微的點了點頭,沐軒示意了一下身旁的公公,只見公公小心翼翼的牽著沐允的手,慢慢的向前院而去。
“不用讓允兒再見見外公嗎?”看著沐允遠去的背影,肖憫月忍不住捂住了嘴。
“不用了,外公說了,允兒還小,只要他每日開開心心就好”輕輕的將肖憫月攬在懷中,沐夜一邊說著,眼淚也忍不住一邊流了下來。
“皇叔,陪朕進去看看舒爺爺吧”說罷,沐軒率先走進了廂房,沐夜和肖憫月緊跟其后;原本沐軒正在施政殿批閱奏折,突然聽到陳公公稟報,說舒棣病危,已經到了彌留之際,這才丟下一切,急急忙忙的趕到鎮北侯府。
“舒爺爺......”進入廂房,只見舒棣正靜靜的躺在臥榻之上;此時的舒棣顯得異常的消瘦,相比曾經那個一呼百應,舉手投足之間震懾天地的戰神,幾乎是判若兩人;聽到了沐軒的呼喚,舒棣這才緩緩的轉過頭來。
“哦,軒兒來了”舒棣雖然看上去行動有些遲緩,可是思緒還是十分的清晰。
“舒爺爺,朕來看看你,你還有什么愿望,一并告訴朕,朕一定都替你辦好”輕輕的握著舒棣的手,看著舒棣現在的模樣,沐軒的眼中,也不忍泛起了淚花。
自從沐軒登基以來,舒棣和沐夜一直視沐軒為己出,對于沐軒,舒棣也一直是極其的疼愛;這或許與沐軒的年紀有關吧,畢竟,人老了,對于孩子,都有沒理由的溺愛和關懷。
稱呼沐軒為軒兒,這在別人看來,這似乎有些駁逆;可是這也恰恰證明,舒棣和沐夜一直在遵守著對沐寒的承諾,在他們的眼中,并沒有簡單的只怕沐軒當為大越的天子,而是將沐軒當做了自己的家人,自己的親人。
“軒兒,舒爺爺這輩子值了,這臨走啊,也沒有什么愿望了,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治理這大越的天下,不要辜負了你皇叔,還有你父親的期望”舒棣緊緊的握住沐軒的手,原本還顯得有些虛弱,此刻,卻感覺中氣十足。
如此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留給舒棣和他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這是回光返照的征兆,只怕這一口氣完了之后,舒棣,就將會徹底的離他們而去了。
“軒兒知道了”在沐軒的眼中,一直視舒棣為自己的親人,對于舒棣即將要離開的這個事實,沐軒心中也十分難受。
“放心吧,到了下面,我會告訴你父皇和先祖,你,是一個不錯的皇帝”慢慢的送開了沐軒的手,該對沐軒說的,舒棣都說了。
“舒爺爺,你和皇叔說會話吧,朕在外面候著,有什么事,隨時叫朕便好”舒棣的舉動沐軒明白,慢慢的站起身來,看了看一旁的沐夜,點了點頭,這才緩緩的向廂房之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