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祭拜完泰陵之后,眾人來到了皇陵之中獨屬于李和的那個小院;李和示意其他人退下,沐夜端坐在大廳之上,肖憫月則在旁邊,而其余等人分別落座于大廳兩側。
“殿下,這是剛剛老奴讓下面沏好的新茶,你先喝去去乏”眾人入座不久,幾名太監便手持托盤步入大廳,每個托盤之上整齊的排放著三個茶杯;李和率先從其中一個托盤之中端出一杯茶,恭恭敬敬彎腰遞給沐夜。
“多謝李公公”沐夜點頭示意,雙手從李和手中接過。
“殿下,老奴有件事不知道當問不當問”眾人品嘗之后,一陣寒暄,李和沉思了片刻,這才起身,緩緩開口問到。
“李公公有何事直說就是,這里在座的都是沐夜的親人和朋友,無妨的”沐夜看了看一旁的舒棣,見舒棣微微的點了點頭,似乎舒棣知道李和要說什么似的。
“老奴逾越了,敢問殿下對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李和一邊說著,一邊仔細的觀察著沐夜的神情,似乎這個問題對于李和來說顯得尤為重要。
“打算?其實一直以來,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尋找父皇和母后,如今雖然結局有些不同,不過也算是心愿已了;至于以后,實在是沒有想過,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可能是要先回一趟蜀州,剩下的事情,等以后再說吧”說到此處,沐夜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顯得很是無奈;自己的父母雖然是已經尋找到了,可是已經是天人相隔了,這成為了沐夜心中的一個遺憾。
“殿下回蜀州,可是為了了卻肖將軍枉死之事?”沐夜對于回蜀州的事情雖然說得十分的隱晦,可是李和也從其中聽出了一些端倪;畢竟,在蜀州的那些事情,李和早已經聽李福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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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沐夜沒有立刻回答李和,而是謹慎的看了看舒棣,因為沐夜不知道李和在眾人之中到底扮演的是一個什么角色,也不知道李和是否可信。
“夜兒,在李公公面前任何事情都無須隱瞞,現在這普天之下,除了外公和你覺得能信任的那些朋友之外,唯一能夠將自己安危交付的人,就只有李公公了”舒棣的一席話將李和的地位瞬間拉高了很多;不錯,作為仁宗皇帝的近侍,李和對于沐夜,只有如同仁宗一樣的敬仰和關切;在李和的眼中,現在的沐夜,就如同當年的仁宗沐宸。
“原來如此,沐夜唐突了,還望李公公不要介意”聽完舒棣的話,沐夜才明白李和是可信之人,趕緊起身,向李和施禮以示歉意。
“哎呀,殿下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是老奴唐突了,讓殿下失態了,還請殿下贖罪”李和見狀,趕緊下跪,俯首在地。
“李公公,這......”見李和下跪,沐夜趕緊上前攙扶,可是無論如何李和也不肯起身;一時之間沐夜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向舒棣投去了幫助的目光。
“好了,李公公,起來吧,都是一家人,以后不用老是歸來歸去的;再說了,當年你一直勤勤懇懇的服侍仁宗皇帝,按理說,夜兒向你施禮,也無可厚非”舒棣起身來到李和身邊,輕輕的將李和扶起。
“侯爺,尊卑有別,此事斷然不可”李和驚恐萬分,趕緊推辭。
“其實正如李公公所說,此次回蜀州,的確是為了肖叔叔枉死的事情”沐夜此刻不再隱瞞,將自己的去意向李和說明。
“這件事情我也聽李福說了,對于廷羽的枉死,老奴心中也是憤憤不平;可是有件事情老奴需提醒一下殿下,這蜀州知府吳廣文是禮部尚書吳天佑的外甥,而吳天佑眾所周知是太子殿下的人;再說吳廣文身為蜀州知府,也算是朝廷命官,如果冒然前往蜀州將吳廣文擅自處置,是否有些不妥?”曾經久居深宮的李和對于朝中那些盤根錯節的關系自然了如指掌,所以做什么事情也想得更多一些。
“李公公,如果是換在昨日,夜兒可能會顧慮此事;不過今日過后,不管何人阻攔,我都必須替肖叔叔報仇”沐夜此話一出,如同變了一個人一樣,沒有絲毫的猶豫和顧慮。
“侯爺,這......”李和見沐夜如此堅決,顯得格外的吃驚,趕緊望向了舒棣。
“其實我的想法和夜兒一樣,就算陛下親臨,這吳廣文都必須得死”舒棣的態度比沐夜更加的強硬,讓李和更加的震驚。
“李公公,夜兒并不是因為今日的身份而變得狂妄自大;既然我身上流淌著父皇和母后的血,那么,我就一定不能丟他們的臉;當年母后將我托付給肖叔叔,這十三年來,肖叔叔待我如是親生,如果此事就此略過,我想,父皇母后的在天之靈,也不會原諒夜兒的;所以,夜兒做此決定不是不尊重李公公,還請李公公不要見怪”沐夜將自己心中的想法緩緩道來,眼神之中充滿了堅定。
“好,殿下果然有當年仁宗皇帝和明孝皇后的風采,既然如此,老奴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助殿下一臂之力;都給我出來”李和被沐夜身上所散發的氣息深深的感染了,一聲怒吼,響徹了整個大廳。
“李公公,這是?”沐夜有些疑惑的看著李和,不知道李和用意為何。
“殿下,請隨李和移步院外”沐夜看著眼前的李和,又看了看身旁的舒棣,見舒棣輕輕的點了點頭,這才帶著眾人跟在李和身后,向大廳之外走去。
剛走出大廳,眼前的一切讓沐夜和肖憫月等人目瞪口呆;只見原本空曠的小院之中剎那之間跪滿了不下七八十人,這些人年紀大約都在四十左右,一個個身穿黑色錦袍,體格魁梧;單膝跪地,雙手抱拳,神情嚴峻,讓人不寒而栗,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的武者。
“殿下,這些就是當年跟隨在老奴身邊的宮翼;當年我等失職,沒有保護好仁宗皇帝,這才導致陛下英年早逝;原本老奴和這些人都應該追尋陛下而去的,可是陛下臨終之時對老奴有托;所以,就讓他們以戴罪之身,暫時在此守護陛下陵寢,以便以后真有那么一天,將功贖罪”看著眼前的這些曾經跟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李和不禁又想起了當年的那場仁宗之亂,這些宮翼,便是當年僅存活下來的那一部分。
“宮翼?”對于宮翼這個詞匯,沐夜其實一點都不陌生,在看過的許許多多的典籍中都曾提到過;宮翼,乃是大越皇帝身邊獨有的近侍,只效忠天子一人;人數不過區區幾百,但是皆為人中虎豹,以一敵百不再話下;晝不見蹤,夜不查影,神出鬼沒,隨時隨刻潛伏在皇帝周圍,以保護皇帝的安全。
“今日,老奴和這些宮翼,也算是有機會重新跟隨在了仁宗皇帝的身邊了;老奴李和率眾宮翼,即日起,晝夜守護殿下身旁,誓死以策殿下安危”李和一個轉身,從沐夜的身旁直接來到跟前,單膝下跪,以表忠心。
“晝夜守護殿下身旁,誓死以策殿下安危”
“晝夜守護殿下身旁,誓死以策殿下安危”
“晝夜守護殿下身旁,誓死以策殿下安危”眾宮翼吶喊震耳欲聾,響徹云霄。
告別李和,離開皇陵之后,一路上,今日所發生的一切一幕幕浮現在沐夜的腦海之中;這一切,來得如此突然,如此震撼,讓事后的沐夜回想起來不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怎么了,夜兒”似乎看出沐夜心中有事,同車的舒棣輕聲問到。
“沒什么,只是現在覺得這一切有些不太真實”沐夜沒有絲毫遮掩,直接說出了自己內心中最真實的想法。
“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只是你還沒有適應而已;你今日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我以為你會膽怯,沒想到,你比我想象的更加的鎮定”看著眼前的沐夜,舒棣滿意的點了點頭;其實今日的一切,都是舒棣和李和故意安排的,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讓沐夜更快適應自己的身份,也是為了讓沐夜更快的明白自己身上所背負的責任。
沐夜的出現,就是舒棣、李和等人的希望;他們希望的不是沐夜的到來能夠帶給他們什么,而是他們希望沐夜的出現,能夠讓他們僅有的希望有所寄托;就如同當年的沐宸一樣,成為他們心中最堅實的依靠。
鎮北侯府
“侯爺,宮中來人了,已經在中堂恭候多時了”約莫一個時辰左右,馬車緩緩的停靠在了鎮北侯府跟前;馬車剛一停穩,一個侍從便急急忙忙的從門口跑到馬車跟前,還不等崔振將車簾掀起,便趕緊向舒棣稟報到。
“宮中?”剛從車廂之中探出半個身子的舒棣疑惑的看著侍從,這宮中怎么會突然來人了?
“來者何人?”
“回稟侯爺,來人是內廷監總管章賢,前來傳旨,說陛下要召見殿下和肖姑娘”侍從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看舒棣身后的沐夜和肖憫月。
“召見夜兒?”聽完侍從的話,舒棣更加的疑惑了,看了看身旁的崔振,只見崔振也是滿臉的詫異;回想自己和沐夜是昨日才相認的,他怎么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難道是因為沐夜在京城逗留的這些日子,早已經被其他人給認出來了?
“召見我?”沐夜一聽宮中來人傳旨說當今陛下召見自己,也一臉的困惑。
“夜兒,你在京城的這些日子可與其他宮中之人有所接觸?”舒棣轉頭看來看身旁的沐夜,面色凝重的詢問到。
“宮中?沒有啊”沐夜皺了皺眉,思索了片刻,腦海中并沒有任何的記憶。
“不對,沐夜哥哥,你忘記了?我們到京城的第一天,不就碰到了一個什么殿下嗎?”沐夜雖然忘記了,可是肖憫月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哦,對啊,是有這么回事”聽肖憫月這么一提醒,沐夜這才回想起來。
“殿下,是誰?”舒棣趕緊追問到。
“不知道,他的身份是我猜出來的,當時她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紀與我相仿的少女;哦,那個少女后來和我還遇見過一次,好像是叫凝若”
“凝若?”沐夜的回答讓舒棣和崔振心頭一震,此刻的舒棣自然知道那個所謂的殿下是何人了,同樣也知道那位少女時何人了。
“外公認識他們?”見二人表情略有變化,沐夜好奇的問到。
“沒什么,我們趕緊進去吧”說完,舒棣便率先踏入侯府,沐夜和肖憫月、呂仁等人緊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