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的手在莫天晴面前一揮,我就看見莫天晴的額頭前,隱約出現(xiàn)了一隻小小的氣泡。倆人一出手,各施絕技,我誰也攔不住,心裡頓時急了。
“織夢,快罷手……”
莫天晴面前的氣泡一出現(xiàn),她的眼神似乎就呆住了,我不願意莫天晴跟織夢爲(wèi)敵,同樣不願意織夢傷了莫天晴,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挺身站在兩個人中間。
“你和這人是老相識?”織夢輕輕皺起眉頭,說道:“憑她這性子,不給她點(diǎn)教訓(xùn),將來總要吃大虧的。”
“是會吃虧……”我心裡一陣酸澀,莫天晴上次在小鎮(zhèn)吃的虧已經(jīng)夠大了,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就是這樣的人,吃再多虧也不會變的:“這次就先罷手吧……”
“是她先要找我的事,我這樣罷手,就是忍氣吞聲。”
叮鈴……
我還沒來得及再說話,莫天晴呆滯的眼神驟然間動了動,緊跟著,她手裡的千眼鈴鐺突然一陣大作,帶著魔音的鈴鐺直接震碎了那隻小小的氣泡。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莫天晴的手繞過去,一拳頭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砸在織夢的肩膀上。
嘭……
織夢踉蹌著倒退了幾步,本來場面算是稍稍安靜了,但莫天晴驟然甦醒,把織夢打退,周圍的人頓時又開始紛亂。鬥雞眼和幾個船工腳步踉蹌,推來搡去,周圍那些人剛剛站起身,又被推的人仰馬翻。
誰也控制不住眼前的局勢,貨船順流而下,行駛在河面上,就在亂的一團(tuán)糟的時候,從南邊有兩條船迎面駛來,現(xiàn)在的天還沒有完全黑,我擡頭一看,立即看見兩條船的船頭,插著排教的走水旗。
看到這是排教的船,我心裡頓時一慌,上船之前就聽人說了,排教在堵截來往的客船,既然要堵截客船,就一定會有排教的人在河道上巡視,實(shí)在太不湊巧了,我們的貨船走到這兒,就遇見了排教的船。
可是貨船上亂成這樣,誰都沒有留意迎面而來的船隻。等到三條船擦肩而過的時候,貨船甲板上的喧鬧還是連綿不斷。我看的很清楚,一左一右兩條船上,有人順著聲音朝貨船上張望。
“別鬧了!”我趕緊壓著嗓子給莫天晴提醒,按道理說,河鳧子七門跟排教沒有什麼冤仇,但就從去年開始,我和排教的人發(fā)生過沖突,我不願意這個時候招惹到排教,引來麻煩。
可是等我提醒莫天晴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貨船甲板上的紛亂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停船!停船!”排教的船上有人大喊,但是順流而下的貨船太快了,嗖的就從兩條排教的船中間穿了過去。
我心想著,排教的人發(fā)現(xiàn)了貨船上的爭鬥,但他們終究是慢了一步,等到臨時調(diào)頭再追趕,貨船肯定已經(jīng)開遠(yuǎn),到時候還有時間再想對策。
只不過我的算盤打的好,卻跟不上事態(tài)的變化。在貨船嗖的一下子穿過去的那一刻,排教的兩條船上,各飛來一隻巨大的鐵鉤子。
鐵鉤子足足能有二尺多長,後面還幫著一根小臂那麼粗的繩索。鐵鉤鉤住貨船,兩條排教的船船尾朝南,藉著鐵鉤和繩索,被貨船牽引著一路跟來。
不僅如此,排教的船一邊跟,一邊不斷的用絞盤收緊繩索,三條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到最後幾乎船尾連著船尾。
“別鬥了!排教的人來了!”鬥雞眼擡眼瞧了瞧,捂著自己發(fā)暈的腦袋,把織夢給拉到一旁。
嗖嗖嗖……
這句話剛剛說完,三條船幾乎併到了一處,排教的人順著船隻之間的繩索,嘩啦啦的過來了十多個。排教稱霸河道,不過一般不跟普通老百姓爲(wèi)難,也不跟三十六旁門作對,所以在場的人倒不是很慌亂。
然而,莫天晴像是有些退縮了,一句話不說,擡眼看了看我,低著頭跑到了船艙的艙門,想要鑽進(jìn)去。
“別跑!!!”衝到貨船上的十多個漢子裡爲(wèi)首的那個眼睛很尖,一眼就從人羣中盯住了莫天晴,大喊了一聲:“站住!!!”
但莫天晴絲毫都不理會,一頭扎入船艙中。十多個人快步追趕,都從船艙鑽了進(jìn)去。
就在這一瞬間,我陡然醒悟過來,排教的人如此大張旗鼓的封鎖河道,查探來往的客船,好像是爲(wèi)了追捕莫天晴。
這是怎麼回事?
我又想不明白了,以前的事情,我還記得,上一次我被排教的人圍了,當(dāng)時還是莫天晴發(fā)話,讓我逃過一劫。她跟排教的人應(yīng)該是認(rèn)識的,而且說話還比較管用,可是到了這時候,排教又這麼緊迫的追擊莫天晴,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
我心裡疑惑,又隱隱擔(dān)心莫天晴的安危。我看得出來,這一次莫天晴身邊真的沒帶別的人,她再機(jī)靈,再有心眼,能鬥得過這麼多人?懷著心裡的焦慮,我就沉穩(wěn)不下來,等到十多個排教的漢子追進(jìn)船艙之後,我也低頭想朝裡面鑽。
“哎哎哎?那幫人進(jìn)去了,你跟著進(jìn)去幹什麼?”鬥雞眼趕緊拉住我,說道:“你別去湊熱鬧。”
“你先別管。”我甩開鬥雞眼的手,進(jìn)入船艙。
等我鑽進(jìn)船艙之後,莫天晴和排教的人都看不見了,不過聽著裡面?zhèn)鱽淼哪_步聲,應(yīng)該是朝著底艙跑去的。我以前在貨船上幹過活,對這樣的貨船還比較熟悉,二話不說,直接就朝底艙追去。
這條船拉的都是花生,一麻袋一麻袋,堆在貨倉裡面,等我跑到貨艙的時候,就看見莫天晴扛著一隻麻袋,從貨艙另一端奪路而逃。那十多個排教的漢子緊追不捨,不顧一切的想要攔住莫天晴。
他們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跟,貨船是很大,可終歸比不上陸地,這麼多人在貨艙裡折騰,鬧的雞飛狗跳。莫天晴從貨艙跑出去之後,最後無路可走,又被逼到了甲板上。
莫天晴扛著那隻麻袋,站在甲板一角,她沒有退路了,要麼就得面對前後左右的排教人,要麼就得縱身跳入大河。但跳河之後也不行,排教的兩條船都在,他們常年靠河吃飯,莫天晴是無法從河裡逃走的。
莫天晴到底是莫天晴,眼瞅著沒路可走了,反倒鎮(zhèn)定了下來,把肩膀上的麻袋放到甲板上。我也不知道麻袋裡裝的是什麼東西,反正看樣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丫頭,你沒路走了!”排教爲(wèi)首的漢子一看見逼住了莫天晴,立刻喘了口氣,朝後面一揮手,身後的人馬上拿出訊息煙火燃放,煙火沖天而起,在半空炸亮,看到訊息煙火之後,這附近的排教人全都會趕過來。
我心裡的疑惑更深了一些,可以看得出,排教對莫天晴似乎頗有忌憚,兩條船上幾十個人都怕收拾不下她,還要放訊息煙火搬救兵。
“咱們大排頭一向?qū)δ悴槐“。氵@麼做,太沒道義了。”排教的漢子看到訊息煙火發(fā)出,依然不肯有半點(diǎn)鬆懈,緊緊的盯著莫天晴:“我勸你,還是老實(shí)一些。”
“我沒道義?說的好像你們有道義一樣。”莫天晴不服軟,冷冷一笑:“大家混江湖,誰也不乾淨(jìng),不要再朝自己臉上貼金了。”
“不說廢話,我們找你幹什麼,你心裡有數(shù),交出來,你還有活路可走!”排教爲(wèi)首的漢子目不斜視,但是他的目光無形之中已經(jīng)瞄上了莫天晴身邊的那隻麻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