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玉卿瞧見賀明軒炯炯有神的盯著自己的樣子,覺得有些傻氣,舉起茶盞品了一口,心道:這六皇子傻里傻氣的,殿下竟然還有這樣的兄弟,當真是有趣。
“我方才看你一直在瞧杏花,你很喜歡杏花嗎?”
師玉卿微微一笑:“我看杏花開得繁盛,花瓣如雨傾落而下,想到了那句“紅花初綻雪花繁,重疊高低滿小園”寫得似乎就是這般的景色,我瞧著美,便想走近些更能感受一番?!?
賀明軒眼睛一亮:“你聽過這句詩?這詩寫的極好,當真美極了。”
師玉卿點點頭,瞧著那滿樹杏花眼神突然暗淡下來,賀明軒不明所以,輕輕問道:“怎么了,玉卿?”
師玉卿看著他搖搖頭,“沒什么,我娘最愛杏花,如果她能看見開得這般好看的杏花一定很開心。”
賀明軒瞧著他黯淡的臉色心疼,小心問道:“玉卿是想家了嗎?”
師玉卿被他猜中心事,低下眉頭眨了眨眼,淺淺笑了笑:“讓六弟見笑了?!?
賀明軒搖搖頭道:“你這般小的年紀就離開家,確實會不習慣?!?
他蹙著眉支著下巴思索了番,腦中靈光一閃,朝一旁伺候的秋芷道:“姑姑將絲絹借我一用。”
師玉卿好奇的看他接過秋芷的絲絹動手折疊了起來,不一會,他手中便多了一只黃色絲綢兔子。
“六弟手真巧,竟然能將這么柔軟的絲絹折成這般?!?
一旁的陸福和秋芷瞧見也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賀明軒捧著兔子放到桌上,哈哈一笑道:“玉卿過獎了,我這兔子還能跳起來呢?!?
師玉卿眼睛一亮:“當真?”
賀明軒直點頭,用手指彈了下兔子的尾部,那絲綢兔子果真跳了起來,他再一彈,又是一跳。
師玉卿瞧著新奇,笑道:“當真是有趣極了?!?
賀明軒見他被逗笑,心情頗好,捧著兔子遞到他眼前道:“玉卿也試試?”
師玉卿早已躍躍欲試,忙將兔子接過,放在石桌上學著賀明軒的動作彈了兩下,兔子也跟著他的動作跳了兩下。
師玉卿被逗得高興,貪玩之心頓起,又彈了兩下,臉頰盡是喜悅,瞬間迷住了賀明軒的雙眼。
師玉卿送走賀明軒后回到了東華殿,一進殿就瞧見了滿園的垂笑君子,聽秋芷說是賀靖逸讓司苑局送過來的。
“殿下怎么知道我喜歡君子蘭呢?”
秋芷笑道:“殿下忘了?那日您拿著一本百花錄同太子說您獨愛君子蘭的高貴正直,有君子之風,太子這就記下了,將司苑局的垂笑君子悉數搬了過來,各色都有,供您好好欣賞?!?
師玉卿看著這一院子看得繁盛的君子蘭,嘴角溢出笑容:“殿下真是的,我不過這么隨口一說罷了?!?
秋芷瞧出他嘴上雖如此說,臉上的笑容卻怎么也掩飾不住,掩嘴笑道:“您這一說,太子可是都記在心里了,您與太子可當真是伉儷情深呢?!?
師玉卿又是感動又是高興,布滿笑容的臉上微微帶了些羞意:“快別說了。”
秋芷見他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笑得不住,忙點頭道:“好,好,奴婢不說了,您快抬起頭看著路走吧,再低下去,頭可不要埋在脖子里了?!?
師玉卿被她打趣也不惱,笑了笑,腳步更加快的朝內殿走去。
賀靖逸瞧見師玉卿低著頭快步走了進來,忙道:“怎么低著頭走路,仔細摔著,服侍你的人呢?是怎么照顧你的?!?
師玉卿看著他嚴肅的臉色直發笑:“不怪他們,他們跑不過我?!?
賀靖逸見他一臉傻笑,頓覺得十分可愛,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跟前,輕輕握住他沒有纏著紗布的那只右手:“那就要說你了,你傷還沒好,萬一再摔著怎么辦?下次可不許了?!?
師玉卿聽他嘮嘮叨叨每一句都是關心愛護自己,覺得賀靖逸雖然整日面無表情,說話也聽不出情緒,但真真的是外冷內熱,心地善良。
他點點頭,抬起頭看他:“我知道了,下次不會了,都聽殿下的。”
賀靖逸心里嘆氣:你可真知道怎么治我,這般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想辦法幫你弄來。
“你去哪兒了?”
“哦,我去暢春園賞花去了?!?
賀靖逸眼瞼垂了垂:“這時節花開的正好,正是賞心悅目的時候?!?
師玉卿被他牽著手到了里間的榻上坐下,他點了點頭,“可不是,尤其是杏花,開得美極了?!?
賀靖逸待要再開口,又聽師玉卿道:“哦,對了,下午六弟來過了,送了藥膏給我?!?
賀靖逸神色微動,語氣比方才輕松了些許:“哦?你是說明軒嗎?”
師玉卿召來珠桐,讓她將賀明軒送給他的藥膏拿給賀靖逸瞧,接口道:“就是六皇子,他說我一直稱呼他六皇子顯得太生分,我便叫他六弟了。”
賀靖逸一手伏在茶案上,瞧著他點了點頭:“按理應該如此稱呼?!?
師玉卿真覺得口渴,拿起秋芷端過來的茶水抿了一口,聽見賀靖逸問:“你覺得他為人如何?”
師玉卿闔上茶盞的茶蓋,微微一笑:“六弟為人活潑健談,簡單直接,自是十分好相處,只是….”
賀靖逸眉尾一動,“只是什么?”
“只是人有些傻氣?!睅熡袂浜呛且恍ΓR靖逸瞧著他雙頰明亮,見他又拿出了賀明軒疊的絲綢兔子,擺弄給他看,口中贊嘆賀明軒奇思手巧,眼里晦暗不明,面上對著師玉卿卻是依舊溫柔的陪他暢聊。
“玉卿可有小字?”
師玉卿道:“臣沒有取過小字。”
賀靖逸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我給你取個可好?”
師玉卿忙說好,賀靖逸柔聲道:“玉卿既喜歡君子蘭,又生得如此溫潤,便叫蘭君可好?
師玉卿口中喃喃道:“蘭君?殿下是將我比作蘭花君子么,臣可當不起?!?
賀靖逸瞧見他的笑容心里癢癢的,上前傾身低語道:“你可不是翩翩君子嗎?我的小君子?!?
他的嗓音飽含著誘惑,引得師玉卿耳根一紅,低著頭不說話,賀靖逸又道:“若是喜歡,我以后就這樣稱呼玉卿了。”
師玉卿臉上被他的呼吸惹得灼熱,別開視線,點點頭小聲道:“隨殿下喜歡?!?
賀靖逸將他摟在懷里,在他耳邊低語:“那蘭君可要記住,除了我任誰都不能喚你的小字,只有我才可以?!?
師玉卿的耳朵本就敏感,被他的呼吸惹得一陣酥麻,慌忙點頭應下:“臣記住了?!?
翌日一早,師玉卿醒來時,賀靖逸已經上早朝去了,師玉卿雖是太子妃但到底是男妻,與后宮諸位嬪妃須得避嫌,所以不用日日去后宮給皇后請安。
賀靖逸又不讓宮人喚醒他,因此他便沒了拘束,每日睡到快辰時方才起床。
他洗簌完畢,等待賀靖逸回宮一道用早膳,卻聽見允冬海來報,今日賀靖逸被皇帝留在了壽康宮早膳不回來吃了,他道聲知道了,便獨自用完了早膳,去了院子里欣賞滿院的垂笑君子。
才賞了會花,宮人來報,孟老太君、韶國郡公夫人、韶國郡公府大小姐來向太子妃請安。
師玉卿一愣,心中狂喜,立刻想沖去紫宸宮門口接人,卻見幾人已踏進了東華殿內。
師玉卿激動的快步上前,到了孟老太君跟前忙躬身要行禮,被孟老太君扶起:“我哪里受得了太子妃這么大的禮?!?
師玉卿忙道:“老太君說得這是什么話,孫兒如何不能向您行禮了呢。”
孟老太君瞧著他稚嫩的小臉,還帶著傻氣的話語,慈愛的笑了笑,帶著韶國郡公夫人并師喬煌跪下給師玉卿行禮。
師玉卿頓時慌了神,連忙將老太君和韶國郡公夫人扶起來,急道:“老太君,母親,姐姐這是做什么!我哪里能受得了。”
孟老太君扶著他的手,慈愛的拍拍他的手背,小聲對他道:“這是宮里,不比咱家里,自是要有規矩的,也免得被人瞧見了說你不懂皇家禮儀,壞了規矩,那便是我們的罪過了?!?
師玉卿到底年紀小,見著親人還有些依賴,小聲道:“孫兒不怕這個?!?
孟老太君笑道:“真是被太子殿下寵壞了,以前可不這樣呢?!?
師玉卿想到賀靖逸眼角不自覺帶出一抹笑意,瞧得孟老太君直點頭。
珠桐帶著秋芷和陸福朝孟老太君等人行了行禮,得體的笑道:“太子妃殿下,殿中茶水糕點已準備妥當了。”
師玉卿經她一提醒立即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自責道:“瞧我,還讓老太君,母親姐姐站在這里,快隨我進去?!?
孟老太君點點頭,欣慰的笑著,韶國郡公夫人看著師玉卿扶著老太君,還不時回頭看自己的興奮模樣,眼圈又澀了起來。
幾人進了殿內,無不感嘆殿內的奢華,想到師玉卿能在如此地方居住心里也是高興不已。
孟老太君皺了皺眉,盯著師玉卿仍舊纏著的紗布的左手道:“手可還疼了?”
師玉卿趕忙搖搖頭:“不疼了,老太君別擔心?!?
他雖是如此說,孟老太君到底心里難過,“宮中消息竟瞞得這樣好,我們竟是一點都不知道,昨日你姐姐來告訴我的時候,可把我嚇出了一身汗哦?!?
“讓老太君擔心了,是孫兒的不是?!睅熡袂淇粗侠咸湍赣H道,“這鞭傷倒無礙,只是素來聽聞惠妃此人頗為記仇,不知會不會給殿下與韶國君府惹來麻煩。”
“那你大可放心,如今你嫁給太子,韶國郡公府自是太子的人了,她如此對你,咱們也不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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