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嘉魚展開紙條,只見上面寫著:亥時,古道長亭。她將紙條收好左右四顧不見有可疑之人,便匆匆向相府走去。
相府后花園涼亭,趙姨娘與嚴管家正在談話。
“那傻丫頭去十里藥鋪了?”
趙姨娘把玩著手中的紅珊瑚手串,懶洋洋地問道。
“回夫人,小的已經按你的吩咐做了。”
嚴管家低頭哈腰道。
“南中大將軍在古道長亭扎營招兵買馬,早點將她送給大將軍,想必將軍歡喜得很。”
趙姨娘艷紅的唇瓣上帶著陰狠的笑容。
“大將軍好美色若是見了她必然不會放過,不過小的認為她不會為了一個丫鬟大半夜到長亭要人。”
嚴管家皺著眉頭問道。
“本夫人閱人無數,只需窺一斑而知全部。這丫頭雖然傻乎乎,但確是一個重情之人,自從那賤人死后,紅萼就一直陪在她身邊可以說是她最親的人,通常傻人都無知無畏,所以今晚她一定會去。”
趙姨娘陰冷地說道。
“夫人料事如神掌控局面小的自愧不如,如果相爺知道此事該怎么辦呢?”
嚴管家討好道。
“此事你知我知,相爺怎會知道?再說相爺一心想將她許配給大將軍,我這不是幫相爺一把讓他們早日成親嘛,只有她早點嫁人,我的心才徹底踏實,你懂嗎?”
趙姨娘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得意得說道。
“那紅萼如何處置?”
嚴管家問道。
“待事情完成后不留活口,記住,做事要干凈些不要露出馬腳。”
趙姨娘眸光一沉,陰暗地說道。
“夫人放心,小的辦事一向沉穩,那天太子選妃畫像,小的設法讓她掉進池塘里,不是天衣無縫嘛,小的隨口那么一說,她就相信了,真是個傻子。”
嚴管家得意地笑著說道。
“做任何事不可大意,不過本夫人還是比較滿意你的辦事能力,這相府,還不都在本夫人的掌控之中?就連那死去的賤人,也終是斗不過我的!”
趙姨娘冷笑道。
“夫人八面玲瓏深得相爺寵愛,哪像那賤婦那么冰冷毫無情趣,相爺寵愛夫人是明智的選擇。”
嚴管家獻媚討好道。
寧嘉魚在焦急難安的一天中度過,她心中不停地思索著,“他們抓紅萼的目的是什么?紙條上也沒有提到贖金之類的交換物,究竟是什么人做的?” 等到天黑時,她找了個機會溜出相府。相府離古道長亭至少一個時辰的路程,為了不引人注目,她選擇步行。
沿街有不少流浪和乞討者蜷縮在角落,一群身著鎧甲的士兵在這些流浪乞討者中挑選出年輕壯丁然后帶到一輛大戰車上拉走。寧嘉魚見這些士兵窮兇極惡來勢洶洶,就躲在一邊等他們離開后才出來。
原本明朗的夜空被一片烏云悄悄遮住,天空淅淅瀝瀝起了絲雨,路邊面攤店的燈籠忽明忽暗。寧嘉魚停下來向攤主打聽去古道長亭的路線。那攤主見寧嘉魚一個女兒家大半夜去郊外長亭便好心提醒道:“姑娘單身一人還是不要去那郊外之地,聽說有軍營在那里扎寨,你一個姑娘家去那里是有不妥。”
“我急著救人非去不可,那又該如何辦呢?”
寧嘉魚問道。
“姑娘若有要緊的事非去不可,不妨找個可以保護你的人一同去。”
面攤主說道。
寧嘉魚忽然想起武勝,他是鐵匠應該有些力氣保護自己。于是她從懷里拿出一點碎銀交給攤主說了聲多謝,就朝城外走去。
城外鐵匠鋪很好找,寧嘉魚一走出城外,就聽見拉風箱聲和錘鐵聲不絕于耳傳來。果然,武勝精赤著胳膊,正大力地揮舞著鐵錘朝一塊燒紅的烙鐵一次次地捶打下去,濺得四處都是火星和鐵屑。
“武大哥。”
寧嘉魚走上前愉快地喊道。
武勝聽見有人喊她立刻停下手中的鐵錘,他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拭了拭頭上的汗珠,一見是寧嘉魚立刻高興地招呼道:“姑娘這么晚到鐵匠鋪來有事?”
寧嘉魚有些羞澀地低著頭:“小女找武大哥的確有要緊的事。”
“姑娘屋里請坐。”
武勝咧嘴一笑,殷勤地帶寧嘉魚往屋里走。寧嘉魚見他家極為簡設,一張陳舊的方桌和幾把破舊的小圓凳就是全部家具。
“初次到訪來得匆忙未曾為簡兒帶禮物,這些銀兩就給他買許糕點吃。”
寧嘉魚從袖里拿出兩錠白銀交給武勝,武勝急忙將銀兩推回:“姑娘心意武勝替簡兒心領,鄙人是粗人不懂那么多繁瑣規矩,只知姑娘救命之恩應當涌泉相報,姑娘有任何難處只管直說無妨。”
寧嘉魚見他堅決不收銀子義膽蓋天是錚錚鐵漢就不再迂回婉轉,直接說道:“我的丫鬟被人擄走,有人讓我亥時之前到達古道長亭見面,我一介弱女子只身前往唯恐遭人暗算,所以特意請武大哥與我一同前往長亭以便壯膽。”
寧嘉魚真誠地說道。
“這有何難,姑娘放心就是,我武勝沒有其他長處,倒是這身蠻力就能撂倒好些人,手拿三百斤的大錘更不在話下。倘若有人對姑娘不利,我懷里的大錘定讓他腦袋開花。”
武勝豪氣沖天地說道,將一大鐵錐放進以衣袖里,就準備要和寧嘉魚一起出門。
寧嘉魚十分高興,有武勝在旁邊她的膽量也大了許多。
“武大哥出門了,簡兒一人在家穩妥嗎?”
寧嘉魚想起簡兒問道。
“他睡熟了不礙事。”
武勝說道。
古道長亭,南中大將軍歐陽青正坐在營帳里計算招來的人馬,有士兵進來報告。
“啟稟將軍,有人送來書信一封說有緊急要事請將軍務必親啟。”
士兵說完將書信呈給歐陽青,歐陽青打開一看,這是一封告密信,信上說有細作在古道長亭攜帶密報準備逃出京城。歐陽青看罷立刻召集一隊精銳兵馬前往古道長亭,果然,長亭內有兩人正站在那里東張西望似乎在等人。
寧嘉魚和武勝剛到長亭不久,忽見外面一群身穿盔甲頭戴紅纓帽的士兵手拿火把將長亭圍成鐵桶。歐陽青走進亭掃視四周然后對左右吩咐道:“給我搜!”
幾個士兵走上前準備搜寧嘉魚和武勝的身,卻被武勝一掌推出。歐陽青見武勝力大無比竟將士兵推出兩丈遠,他接過身旁侍衛的火把走到寧嘉魚和武勝面前仔細端詳,只見火光下寧嘉魚花容月貌嬌媚動人不由怦然心動,這個美人不管她是否細作,今夜一定要恣意享受一番。
“將這二人押回軍營嚴加審問。”
歐陽青冷聲吩咐道。
“慢著,我們何罪之有要被關進軍營?北國的法規沒有規定老百姓夜晚不能出來,將軍這是濫用私權。”
寧嘉魚冷笑道。
“小姑娘不在閨房里待著大半夜的同一個男人在涼亭里做何事?有人密報本將軍說你們是大夏派來的細作,倘若你要證明自己是清白之身,那就讓本將軍搜身!”
歐陽青一臉陰笑著。
寧嘉魚見他不懷好意地笑著深知倘若落入他之手將萬劫不復,她小聲問武勝:“這么多人你有把握沖出去嗎?”
武勝堅定地點頭道:“我袖里的鐵錘已經躍躍欲試了。”
武勝話音未落,猛地從袖中掏出鐵錘朝歐陽青砸去。歐陽青面色大驚,這人不但力大無比而且武功不弱,他急忙閃身躲過,還未定魂,武勝的第二錘開始掄下來。歐陽青眼睛一黑,心想這下要命喪黃泉了,不過武勝并沒有將歐陽青的腦袋砸開花,而是左手扼住歐陽青的脖子右手鐵錘高舉在頭上,他大聲喝道:“你們若敢上前一步,我就將他的腦袋砸開花!”
歐陽青早就被武勝嚇得魂飛魄散,他見自己項上人頭還在,嘴里連忙吩咐道:“你們都退下。”見這些士兵退下后,武勝挾持著歐陽青和寧嘉魚一步步走出長亭,直到走了兩里路后才停下來。
“姑娘,這人認識我們如果留下他唯恐今后報復,不如我一鐵錘殺了他以免留下隱患。”
武勝舉起鐵錘說道。
歐陽青見武勝要殺了自己,當即下跪道歉道:“壯士饒命,本將軍對天發誓今后絕不報復壯士和姑娘,否則天打雷劈永生不得好死。”
寧嘉魚見歐陽青發下誓言就對武勝說道:“武大哥,我們遵守諾言放了他吧。”
武勝雙目一瞪:“還不快滾!” 歐陽青聽罷,急忙落荒而逃,唯恐武勝反悔。
“武大哥,今晚多虧有你,否則嘉魚只怕會落入這些士兵的手中。”
寧嘉魚鞠躬感激地說道。
“姑娘不必言謝,以后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你不覺得今晚的事是個圈套?”
武勝說道。
“我也這么認為,要不然那將領一上來就說我們是細作,我現在很擔心我的丫鬟。”
寧嘉魚皺著眉頭,憂郁地說道。
“姑娘是何方人家的小姐,居然有人用你的貼身丫鬟要挾你?”
武勝好奇地問道。
“我叫寧嘉魚,是相府大小姐。我的丫鬟叫紅萼,她與我情同手足是我的好姐妹。她被人擄走生死未卜,我實在很擔心她。”
“原來是相府大小姐,想不到大小姐是如此重情義之人令武勝十分敬佩,武勝愿永遠為大小姐效力!”
武勝忽然下跪拜道。
“武大哥快起,嘉魚何德何能有大哥這樣的朋友相助!”
寧嘉魚說完急忙將他扶起。
“武勝只知道像大小姐這般重情義之人是值得武勝跟隨的,希望大小姐不要嫌棄武勝是一介粗夫。”
“武大哥此話嚴重了,嘉魚有大哥這樣的朋友是三世修來的福份,以后大哥就叫我嘉魚就是。”
寧嘉魚真誠地說道。
武勝見寧嘉魚平易近人沒有絲毫嬌作之態,心中更加打定主意要跟隨她左右。他原本是大夏國敢死營的一名士兵,因為思念家中老母偷偷從軍營逃出來,后來老母病死后他就來到北國做了一名鐵匠后娶妻生子。豈料三年前妻子染病去世留下他和簡兒相依為命,他見寧嘉魚氣度非凡必是大貴之人,所以決定跟在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