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91、平平淡淡才是福
是夜,萬般俱籟,仿佛一切靜縊的讓人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琴嬪給歐陽景軒親手沏了茶,嘴角含笑的將茶端給了他的同時,略帶了嬌羞局促的說道:“皇上,請用茶。”皇上登基以來,已經過了十天,可才來她宮里一次,也只是用了個膳就走了。明日西山祭祖,新皇禱告……在前一晚卻來了她這里……
琴嬪沒有想下去,已然嬌羞的如在王府一般的膩到了歐陽景軒身邊,臉頰輕輕靠在他的肩上,微微垂眸作微微傷心狀的輕輕說道:“皇上今天走嗎?”
歐陽景軒紋絲不動的端著茶淺啜了口,鳳眸微微深了下,口氣淡然卻不會讓人覺得冷漠的說道:“明日去西山祭祖,朕今兒得回龍陽宮……”他放下杯盞看向琴嬪,見她一臉的失落,不僅調戲的捏了下她的下巴,口氣微微噙了寵溺的說道:“朕不是來了嗎?念著你,想著西山前來看看你……”
琴嬪一聽,頓時心里歡喜,本也長的不錯的臉嬌羞的染上了一抹紅霞,順著歐陽景軒攬過來的手臂,就嬌嗔的倒在了歐陽景軒的懷里……
琴嬪是個大膽的人,至少在歐陽景軒身上如此……不管是當初為了逃出庶女的命運大膽引起他的注意,還是后來在王府之時,盡心盡力的侍候。
就如此刻……琴嬪勾著歐陽景軒的脖子,就一副軟香玉懷的享受讓他有些迷醉。
琴嬪緩緩抬了臉,心里噙著忐忑的同時微微湊近歐陽景軒的臉,然后就在那嬌艷的紅唇即將要覆到歐陽景軒的唇的時候她的動作微滯,吐氣如蘭的說道:“皇上,臣妾雖然知道這樣有礙祖規,可臣妾想要皇上陪陪臣妾……”她的聲音里帶了繼續落寞的無奈,隱忍著迫切的情緒,自有一番韻味。
歐陽景軒狹長的鳳眸輕瞇了下,突然……他手臂用力將琴嬪托起,就在她“啊”的一聲輕呼下,整個人已經壓在了歐陽景軒的身下……
“想朕了?”邪魅的輕咦透著調笑的戲謔,歐陽景軒眸光深深的凝著琴嬪,微挑了眉眼透著惑人。
琴嬪最初也許是為了逃脫庶女的身份而引起歐陽景軒注意的,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是真的心動了……試想,如此一個俊逸的男子,文韜武略樣樣精通,又風流倜儻瀟灑不羈,哪個女子可以坐懷不亂,淡漠如水?
“嗯,臣妾想皇上了……”琴嬪并不會去委婉的承認,只是越發嬌嗔了聲音的說道:“皇上夜麟國一行就是兩月有余……回來后又忙于登基之事,就算得空陪了臣妾,臣妾卻也因為貪心,覺得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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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景軒喜歡琴嬪這樣的不造作……其實,這女子為了爭寵什么都可以做,可琴嬪最大的特點就是,她知道你能看透,便不會佯裝了去。
歐陽景軒微挑了薄唇說道:“等朕從西山回來,便翻琴兒的牌子可好?”
琴嬪微微抿唇垂眸淺笑的點點頭,隨即說道:“皇上應承了臣妾,可不許抵賴……”
“哈哈……”歐陽景軒聽了,不僅抒懷大笑了起來,“君無戲言!”
蒼軒王府。
歐陽泓鈺微微蹙眉的看著歐陽晨楓,凝聲說道:“二哥,這樣好嗎?”
今天早上上朝,他和二哥最后才明白三哥的目的……從頭到尾,三哥故意引起科舉的話題,就是為了最后穆郡王提出選秀的事情。然后才有了去祭祖的一行……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帶著如今代掌鳳印的梅貴妃一同前往,一切都順理成章,誰也看不出破綻。而另外帶著蘭妃前往,不但可以風華對梅貴妃的注意,甚至有違祖規,這樣也更加將人們的注意力放到蘭妃身上,畢竟她是第一個侍寢的人。
越想越凝重的歐陽泓鈺的劍眉蹙的越發的緊,他有些不敢想下去,生怕越想到最后,他就越發擔憂歐陽景軒如今詭異的行止。
歐陽晨楓喝了口茶,看著歐陽泓鈺幾欲跺腳的樣子,不由得淺笑的問道:“合不合適……我們能阻止?”他放下杯盞也輕嘆了聲,隨即起身步向門口,看著墨空中的皎月暈染出來的光華,聲音平靜卻有些凝重的說道,“如今只能期待梅貴妃安然無恙,否者……我擔心的不是合不合適,對祖宗是不是大不敬……”微微頓了下,他眉峰緊蹙,接著將心中擔憂說出,“……而是他會做出什么驚人之舉。”
“這也是我擔心的……”歐陽泓鈺頓時也緊緊的擰了眉,“三哥如果狠起來……怕是誰都抵不住。”
兄弟間,怕是他最了解三哥了……到底從小跟在他身邊的,對于他的實力有多少,也相對比別人,甚至父皇都要清楚。
三哥不要說脾性,就說武功,怕是兄弟幾個沒有一個人能夠在他手上過百招……沒有人能夠制止他的行動,就不可能有人制止他的行為,如果到時候真有個萬一,他真怕后果不堪設想。
歐陽晨楓緩緩轉身看向有些焦躁的歐陽泓鈺……老五一向冷淡,所以在奪嫡的時候突然插了一腳讓所有人都為之側目。可后來想想,他和老三交好,自然大家也都認為他是為了老三做垂死掙扎……當然了,他本來也是為了老三。
泓鈺和老三要好是從來沒有瞞過人的,蘭貴人當初受過褍孝太后的恩澤,加上老五又受過老三的庇佑,這自然也造成了老五對老三的堅定不移……如果突然倒戈什么的,怕是別人才會奇怪。
也正因為這些感情在在里面,泓鈺對景軒的事情格外上心,也就只有遇到景軒的事情后,會變得情緒一些……
歐陽晨楓思忖著,不由得微微又是一嘆,反問道:“他決定的事情,誰能改變?”
是啊,誰能改變?
歐陽泓鈺有些氣惱的抿了下嘴角,沉聲說道:“說句大不敬,二哥也不愿意聽的話……我有好幾次都想將梅貴妃處置了的心……”
“閉嘴!”歐陽晨楓厲聲喝止,眸光擰著的看著歐陽泓鈺,“就算是在我這里,這話也能說嗎?”
歐陽泓鈺也不害怕,只是說道:“哼……我是這樣想的,三哥聽到也是如此……”他眸光陡然一沉,“如果我能將梅貴妃處置了,三哥就算是殺了我,我也認了。”
看著歐陽泓鈺越說越氣憤,歐陽晨楓也不惱了,只是凝著聲緩緩說道:“泓鈺,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處置了梅貴妃,你三哥不會殺你!”
“嗯?”歐陽泓鈺思緒有些轉不彎的看向歐陽晨楓。
歐陽晨楓緩緩說道:“你三哥不會殺你……只會從此以后不在理你,甚至一句話都不會對你說。”其實,懲罰一個人不是殺了他,而是讓他活著,卻對自己心目中最想的事情或者人可遠觀不能接觸。有時候,死是一種奢侈,因為活著比死了還要痛苦……
果然,歐陽泓鈺的臉色變了……他這輩子最在乎的人就是歐陽景軒,甚至某種程度上因為太過崇拜,都有種要凌駕他母妃的趨勢。如果真如歐陽晨楓這樣說,他可真正是生不如死了……因為,他太了解三哥了。如果真的噙了折磨他的想法,那絕對會下一道圣旨,那旨意便是不管如何,他都得活著……
不由得,歐陽泓鈺突然打了個冷戰,漸漸的蹙了劍眉的看著歐陽晨楓……因為,兩個人都知道,歐陽景軒這樣的事情絕對是做得出來的。
兄弟重要,因為重要他們才明白,歐陽景軒能為風玲瓏去轉了蠱毒到他身體里,每天承受噬心蠱的侵蝕那樣的劇痛,風玲瓏對他來說,是何等重要?!
這個江山為了她……為了她,也自然可以毀了這個江山!
“隨他吧……”歐陽晨楓再次背過身,眸光恢復了淡然的說道,“他一向有主見,自己想要什么從來都是最清楚的……我們只要在他需要的時候幫襯一下就好。”
歐陽泓鈺沒有再說話,他也不知道要說什么……最后只能化作一道輕嘆的說道:“我回府了……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二哥了。”
歐陽晨楓點點頭,目送了歐陽泓鈺離開,方才自喃的說道:“自古多情空余恨……”
翌日,沉悶的天氣沒有好轉,反而直接陰了下來,空氣中彌漫著微微濕潤的氣息,竟是好像要下雨的樣子。
風玲瓏一襲華貴的玫粉色的宮裝,三千發絲綰了飛天髻,正中插著一只八尾鳳凰吐蕊大鳳簪,從鳳凰嘴里吐出來的細珠微微垂落在額前,正好和那額前的花佃相對應著,隨著車輦的移動,那吐蕊的細珠輕動,就好似那鳳凰活了一般……
風玲瓏微微垂眸,看著靈寵在那狹小的地方亂竄著,時而抱著松子在哪里啃,“嘎嘣嘎嘣”的,樣子甭提多歡樂了。
和上次去祭祖不同,到底歐陽景軒還是“不得寵”的王爺,而靈寵是小牲畜,自然風玲瓏不敢帶,卻被它偷偷的跟上后,又發生了那樣的事端……
而這次靈寵賴著非要跟,那人只是倪了眼抓著風玲瓏衣服不放的靈寵,便恩準了讓它去。
風玲瓏微微抿唇笑著的同時抬眸,靈寵小前爪子抱著松子適時也抬了腦袋,那紫葡萄色的眼睛提溜轉了圈兒,放了松子兒就竄到了風玲瓏身上,“吱吱吱”的叫著……
風玲瓏開始以為靈寵只是歡快的蹦跶下,可是,漸漸的她發現有些不對勁,仿佛靈寵見她沒有反應變的躁狂起來……微微顰蹙了秀眉,她不免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靈寵先是停了下,接著又開始不能的叫了起來……就在風玲瓏疑惑之際,它突然跳下風玲瓏的身子,跐溜的竄出了車輦,緊接著就傳來丫頭的尖叫聲。
歐陽景軒發現了后面車輦的聲音,沉聲問道:“怎么了?”
小豆子回頭看了眼,急忙說道:“皇上,靈寵竄出來,不停的在地上刨……”
這話還沒有說完,歐陽景軒已經掀了車簾出來,適時歐陽晨楓和歐陽泓鈺也下了馬,一同往那邊走去……只見風玲瓏蹲在地上想去抱靈寵,可是靈寵小身體靈活的轉了下,幾次風玲瓏都沒有抓到。
風玲瓏頓時沉了臉,“你如果不走,我便將你扔在這里……”
靈寵聽了,“吱吱吱”的開始亂叫的圍著風玲瓏的身體轉著,那樣子仿佛焦躁不安的要提醒著什么。
歐陽晨楓和歐陽泓鈺對看一眼……二人都知道這只靈寵先前是那蘇子駱的,后來被風玲瓏救了便一直跟著她,而先后有幾次因為這靈寵出了事端,也都被風玲瓏輕易化解。至此,帝都的人都知曉她身邊這只小牲畜,也都了解這小東西有著幾分靈性。
歐陽景軒看著靈寵躁狂的樣子,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瞇之際,沉聲說道:“來人!”
“皇上……”汪鴻俊上前。
“去探下前方……”歐陽景軒說完,收回在靈寵身上的眸光說道,“大家就在這里休息會兒吧。”
眾人應了聲的同時,靈寵也漸漸停了動作,小爪子撓著風玲瓏的裙裾,想要竄上去,卻又不敢,那可憐樣子,不僅讓人側目的同時,微微笑了出聲。
歐陽景軒看著風玲瓏略微有些尷尬的輕瞟了他的樣子,在眾目睽睽之下紆尊降貴的上前,在靈寵想要逃的時候,一把撈著它的尾巴就提了起來,惹來靈寵一陣子的及哇亂叫。
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秀眉,探手就去接過,微微福身說道:“皇上,這是臣妾之物……”言下的意思是,你就不能對它正常點嗎?不是提著尾巴丟出去,就是一臉戾氣的想要干什么,惹得寵兒整天一看到你就像是老鼠看見了貓。
歐陽景軒眸光一深的凝了眼風玲瓏,菲薄的唇角有著一抹邪魅的淡笑,意有所指的說道:“這天下都是朕之物!”話落,他又深邃一眼,隨即轉身去了剛剛臨時搭建好的小棚里。
風玲瓏輕抿了下唇角,面色平靜,可那星眸中卻閃爍著好奇又心動的眸光……突然,她秀眉猛然一緊,心扉處溢出一股蟄痛,痛的她幾乎忍不住的想要輕呼出聲。
“姐姐?”蘭妃正好在跟前,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在風玲瓏身上,正好看到急忙上前。
丫頭和梅子急忙上前,“主子?你哪里不舒服……”
風玲瓏不想引起別人注意,只是抿著唇隱忍著那穿過的痛楚,微微搖搖頭示意沒事。
可是,她的動作又怎么能瞞得過歐陽景軒和一直注意著這里的歐陽晨楓和歐陽泓鈺?只見歐陽景軒腳步微滯了下啊,頓時俊顏籠罩了一層陰霾的輕瞇了鳳眸。但也只是一瞬間,他便裝作什么也沒有聽到的繼續向前……
歐陽晨楓和歐陽泓鈺對看一眼,最后歐陽晨楓迎著風玲瓏走了過去,方才遠看的不真切,可這會兒卻看的清明。不過片刻,風玲瓏的臉色已經微微蒼白,額前更是因為疼痛細密的布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貴妃娘娘可是有不適?”歐陽晨楓問道,“需不需要讓太醫看下?”
風玲瓏扯了嘴角淺笑的搖搖頭,感覺到那陣子錐痛稍稍緩和后,說道:“本宮沒事……只是剛剛心緒有些不寧。”暗暗吞咽了下,輕輕捏了下有些焦躁擔憂的靈寵,“王爺,請吧。”
歐陽晨楓看著風玲瓏神色,心下之下怕是那陣子痛已經過去,微微點點頭說道:“貴妃娘娘請!”
眾人一行去了棚子暫作休息,丫頭和梅子對看一眼紛紛眼神中全然是擔憂。最近,主子仿佛都會偶爾有陣痛,也不規律,時間也有長短。皇上說是主子體內的蛇毒復發了,就如王府一般,福總管每天都有送藥膳過來,可并不見好轉的感覺……
蘭妃跟在風玲瓏后面一同往歐陽景軒處行去,心里到底擔憂,不免輕聲問道:“姐姐,真的沒事嗎?”
風玲瓏側臉淺笑的搖搖頭,“沒事……太醫也有給本宮看過,說是天氣變化引起的。”
蘭妃將信將疑的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暗下合計著要不要提醒皇上,貴妃姐姐的不適……
眾人原地稍作休息,歐陽景軒和歐陽晨楓談論著來年科舉的事情。每屆科舉關乎著朝政和百姓的福祉,今年因著奪嫡的事情也就耽擱了,來年是新帝登基的第一屆,也備受歐陽景軒關注。
風玲瓏和蘭妃淺聊著無關痛癢的事情,因為耳力好的緣故,歐陽景軒和歐陽晨楓談論的事情她也聽得真切,時而聽到歐陽景軒仿佛漫不經心,卻言論犀利的話,不由得抿唇勾了唇角淺笑。
“姐姐想到什么開心的事情,說出來和妹妹分享一下?”蘭妃見風玲瓏抿唇而笑,不免有些迷醉。都說蝶妃是西蒼第一美女,可她卻覺得梅貴妃才是。
蝶妃的美太過張揚,太過外露……初見時會猛然沉醉,可再看就會覺得太過妖冶。而風玲瓏不同,她的美不僅僅是在外在,還有內斂不張揚。皇上一直說她無愧戈壁明珠這個稱號,她也如此認為……風玲瓏就像是一個永遠也挖不盡的寶藏,隨時給人驚喜。
蘭妃突然想到那次皇上去她宮里時說的話,皇上說她不僅僅是戈壁明珠,也是西蒼的明珠……暗暗有絲苦澀的酸味滑過,可她很快就忽略了那抹情感。
何為“西蒼明珠”?
皇上是西蒼,她是明珠……
“本宮只是想到上次來西山的時候,仿佛也是在這附近暫作休息的……當時也是為了寵兒,”風玲瓏垂眸輕撫了下靈寵,本來窩在她腿上睡著的小東西頓時因為被弄醒炸了毛,她莞爾一笑的接著說道,“想不到這次又是。”
看著風玲瓏笑靨如花的樣子,蘭妃又一次肯定了心中所想……這樣的笑輕靈而廣闊的不拘小節,明明并沒有異于他人,可偏偏她這樣的笑就能讓身為女子的她也位置迷戀,何況皇上?
就在蘭妃微微怔愣的時候,傳來馬蹄的聲音。頓時,所有人都被吸引了過去,只見汪鴻俊策馬而來,在快要接近休息的地方的時候,微微拉了馬韁跳了下馬的疾步往歐陽景軒這里而來……
“啟稟皇上,”汪鴻俊單膝跪地抱拳垂頭,“前方的路被堵了。”他抬頭,“臣觀測,是有人故意之舉……整個山路被巨石和荊棘覆蓋,其中有此物……”說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個油紙包遞了上前。
小豆子趕忙上前接過就欲給歐陽景軒,這時,歐陽晨楓開口:“我看看。”
小豆子微微一滯,隨即給了歐陽晨楓……
歐陽晨楓身邊的豌豆接過后恭敬的遞給他,他輕倪了眼豌豆隨即展開……只見里面有好幾種植物,多數都是沒有什么藥性的,可其中夾雜了幾種卻是有著微微的作用……如果這樣聞著也沒有大礙,可如果多了,攝入體內后在和山上的麝香融合,也便會損害人的身體。
歐陽晨楓合起油紙包交給一旁的豌豆,“將這個銷毀了,另外,你跟著汪將軍去前面看看……”微微一頓,“還是本王隨著一起吧。”說著話就起身看向歐陽景軒,“臣兄去前方看看……”
歐陽景軒微微點頭,說道:“讓泓鈺和你一起去吧。”
歐陽晨楓看了眼歐陽泓鈺,只見他臉色有些陰郁,不免暗下一笑,點了點頭后轉身離開了。
歐陽泓鈺有些不情不愿的跟著歐陽晨楓,上了馬后又回頭看了眼,方才收回眸光,擔著一抹怨氣的甩了馬韁,夾了馬腹策馬離開……
“你那小東西頗有靈性,”歐陽景軒在人走了后懶懶倪了眼肆無忌憚的趴在風玲瓏腿上的靈寵后看向風玲瓏,“嗯,朕便賞了一斛松子兒……”
靈寵瞪著紫溜溜的眼睛,哼唧了下,仿佛一點兒都不領情。
倒是風玲瓏起身微福,“臣妾謝皇上賞賜……”
永福宮。
蘇婉儀看著對面坐著的蘇頤和蘇玥,“哀家今天叫你們來,你們心里也是有數的……”微微頓了下,她接著說道,“皇上祭祖回來,也就到了小龍年,這大殿上議的事情想來你們也有耳聞。”
蘇頤沒有應聲,蘇玥抿了唇,樣子有些隱忍和踟躕。
蘇婉儀淺笑的啜了口茶后繼續說道:“穆郡王將選秀的事情提議到年前,皇上也準了……這到了適齡的大家閨秀都可以參與。宮里孤寂,哀家想著……有個人能陪陪哀家便好了。”輕輕一嘆,仿佛十分惆悵,“這塵雪已經大婚,雖然如今醉王府不如當初的大皇子府邸,可到底也過的安神。醉王的一切配給也頗高,皇上還是噙了兄弟之情的……”
蘇頤終于有了反應的咬了牙,蘇婉儀這話完全是在她傷口上撒鹽。當初奪嫡,蘇牧天臨時倒戈去幫歐陽靖寒,蘇婉儀就算是蘇家人,可心里沒有氣那都是不可能的。
微微忍了下,蘇頤扯了個還算自然的淺笑輕聲說道:“太后說的是……如今塵雪雖然不如以前大富大貴,可倒也落了個清閑。”她話落,嘴角不由得扯了抹淡淡的嘲諷。
“嗯。”蘇婉儀仿佛聽不出蘇頤話里的諷刺,笑著應了聲后看向蘇玥,“玥兒最近可好?”
蘇玥置于膝上的手攥了下,柔聲說道:“多謝太后關心……玥兒一切安好。”
“你父親呢?”蘇婉儀挑眉問道,“病可好些了?”也不待蘇玥回話,她接著說道,“等下哀家讓太醫去蘇府行一趟……雖然如今蘇府不如從前,可到底是哀家的娘家。”
蘇玥和蘇頤同時凝了神,暗暗咬牙,只聽蘇玥應了聲后說道:“是,謝太后關懷。”
二人都知道這次蘇婉儀讓二人進宮的目的,昨日穆郡王在大殿之上的言語早就在大家之間傳開。如今后宮空落,誰不想讓自己的勢力更加鞏固?
蘇頤不免暗暗一笑,全然是對蘇婉儀的嘲諷……今日蘇玥只是聽著不曾反駁,全然是她之前就已經告訴了她利害關系,蘇婉儀如今才來規勸,卻是晚了一步。
蘇頤不似從前一般插嘴,只是靜靜的聽著蘇婉儀和蘇玥聊著,話語多半不離選秀的事情,直到說到重點……
“你們和那寧陽縣主一般兒大,穆郡王這次對選秀如此上心,怕也是為了何沐箐。”蘇婉儀緩緩說著,看不出擔憂還是不屑,“雖然寧陽縣主的才氣美貌都不及你們姐妹,可如今你們身份不同。從前她雖然是縣主,可到底你們有哀家和丞相府做后盾,如今便只有哀家,卻又擔了叛逆之名……”她眸光落在蘇頤身上,鳳眼深處有著警告,隨即看向蘇玥緩緩說道,“哀家在皇上走的時候請了旨意,玥兒在皇上不在宮里的這段時間,就留在哀家這里。”
這句話說的讓蘇頤和蘇玥同時一愣,雙雙互視一眼后,看向蘇婉儀。這選秀之前,讓有可能或者是直接已經心里明了要參加秀女之選的人入宮,從未有過這樣的先例,歐陽景軒應承了是何道理?
歐陽晨楓帶著豌豆親自動手清理著那被橫在山路上的荊棘,汪鴻俊等人都被他擱在了五丈外……之前一直在這里守護的人,他也讓人分發了護心的丹藥,以防片刻的攝入會在入山后,聞到麝香而中毒。
“主子,這個……”豌豆突然從一堆荊棘里找出一個外貌似花生米那么大,卻全身都是刺的東西托在手心,“找到了。”
歐陽晨楓凝眸看向豌豆,然后又看看他的手心里的東西,剛剛想要去拿,豌豆不由自主的縮了下手,他頓時將上前的手頓住看向豌豆……
豌豆側眸看了眼忙碌的人,見沒有人看他們這里,方才說道:“這個叫做‘鉤心卵蠱’……”他的聲音很輕,只能歐陽晨楓聽到的程度,“用來引發沉睡蠱蟲的。”
歐陽晨楓頓時臉色大變,凝神看著豌豆,“這會兒有沒有大礙?”
豌豆知道他的擔心,搖搖頭,“幸好貴妃娘娘身邊的那個靈寵,如果在接近這里十仗以內……都會有可能喚醒情蠱。”微微一頓,“當然了,也許對方最主要的目的是喚醒噬心蠱。”
歐陽晨楓劍眉緊蹙,突然后怕起來。
如果不是靈寵,如果不是讓巫婆易容成了豌豆,豈不是后果不堪設想?
就算噬心蠱如今已經在景軒體內蘇醒,這勞什子什么的鉤心卵蠱已經沒有效果,可情蠱呢?景軒做了那么多就是為了有更多的事情來抑制情蠱,如果被勾動了……
歐陽晨楓沒有想下去,只是凝眸看向“豌豆”問道:“如果處理?”
“豌豆”看看左右,隨即說道:“燒了吧……”她看看手中的卵蠱說道,“幸好這東西極為難培育,這里怕是也只有這一只。”
歐陽晨楓點點頭,將手里有藥性的荊棘隨手一扔后起身,看看眾人說道:“為了安全起見,點火……都燒了。”
歐陽泓鈺的動作微微一滯,不解的看向歐陽晨楓……如果剛剛就說燒,大家不是不用一直費力?
歐陽晨楓當然沒有解釋,只是指揮了眾人開始動作,一把大火燃起的時候,漫天的濃煙滾滾……“豌豆”小心的觀察了下眾人,見都沒有人注意她,她方才從懷里拿出一只麋皮手套戴上后,將卵蠱置于掌心拿出一個油紙包展開,將里面的粉末倒在了卵蠱上面片刻后,將卵蠱悄悄的扔到了大火里……一切動作快速的讓人來不及發覺已經做完,他尋著往常樣子的站在歐陽晨楓身后,暗暗吁了口氣。
待一切都清理完畢后,歐陽晨楓等人才返回臨時休息的地方。在他的交代下,沒有人方才的事情說的太多,只是說怕以后被人利用,將那些東西都燒了……
歐陽景軒下令啟程,方才和歐陽晨楓對視一樣后,雖然不清楚,可也大致猜到了什么,便提了小心的同時,看了眼靈寵后上了龍輦。
眾人各自上了車輦和馬后,繼續朝著西山而去……一路上并沒有在發生什么,只是靈寵在啟程后沒多久,就從風玲瓏的轎輦里竄了出去,去了歐陽景軒那邊。
丫頭剛剛想要去找,就見小豆子急忙奔了過來,“梅主子,靈寵去了皇上哪兒不走,皇上怕您擔心,讓奴才過來給您知會一聲。”
“嗯。”風玲瓏疑惑的顰蹙了秀眉,應了聲,卻不解起來。靈寵雖然現在沒有最初怕那人,可是到底還是怕的,怎么會賴在他哪里不走?
風玲瓏坐在顛簸的車輦里,耳邊靜縊的出了木質的車輪滾動的“轱轆轱轆”的聲響,就只剩下了馬兒時不時噴氣兒的聲音……這樣單調的聲音讓她不但沒有安靜下來,反而漸漸的浮躁。
這些日子,只要她去想一些事情,就會有這樣的感覺……難道是和體內蛇毒有關?
思忖間,時間慢慢的過去。不同于上次大部隊前往西山,這次輕裝簡騎,天色漸漸昏暗的時候,眾人就已經抵達了西山寺院一側的皇家別苑。
還是那個院落,還是那個寢居……不過數月的事情,就好像已過萬年一般讓人想念。
風玲瓏站在院落中看著忙碌的宮人,嘴角漸漸泛起了淡淡的笑,這樣的笑不過瞬間就已經染上了星眸,讓那原本就好像全是話兒的眼睛越發的晶亮。
“在想什么?”
身后突然傳來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風玲瓏嘴角的笑意加深,緩緩轉身就微微一福,“參見皇上……”
歐陽景軒上前,親手扶起了風玲瓏,就聽她說道:“臣妾在想上次來這里的情形……”她抬眸淺笑的看著歐陽景軒,“明明沒有多久,卻感覺是很久遠前的事情……明明感覺久遠了,去又仿佛歷歷在目。”
“姐姐上次有幸來過,臣妾卻是第一次來……”蘭妃從后面走了過來,朝著風玲瓏微微一福后說道,“皇上說,祭祖安排在明日,等下用完膳帶姐姐和臣妾一起去附近走走……”說著,她笑著看向歐陽景軒,“皇上說,這里可有個很好的泉眼,讓姐姐和臣妾煮茶賞月呢。”
帝都的天氣不比山上,帝都陰沉沉的,這里卻一片清朗,想來晚上月色必然迷人。
可是,風玲瓏卻微微擔憂的看向歐陽景軒……這山里的泉眼便是那“梅開二度”的地方,他就真的有心情在哪里品茶?
有沒有心情風玲瓏和眾人一起用過晚膳,然后一同去了“梅開二度”的地方后,看著歐陽景軒那若有似無的邪魅淡笑,方才明白過來……如今先皇已去,梅妃的怨恨到底也該放下。何況……還有傅亦珩!
北禹郡一處山地的小村莊里,有一處開滿了迎春花的小籬笆,不高的門仿佛就是裝飾,那院子里是幾間茅草屋,看似簡陋,卻因為院中架起的小棚變的讓人覺得輕松。
“吱呀”一聲傳來,那茅屋的門開了,里面走出穿著一套顏色偏重,看似簡陋卻又洗的很干凈的布衫的女子,她頭發綰起,用一塊藍底有著小碎花的頭巾裹著,在開口之處斜斜的插了一根桃花木雕刻成簪子……整個人素雅,卻又沒有辦法擋住她素雅白凈的美麗臉龐。
“亦珩,吃飯了……”上官雪淺笑的開口,見沒有人出來,微微凝了眸又朝著那小棚喊了聲,“亦珩?”
還是沒有人應聲……上官雪提了粗布裙擺走了過去,撩開小棚的簾子,入眼的全然是剛剛冒了小芽的蔬菜,可是卻哪里有傅亦珩的人影?
“亦珩……”上官雪探步走了進去,突然……一個不知名的東西猛然竄到了她的面前,就聽到她大叫一聲,“啊——”
“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傳來,透著調皮的玩味。之間傅亦珩亦是一身青布衫,發髻用同色的布條綁著,雙腿褲管微微卷起,拿著蠕動蚯蚓的手上全然是泥巴。
上官雪見他如此,氣的跺腳,“你又嚇我……”說著,就故裝生氣的轉身就要離開。
傅亦珩一見,急忙將是手里的蚯蚓扔掉,泥手就拽住了上官雪,“我就玩玩……那小東西多可愛,都省了我翻地了。”說著他就無賴的不顧上官雪的掙扎將她擁進了自己的懷里,嬉皮笑臉的說道,“我就是想讓你看看我們的小勤快……”
“放開我,你身上都是泥巴。”上官雪不滿的嬌嗔。
傅亦珩挑眉,滿臉的不在乎,“沒事,等下我給你洗。”
“你總這樣說,最后都是我洗的……”
“好好,回頭我陪你一起洗……”
“無賴!”
“你再說一遍?”
“你無賴……”
“我無賴?”小棚里頓時傳來一陣子大笑,仿佛山賊一般,“那大爺我就要做點兒無賴的事情,否則,怎么對得起小娘子你這稱號?”
話落,一陣子推搡過后,小棚里傳來嬌喘吁吁的聲音,透著輕松而幸福的滋味……
在離開云蒼城的時候,上官雪曾經問傅亦珩,為什么他要帶她離開?
傅亦珩回答:阿雪,我會讓你明白,真正的快樂并不是錦衣玉食,而是平平淡淡……
這樣的幸福他喜歡,景軒也喜歡……只可惜,到底景軒逃不開那皇城的束縛,以至于成了一輩子的禁錮,使得他最后劍指江山之時,只想要尋求解脫。
月光韶華,泉眼波光瀲滟。
眾人談笑間,難得卸下數月的緊繃,得了片刻的輕松閑暇。更何況,此刻有蘭妃撫了琵琶,風玲瓏吹笛?
蘭妃琵琶了得歐陽晨楓等人雖然沒有聽過,卻也是知道的。可風玲瓏這一手的笛曲,卻是讓他們刮目相看……
“想不到梅貴妃的笛子吹的如此之好,”歐陽晨楓誠心贊嘆的同時看向歐陽景軒,“只是不知道,和皇上誰更勝一籌?”
歐陽景軒輕倪了眼風玲瓏手中竹笛,折扇在手中打了個旋兒后別與腰際,“那朕就和玲瓏和一曲,二哥品論品論……”
這樣說著,小豆子急忙從隨身帶來的樂器里將笛子取了給歐陽景軒。這里眾人紛紛笑意看著二人,這今天聽得帝妃和音,那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皇上吹什么曲子?”風玲瓏問道。第一次和音,是在去夜麟國之前,他們彼此之間隔著一堵墻,卻心有靈犀的用那音律遞了心聲。
歐陽景軒垂眸輕倪了眼笛子,隨即抬眸邪魅的說道:“你選,朕和音。”
風玲瓏也不迂回,點頭應了聲:“好。”隨即持笛于唇邊,便開始吹奏起來……
熟悉的音律,透著歡快,給夜里送來一股讓人回憶卻又讓人向往的靈動。眾人不由得莞爾,這里除了蘭妃,又怎么會有人忘記風玲瓏初來西蒼,中秋宮宴之上那一副看似平常,實則內有乾坤的踏雪尋梅?
那日,她邀歐陽景軒音律,那人應了,一曲代表著思念的堯乎爾《朝月》,今日和那日仿佛重疊到了一起……
歐陽景軒眸光變得深邃,看著風玲瓏靜心而吹,眉眼中透著歡快和向晚……那日,二人都抵達最高處的時候,她說她想家了,問他會不會有一天陪她回家看看?
他說什么?
他迷亂中,卻也知道要拒絕,可她湊了唇在他唇角落下淺淺的馨香的時候,他竟然答應了……呵呵,回家看什么?看那一片廢墟還是被尸體覆蓋的戈壁?
歐陽景軒眸光猛然一沉,心扉便開始急劇的收縮起來,頓時,他背后就溢了冷汗……
“豌豆”一見,看著歐陽景軒的樣子就擰了眉,剛剛思忖著要如何打斷的時候,就見歐陽景軒持笛到唇,在風玲瓏那曲《朝月》轉折的時候加入……兩道笛音,一起一伏,或相輔相成,或纏綿一起……二者配合的天衣無縫,就好似演練過了無數次。
看著歐陽景軒的樣子,“豌豆”暗暗吁了口氣的同時,不僅佩服他起來。方才那樣子,明明是噬心蠱動作了,可他竟然硬生生的忍下了……
歐陽晨楓偏頭看了“豌豆”一眼,“豌豆”點點頭的看了風玲瓏面前的酒杯,二人方才各自收回眸光……
適時,笛聲緩緩落下,四處一片靜籟。
風玲瓏轉身看向歐陽景軒,歐陽景軒適時也轉了身看她……四目相對,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
靜縊的空間被歐陽晨楓打破,只見他起身,含笑說道:“今日能夠聽得如此不同的朝月,實乃人生大幸……”說著,他彎腰拿起酒杯,“臣兄敬皇上和梅貴妃一杯……”話落,他舉杯仰頭,一口飲進杯中酒。
歐陽泓鈺和蘭妃也紛紛舉了酒杯起身,歐陽景軒和風玲瓏相視一笑上前,拿了酒杯……
風玲瓏環視眾人也舉了杯,隨即攔了寬大的云袖在面前舉杯……頓時,數道目光緊緊的,不由自主的看著她。
“豌豆”脾氣凝神,歐陽晨楓和歐陽景軒眸光透著擔憂的同時,歐陽景軒眼里還有著濃濃的不舍……
酒方才下肚,風玲瓏頓覺體力火辣辣的痛楚傳來,只見她手不著力的微動間,酒杯跌落,適時……她眸光環視的看向歐陽景軒,映入眼底的是那人擔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