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散去后,鄭多晶扯了扯雷振宇,咬牙切齒的說:“喂,你剛才那樣說到底什么意思!你真是把我害慘了?!?
雷振宇攤開兩臂,聳聳肩:“沒什么意思,就想讓你跟我回宮。你看,你回宮總得要一個身份的吧。想我此次出宮,雖然屢遭行刺,更倒霉催的跟你換了魂兒,但是,能拐個漂亮媳婦回宮還是不錯的。嗯,這叫精神補償。”
鄭多晶兩眼冒火盯著雷振宇,心想這廝的臉皮足有城墻那么厚。她憤然諷刺道:“想不到堂堂天子,居然也干起強搶民女的勾當?!?
雷振宇咧嘴一笑:“不然怎么都說我是風流皇帝呢?也不枉費了這個美名?!?
鄭多晶氣得牙癢癢,正考慮要不要出手教訓他一通,恰在此時,鄭老爺和郝夫人的丫鬟進得廳來,異口同聲說:
“三小姐,老爺請你去書房說話。”
“李公子,夫人請你去花廳喝茶?!?
雷振宇與鄭多晶對視一眼,心想:來了!
鄭多晶瞪了雷振宇一眼,低聲嗔道:“都怨你,胡說八道。一會兒見了我父親切不可再胡說了?!?
雷振宇沖鄭多晶拋了個媚眼,附到她耳邊小聲說:“聽娘子的。”
鄭多晶只覺得耳朵里癢癢的,心里,也癢癢的。這就是男人的迷魂湯吧。
兩名傳話的丫鬟看得心中一陣惡寒,暗道自家小姐就是大氣、熱情奔放。
雷振宇與鄭多晶分頭隨丫鬟去見老爺夫人。
花廳內,郝夫人早已備好了茶,見鄭多晶過來,落落大方邀請“他”坐了,這才認真的打量著這位“李公子”。模樣氣質倒是一等一的好。自家閨女選人的眼光不錯。只不知道家世和人品如何,三娘她捧在手心里疼了那么多年,總不能讓這孩子糊里糊涂的嫁給一個不明不白的人。于是,郝夫人端了茶杯,輕輕的拿蓋子撇了撇茶末兒,小口的嘬了一下,這才悠然放下茶杯,掏出手絹兒擦了擦嘴角,開口問道:“聽三娘說李公子是京里的大戶人家,不知是哪一戶???”
鄭多晶怕說出實情嚇著母親,就在那兒哼哼哈哈、之乎者也的打馬虎眼兒?!班?,在下就是京中的李公子啊,你懂的?!?
郝夫人有點傻眼,這算什么?打太極?我若是懂還問你作甚?這人該不會是繡花枕頭一草包,是個傻缺吧?哎呀我的三娘可不能被這人的外表欺騙了。不行,得好好調查調查。
郝夫人不得不耐著性子問道:“這位……李公子,不知家居京中何處???”
“天字胡同一號。”鄭多晶胡亂攀扯。
郝夫人更加疑惑了。老爺他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多少也對她講些京中之事,從沒聽說過什么“天字胡同一號”啊?聽名頭倒是很響亮,或許真是什么貴人之后也未可知。但是怎么心里總隱隱的那么不踏實呢?老覺得這個李公子神神叨叨的。真是不放心啊。當下便板著臉說道:“想必李公子有難言之隱,盡給我打馬虎眼。我也不詳問你的來處了。好叫李公子知曉,我家三娘是個實誠人。李公子若是真愛重我家三娘,誠心求娶也就罷了。若只是尋花問柳,隨便玩玩,欺負我家三娘。你去打聽打聽,我們萊郡鄭家可不是吃素的。管你什么天子門生、王公大臣,我郝散彩第一個不放過?!?
鄭多晶一面感動于娘親不畏強權真心護她,一面在心里在為自家娘親熱烈鼓掌。可不?還是自家娘親懂自己啊。我果斷是個實誠人,都是被雷振宇那王八羔子給坑的。當下便連連頷首稱是。又是夸郝夫人母愛感人,又是夸自己貌美似仙,多智似狐,什么端莊賢淑溫文爾雅不可多得的天縱奇女子……把自己夸上了天,說的郝夫人也連連點頭,心下略安,暗想這李公子對三娘的一片情誼不似作偽。一時賓客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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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內,氣氛可就沒那么融洽了。
鄭艾乾背著手,來回踱著步,突然轉身沖雷振宇發火:“三娘,不要仗著爹娘寵你就無法無天了。你現在真是越來越胡鬧了。瞧你小姑娘家家的,說什么勾搭那種胡話。這傳出去,名聲可就壞了?!编嵃樕铣霈F了少有的嚴肅:“還有,那個李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事關女子的名節,你的終身大事,你給我從實說來?!?
雷振宇沉默了半晌。他對自己近來的荒唐言行也覺得不可思議。似乎自從遇到這個女人起,他就不再是他了,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冷血冷情的皇帝,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掙脫了陽春白雪的虛偽和束縛,恣意灑脫活著的下里巴人。不知從何時起,雷振宇就迫切的想把鄭多晶一輩子強留在身邊,收入宮中。也許是他太自私了。但是,堂堂一國之君,還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或是不能得到的呢?想到這里,雷振宇索性挺直了身板兒,昂首沉聲說:“依父親之見,那李公子是何許人呢?不瞞父親,李公子那是說給外人聽的。李公子的真實身份就是雷公子。父親,你說咱們赤月國還有哪位公子姓雷,且能凌駕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姜太師頭上的?”
姓雷?在姜太師之上?那不就是當今赤月皇帝雷振宇嗎?鄭艾乾驚得半天沒合攏嘴。半晌都沒回過神來。腦子里嗡嗡的想起十五年前無塵大師的話——“此女天生鳳命,然命格獨特,一生多有波折。十五歲前懵懂無智,十五歲時如蟄龍蘇醒。此后望凡事聽之任之,如此必將有一番大機緣。小可保你們鄭家潑天富貴,十世昌榮;大可佑海內河清,國泰民安。愿汝二人務必珍之重之,切記!切記!”
“天生鳳命、天生鳳命……”鄭艾乾失神的嘴里念念有詞,雷振宇卻驚覺的捕捉到這句話。心中也波濤洶涌。天生鳳命?鄭老爺為何會突然口出此言?莫非有什么隱情?還有那天機秘洞中神秘古鏡所指示的“龍鳳既會,風云初起。龍鳳呈祥,天下大吉”的讖言,是否跟他與鄭三娘有關呢?莫非,這便是天定的緣分?心中不免又驚又疑,對鄭多晶更是高看了三分。
“父親?”雷振宇輕輕喚了喚鄭艾乾。
“???!”鄭艾乾這才緩過神來,非常認真的看著雷振宇的眼睛尋問:“我且問你,你說的話句句當真?”
“句句當真?!崩渍裼钍挚隙ǖ幕卮稹?
鄭艾乾長嘆了口氣“天命啊……”,又疲憊的沖雷振宇輕輕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容我好生想想?!?
當夜,鄭老爺與郝夫人秉燭共話了一整晚。夫婦二人最終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君臣之禮得守,欺負三娘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