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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出云歸墟(捉蟲)

聶天成探得鄭多晶的蹤跡, 并將消息悄悄告知顏傾城。他的本意只是想讓顏傾城明白,既然正主已經脫險回來了,你假冒宸妃的身份很快就會被識破了。如今你的蠱毒已解, 脫離了母后和南宮無殤的控制, 是時候該離開, 與他一起天地任遨游了。

他萬萬沒料到, 顏傾城依然對他虛與委蛇。表面上同意在出云帝后的國喪后就隨他離開, 私心里卻已經有了別的打算。

顏傾城說,既然已經決定要離開了。在離去前總得看一眼素未平生的親姐姐,將事情都說清楚道明白了, 這樣走才沒有什么遺憾。

聶天成雖然對顏傾城的話有所懷疑,但看她萬分真誠、溫柔款款的樣子, 瞬時被美人的柔情融化了, 昏頭昏腦的告知了鄭多晶的落腳地信息。

但很快他就察覺不對勁了。因為他忽然渾身軟綿綿的, 提不起勁。

“傾城,你!”聶天成痛心疾首, 癱軟在地,勉強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天成,你太大意了?!鳖亙A城慢條斯理地熄了一盞燭火,那若有若無的極淡的玫瑰香氣瞬間消失了。她緩步過去,俯身惋惜地直視對方, 微微搖頭嘆息, “對不住了??上悴皇俏蚁胍奈磥??!?

她站直了身子, 抬頭直視遠方, 自言自語道:“只有她不在了, 我才有機會,我才能和他相守一生?!?

“傾城, 不要……”聶天成掙扎著匍匐向前,試圖拽住顏傾城的裙角,卻頹然地暈倒過去。

顏傾城淡淡向他瞥了一眼,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糾結與不忍,旋即很快平靜下來,神色堅定,快步離去。

顏傾城走后不久,馬上就有全天候監控的密探及時報告雷振宇,說聶天成易容的宮女被“宸妃”迷暈了,而如今的“宸妃”則輕裝上陣,只身快馬匆匆離去了。

雷振宇托著腮幫子凝神想了一陣,怎么也想不通那兩人到底是在玩什么把戲,莫不是起了內訌?顏傾城走得如此倉促,難道是出了什么事?雷振宇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忽然腦中靈光一現,他蹭地起身,快步而出,急沖沖地喊:“不用管聶天成了,趕緊隨朕去追顏傾城!”

由于顏傾城極為熟悉地形,快馬加鞭盡抄小路、走近道,且有很強的反偵查跟蹤水平。因此,盡管雷振宇反應迅速,他們還是被遠遠的甩在后面了。

顏傾城根據聶天成提供的線索,頗費了番周折,終于如愿以償找到了鄭多晶,并飛鏢留言邀她前往附近的會稽山山頂一敘。鄭多晶對這個傳言中的雙胞胎妹妹本就好奇,且因之前南宮無殤提起過,她這個妹妹被他們母子挾制,冒充自己去赤月和親,所以她迫切地想知道雷振宇最近的情況;想知道她不在的時候,他到底怎樣了;想知道她的妹妹顏傾城是否依照上官婉的命令傷害了雷振宇。在與將臣、宮孫羽商量后,她決定欣然赴約。將臣與宮孫羽秘密隨行,保持一段距離暗中保護。

這一天,殘陽如血。

會稽山山頂蒼翠的野草繁茂,隨風簌簌作響。

顏傾城背對著鄭多晶站在山頂崖口,悵然失神地望著漸沉的落日。風吹起她雪白的飄帶恣意飛舞。

聽到身后的動靜,顏傾城彎起嘴角,擺出一個很隨和的微笑,緩緩轉過身看著來人,輕聲說:“姐姐,你來了。”

鄭多晶驚訝地看著顏傾城,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她與自己真的太像了,簡直如照鏡子一般,雷振宇他如何分辨的清!他們之間該不會……

“怎么?是不是覺得我們太像了?”顏傾城笑著說,眼神銳利地瞟了一眼遠處,那蔥蘢茂密的樹林里極小的青色衣角一現。顏傾城的笑意更深了。

鄭多晶慢慢走近,仔細凝視著她,喃喃自語:“真是……太像了。那晚醉月樓中的女刺客是你吧?”

“咦?你居然有印象?”顏傾城倒也坦誠,“沒錯,那時我只是簡單的執行老妖婆交代的任務,萬沒想到自己在這世上還有個孿生姐姐。嘖嘖,刺了你一刀,連我的胸口都痛呢?!?

鄭多晶略一皺眉。她對這個便宜妹妹真沒什么多么深的姐妹情誼,想必對方也如是。畢竟這么多年誰也不知道誰,猛一見面,也不過是覺得對方極似自己而已。如今她單獨約自己出來,必是有事要談。于是,她也很干脆地說:“明人不說暗話。說罷,你約我出來到底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顏傾城一陣恍惚,俄而笑著趨近鄭多晶,眨著眼俏皮的問,“我就想知道,姐姐是如何讓赤月國主對你如此癡情一片,情深如許的?”

“……”鄭多晶被問得一愣,她約我出來只是為了問這個?到底是鬧哪樣?!

“姐姐……”顏傾城不動聲色靠得更近了。

“唔?”鄭多晶云里霧里還沒轉過神,卻似乎看到雷振宇正從遠處飛奔而來。

“晶晶……!”

“啊……!”鄭多晶突然感到胸口劇痛,一股大力推著自己向崖底飛去。她看見顏傾城翹起的嘴角,她看見雷振宇睚眥欲裂的神情,而一切似乎太遲了。風呼呼從耳邊穿過……

雷振宇飛奔趕到,毫不猶豫奮力跟著跳了下去,并使出畢生功力,堪堪攔腰抱住了鄭多晶,以劍刺入巖中,運力縱身躍了上去,險險在崖口停住。上了山頂,他忙帶著鄭多晶連行數步,離崖口遠一些。

“顏傾城!你怎如此歹毒,要暗害你親姐姐?!”雷振宇對顏傾城怒目而向。

顏傾城不可置信看著他:“你居然不要命!你居然連命都不顧都要去救她?!她有什么好?憑什么得到你的愛?!”

她撲過去,瘋了一般,指著自己,瞪圓了眼睛叫囂著:“你看看我,我和她一樣的啊,一模一樣!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呢?我害她?哼,我只知道,如果沒了她,你就只有我了!沒了她,你就會愛上我了!”

“不,你和她不同。她聰慧、可愛、善良。而像你這般心腸歹毒的女子,哪怕跟晶晶一樣的容貌,流著相同的血,我都不會愛上你!”雷振宇嗔目怒叱。他被剛才的情形嚇壞了。只差一步,他險些就失去了晶晶!

顏傾城瘋了般的狂笑起來,她笑著看向雷振宇二人,悲哀地說:“我這一生就是個悲劇。永遠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既然你們那么恩愛,不如就一起死吧!”她使出畢生功力急攻了過去。

雷振宇感覺到對方強大的功力和氣勢逼人的殺機,本能地護住鄭多晶,使勁全力掌心一推,哪知顏傾城卻在接掌地瞬間卻突然收了功卸了力,頓時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向懸崖急沖而去。

“不要……!”遠處傳來聶天成撕心裂肺地大喊。

“雷振宇,我要你永遠記得我。記得是你殺了你所愛之人的親妹妹。”顏傾城在空中綻開了一個詭異的、滿足的笑。

雷、鄭二人目瞪口呆。誰也料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將臣和宮孫羽也匆匆趕來了,他們一臉的不可置信,“想不到貴妃(她)的孩子居然會是這樣。”

遠處的聶天成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趕過來,趴在崖口,痛不欲生地哀號:“傾城!傾城啊……”他突然轉過頭,惡狠狠瞪著雷、鄭二人,“是你們、是你們害死她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聶天成突然縱身一躍,跳下懸崖。

“……”

“唉……也是個癡情的?!编嵍嗑@息一聲,備感疲憊。

太陽整個沉了下去,四周盡黑。

雷、鄭四人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懸崖,垂頭默默離去。

出云“公主”意外身亡,自然不用再回出云去參加帝、后的葬禮了。鄭多晶本想替便宜老爹盡盡孝,奈何如今出云被南宮無殤把持,南宮無殤又滿世界找她,她是腦袋被驢踢了才會自動送上門。被軟禁的那些日子并不好受,讓她心有余悸,再也不敢過分自信,壯著膽子任性胡為了。

當真正的宸妃回歸赤月的消息伴隨著出云皇帝臨死前下達傳位遺詔于貴妃的后裔、出云長公主南宮晶(鄭多晶)的傳聞一并傳到南宮無殤的耳中時,他徹底震怒了。

于是一紙以“出云公主顏傾城死因不明”、“妄圖假傳位遺詔之謠言動搖出云國之根本”為主要由頭的檄文由出云國使送達到赤月。

兩國之間的戰爭徹底打響了。

南宮無殤深知烈焰的慕容瑾一向仰慕鄭多晶,與雷振宇之間頗多恩怨,便自以為是的修書一封,拉攏“盟友”,企圖共同進攻赤月。

慕容瑾早已與雷振宇私下結盟,為了鄭多晶共同雪恥,力圖還出云一個朗朗乾坤,還天下安定清明。于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表面上同意與南宮無殤共同討伐赤月,私底下卻在背后猝不及防捅了對方一刀。

出云的軍隊本就軍心不齊,只在新皇的高壓下才被迫出征,遭此重創,被赤月和烈焰兩國夾攻,瞬間兵敗如山倒,節節潰敗。

南宮無殤見大勢已去,在出云宮中點燃了一把大火,傲然自焚。

十五年前,母后用一場大火害死了云煙;十五年后,就讓我用這場大火終結這份恩怨吧……

出云歸墟。南宮無殤死后,赤月、烈焰兩國的國君親率大軍簇擁出云長公主南宮晶入城。一番清整修復后,出云長公主請出先皇遺詔,登基為帝。成為出云國史上第一位女帝王。此后不久,赤月老太后終于熬不過去,溘然長逝。

第二年,三國締盟。盟約規定:三國之間永遠和平相處,永不言戰、互相開放經商口岸,互通有無……

同年,出云女帝下嫁赤月國主,千里紅妝,百年一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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