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入冬,接近臘月十五,宮中各宮各院忙乎著正月的年夜好好熱鬧著。
孟媚歆自小便被高太后和向太后喜歡,時常進宮,如今又是一年的寒冬臘月了呢,也挺快的。
打著油紙傘,孟媚歆走在西苑回廊,身后跟著陳迎兒帶著兩個宮女。寂靜,靜的都能聽到繡花鞋踩在積雪上的聲音。
一路無話,偶爾遇上路過的宮人們低著頭匆匆走過,手中端著托盤子,上面蓋著紅花綢子,想必又是什么新鮮玩意兒,拿去給哪宮娘娘美人玩賞的。
收了傘,進了乾坤宮。
麻姑遠遠看見孟媚歆便揚起了笑臉:“孟姑娘來啦,太皇太后早早便等著了。”
孟媚歆親熱的上前拉住麻姑的溫?zé)岬氖郑骸奥楣茫袢赵趺催@么早哇!我可是老早就起來收拾了來,生怕遲了老祖宗又和我急呢!呵呵呵!”
身后的宮女接了孟媚歆遞過來的油紙傘退下。
麻姑溫?zé)岬氖止∶厦撵У氖郑奶鄣奈嬷骸斑希∏七@手可涼的,往后得帶著暖爐呢!”
孟媚歆卻是歡天喜地的跑進了屋子,頭上的紫蝶鎏金步搖歡快的搖動:“老祖宗!老祖宗!”
太皇太后貴妃床上瞇著,屋子里點了熏香,云里霧里的。里屋、外屋的都支了火盆子,哄著屋子里挺暖和。
孟媚歆一嚷嚷,歪在軟榻上打盹兒的高太后醒了,一聽是孟家丫頭,樂呵呵的笑起來:“是你這丫頭呀,嚇了哀家一跳。”
孟媚歆解了貂毛披風(fēng)坐在高太后身邊,調(diào)皮的拽著高太后的袖子:“老祖宗哎,您怎么大清早的又睡了二覺啊!”
麻姑利索的端了熱茶來:“老祖宗您瞧瞧,孟姑娘一來就趕趕的跑來見您呢!”
高太后聽了更加高興,但是還佯裝責(zé)怪:“哼,從小就進宮學(xué)習(xí)禮數(shù)女則,這都十五了還不是瘋瘋癲癲的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去了的,成什么體統(tǒng)!”
孟媚歆耍賴的靠在高太后的懷里:“老祖宗!規(guī)矩那些的可是在朝堂上用的,在您這里我怕什么規(guī)矩啊!”
高太后寵溺的點了點孟媚歆的小巧鼻子:“就你會說道呦!說到此,哀家還想著,轉(zhuǎn)眼你長這么大了,哀家還記得你剛滿十歲的時候見過匡兒,這都幾年?五年沒見著了吧?”
說道趙匡,當(dāng)今的太子,孟媚歆有些嬌羞:“哎呦!老祖宗,我那可早就忘了,估計匡哥哥也不記得我了。”
麻姑偷偷一笑:“這美人胚子如今已是美人,不知太子可會心動?”
“麻姑!”孟媚歆不依不饒的嗔怒,非抓著麻姑的衣袖子不放麻姑一個勁兒的掩嘴偷笑,這下子宮里的郁悶氣息一掃而空。
高太后起身整理整理儀容:“好了,先不鬧了,哀家先去向皇后那里一趟,回來了再和你說。”
而太子?xùn)|宮里,向皇后正在與太子談話,兩人暗中都凝眉皺眼的分外眼紅,表面上卻都和和氣氣。
向太后溫和一笑,用著絲帕子擦拭一下嘴角:“太子啊,如今你也不小了,母后琢磨著,是該給你選個太子妃了。”
太子面無表情,只有微微抿起的嘴顯示著現(xiàn)在他很不高興。
“母后多慮了,兒臣尚年幼,還未能幫助父皇分憂,怎么敢說成家之事。”
碩大的廳堂里回蕩著太子鏗鏘有力的聲音,站在太子身后的太監(jiān)劉公公劉眀泉雙腿微微打顫,這兩頭可都不是好惹得主啊!自己可得小心伺候著了。
趙匡年僅二十,青年才俊,臉上已有銳利剛直的輪廓,面對眾臣毫無壓力,面對皇帝的提問也是對答如流,甚至可以在皇帝生病時代理朝綱,年少有為的他在眾多皇子中早是鶴立雞群。
就這樣的一個青年才俊,居然和皇后說自己尚年幼,不能幫助皇帝,這明擺著不想娶太子妃。
向皇后的臉拉了下來,端坐了身子正視太子:“母后也是為了你好,想你能早早的定下來,安心為你父皇分憂,和你父皇好好學(xué)習(xí),早日登基,你父皇還要和我歸隱出游呢。”
一本正經(jīng)的說著自己的心愿和期望,趙匡聽著不免嘴角抽搐,就因為你們想快點歸隱出去游玩,就要他娶個自己不認識的女人?
“不必了,免得有人說我只想去媳婦而不勤政勉勵。”趙匡一句話將向皇后的話堵在了嘴邊。
“太后駕到!”屋外太監(jiān)高聲道。
宏長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停在了太子?xùn)|宮門口,高太后從轎輦中被小心翼翼的扶下來。
趙匡等著太皇太后被攙扶下了轎輦,恭敬又生疏的行禮:“參見太后,給太后請安。”
高太后身著金黃鳳袍,頭戴金鳳步搖,威嚴莊重,對于太子的行禮還算滿意:“嗯,皇帝今日來的挺早。”
趙匡跟在高太后的后面,眼中露出倔強與譏諷:“太后的精神還是那么好。”
高太后的臉沉了沉,不語。直到坐上了正座,向皇后謙和有禮的行了禮,這才又坐定。
向皇后喜滋滋的笑著:“方才我還和太子說著呢,著選太子妃一事也是斟酌了許久的,太子還不好意思了,呵呵呵!”
向皇后打趣兒著,高太后可不是好糊弄的,舒展了眉頭看著人給看上茶:“嗯,此事是老早就商量著了,太子,你也不小了,所謂成家而后立業(yè),你也該考慮考慮了。”
太子袖中的拳頭一緊,再次表態(tài):“太后,方才我也說了,現(xiàn)在還不想……”
“現(xiàn)在不想什么時候想?”太子的話突然被太后打斷,太后怒火攻心,這個太子從小就喜歡和自己對著干,就和他的母妃似的,非要和她掙個不順心。
想到這里高太后有接著說:“說到此,你母妃如何說了?”
太子被打斷話非常惱怒,手上青筋暴起,眼中透著冷峻冰霜,但是奈何現(xiàn)在還不能怎么著,只好極力的讓自己忽視高太后的舉動。
“母妃不勉強兒臣。”太子恭敬的說。
這一句話到將向皇后和高太后至于強人所難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