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你著急壞了吧?
太后突然病重,太醫院研究了三天三夜仍是無果,紛紛搖頭說乏力回天,向太后心中傷心,日日夜夜陪伴在太皇太后身邊,無論別人怎么勸也不聽。孟媚歆讓玉檀給她挑了一件素雅的衣服,挑了一只簡單的慈玉步搖,看著鏡子匯總的女子,褪去了年少的青澀,沒嚴重已經帶著些許凌厲,身形也不似以前單薄,而是稍微有些豐滿,已經展現出女人的完美酮體。
深吸一口氣,孟媚歆在鏡子前打理好自己,看著外頭下起的雪,也該去見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了。
裕華店比以往要熱鬧,不斷有宮人進進出出,有的是拿了些賀禮或者賞賜進去的,有的是拿著回禮出來的,幾個小太監還將宮里最好的棉絲碳搬了進去,一時間倒也熱鬧的像個集市。只是一路走來,除了華玉殿,其他宮中都是異常安靜,小福子和玉檀陪在左右也是謹慎小心。
孟媚歆坐在轎輦上低聲問小福子:“怎么出了華玉殿,其他地方都這般冷清?”
小福子暖暖的沖孟媚歆笑了笑,恭恭敬敬的回答:“娘娘不知道,前些日子不是劉婕妤滑胎了嘛,太醫們好么容易抱住了這孩子,凌王府送來了好些東西,朱太妃上了不少東西,可是偏偏皇上不冷不熱,宮里人都說這孩子來路不明呢!”
孟媚歆想了想,凌王府,可不就是趙佶的府邸么,竟然明目張膽的送東西進來,當真是蠢,想來許多事情,還是劉箐清給出的注意。
于是孟媚歆又問:“這個別處安靜有什么關系?”
玉檀微微一笑,悄聲說:“娘娘,劉婕妤的這胎受到非議兒皇上不作聲,別出各宮娘娘一來怕晦氣不敢走動,二來想必是因為孟氏被打入冷宮,風波未定?!?
說話間到了慈寧殿,里頭只有兩三個太監懶散的坐在一旁說話,見孟媚歆來了一個激靈跪地問安,夢寐i想你也懶得與他們多說,只說讓通報一聲,不一會兒麻姑就急急忙忙掀了簾子出來,果真見孟媚歆等在門外。
孟媚歆見麻姑這段時間一下子變老了,人也憔悴許多,見了她自是高興,卻在適當的位置停了下來,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看著挺虛弱:“姑娘…?;屎竽锬飦砹税。皇乾F在太后太后睡著呢,太后會慈明殿盯著人做膳去了?!?
孟媚歆心中莫名酸楚,什么時候她們需要這么說話了,她知道,這里有眼睛盯著她們呢,于是也只是微微一笑:“無妨,我在這等著?!?
麻姑嘴動了動,終究是什么也沒說,嘆息了一聲轉身進了屋子。雪越下越大,沒有半分要停的意思,孟媚歆本身就穿的有些單薄,外頭只披了一件兔皮赤絨斗篷,那抹紅在白雪皚皚中格外醒目。
玉檀拿來備好的紅色油紙傘為她遮著大雪,不多會兒麻姑卻出來了,手里拿了個暖爐用貂皮套子裹著。
麻姑將東西塞進孟媚歆手里,面露男色:“娘娘不如先到偏殿等著吧,太皇太后還得睡會兒呢,這么大的雪凍壞了怎么好?”
孟媚歆也沒有堅持,畢竟現在肚子的孩子可不經凍,他得保護好自己才是,點了點頭順從的被玉檀扶進了偏殿,還沒坐穩呢就又有人來傳話,說是太皇太后醒了,孟媚歆皺了皺眉頭也沒說什么,一步步小心的踩著雪路走著。
太皇太后歇在貴妃椅上微微閉目,聽見孟媚歆的動靜了也只是動了動眼皮,孟媚歆跪地問安,太皇太后半響才睜眼,輕輕的開口:“起來吧。”
沒有說賜座,孟媚歆就只是站在一旁候著,太皇太后突然瞇起眼睛笑了笑,眼睛確實盯著孟媚歆的肚子:“你有了?”
孟媚歆已一驚,眼中閃過慌亂,但還是點頭:“是?!?
太皇太后點頭,似乎很滿意:“坐到哀家這來?!?
孟媚歆看著太皇太后向自己伸出的手,乖巧的坐在她的對面,太皇太后的手依舊很暖和,很柔軟。
“皇祖母的身子可好些了?”孟媚歆眼角有些濕潤,因為太皇太后的白發越發的多。
麻姑也是紅了眼睛,不忍說什么退了下去,太皇太后點點頭:“好,這些日子還算松犯,你姐姐被打入冷宮,劉箐清懷的這一胎流言蜚語不斷,最近宮里比較壓抑,你怎么不說懷孕的話?”
想來皇帝也是不知道的,否則早就將池中殿偉哥水泄不通了,不過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孟媚歆這丫頭才不愿意說吧。
孟媚歆緩緩點了點頭,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一句:“皇祖母,你可真的打算利用歆兒控制皇上?”
太皇太后一愣,慢慢抽回被孟媚歆握著的手,盯著眼前的茶碗神色不明:“哀家也是為了皇家,為了你,為了皇上?!?
孟媚歆充滿希冀的目光頓時失望,無奈的搖搖頭,終究太皇太后還是不愿意承認,她實在想不通,眼前這么慈祥的老人竟然算計自己的孫子,只為了舍棄不掉的權利?
“皇祖母,您身子不好,就別聽政了,撤簾吧。”孟媚歆平靜的說,看著這個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眼中閃過的堅定和倔強。
太皇太后臉色一沉,眼中透出不悅:“哀家一定不會撤簾,哀家若是撤簾了,這江山就要毀在那群叛黨手里了!”
孟媚歆可笑的搖頭:“為了權利,值得么?歆兒愚昧,不知皇祖母慧心,只是歆兒也不希望自己到頭來是被自己敬愛之人利用,逃不過當棋子的命?!?
太皇太后聽了一怒,冷聲呵斥:“你放肆!”
孟媚歆垂下眼簾,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歆兒告退?!?
麻姑站在外頭自然是聽得一清二楚,見孟媚歆出來了似是想說什么,吞吐了半天還是什么也沒說。孟媚歆除了慈元殿有些低落,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假山旁,突然想起那次朱太妃讓自己幫她摘雪蓮,她困在里頭濕了鞋襪,趙煦見到他時錯愕的表情,不由得一笑。
小福子有些疑惑的看著孟媚歆:“娘娘,這假山光禿禿的有啥好看的?”
孟媚歆回過神兒,笑著搖了搖頭:“我在感嘆,有些事,有些東西,毀在不知不覺中就變味了,回不去了吧?!?
小福子還想問什么,被玉檀攔下來,看著漫天大雪:“娘娘,咱么快些回去吧,這雪一會兒怕是越下越大了?!?
小福子也笑著勸道:“是啊娘娘,再過幾日就是迎兒姑娘的大喜日子了,您還得好生準備一番呢!”
孟媚歆點點頭,從然心中有多少苦悶也只能咽下去,這個冬日有些凄涼,沒有來的悲傷快要將她淹沒,她走在沿回曲轉的長廊里,看著蕭條的景色,不免有些悲哀,心里突然很想見見安宇風,隨即她開始厭惡自己,為什么?趙煦無情無義的時候自己傻傻的愛上他,認清了他的面目之后是多么的痛,現在由被安宇風玩弄于鼓掌之中,卻還會偶熱想起他。
自嘲的笑笑,孟媚歆沒有讓眼淚溜出來,她沒有那么賤,她要為自己而活。
回到仁明殿還算暖和,冬天在池中殿多有不便,趙煦特地讓孟媚歆搬來這里,孟媚歆倒是無所謂,只是有些認床,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便點了燈拿了書看看,卻聽窗口有響動,忙放下書警惕的靠近窗戶低聲問:“誰?”
窗外傳來安宇風漫不經心的聲音:“呀,你現在耳朵倒是靈光。”
孟媚歆提起的心放了下來,沒好氣的開了窗戶冷眼看著安宇風跳進來,皺著眉頭問打著雪花的他:“有事?”
安宇風只是嗯了一聲,就像是在自己家似的坐下來喝著熱茶,舒心的嘆息,這才玩味兒十足的問:“這幾天皇帝沒來看你,你著急壞了吧?”
沒想到孟媚歆冷笑一聲轉過身關上窗戶:“換做以前倒確實會?!毙腋S袝r候就是特別的短暫,尤其是這個皇宮里,所謂幸福不過就是那么幾天幾月,她要的從來都不是這個。
眼中不屑的神色再明顯不過,安宇風拿起茶碗的手一頓,嘴唇微微抿起,突然笑了:“那就是……幾天沒見著本公子,你著急了?”
孟媚歆眼中神色閃爍,嘴巴動了動也沒說什么,只是拿出兵符和云云南候與趙佶的一些書信扔在桌上。
安宇風修長的手指拿起信件翻閱,隨即眼里閃過鄙夷:“云南候真是蠢的可以,看看人家趙佶,收到的所有信件全都燒成了一對黑灰,就他還拿這當回事兒,自掘墳墓?!?
孟媚歆瞥了一眼安宇風,眼中明顯的不相信:“你是真傻還是裝蠢?這些信件分明就是假的,應該說每次寫信都是兩封,我猜這兩封應該是不一樣的,看來云南候那里有奸細?!?
安宇風眼底閃過一絲贊賞,微微一笑看向孟媚歆說:“你倒是說到點子上了,最近發現每一個月都有一批兵器不知蹤向,趙佶這邊也沒有收到,太皇太后也沒有派人接頭,杜青云也沒查出個所以,你來猜猜,是怎么回事?”
孟媚歆這會犯了難,若說云南候和趙佶聯手合計著謀反,軍器那是重中之重,現在不但有奸細,而且還有軍器不知所蹤,難道除了太皇太后,后面還有更大的人物?想到這里孟媚歆不敢再想下去,也許事情沒有那么復雜。
驀然一直寬大溫暖的手掌撫上孟媚歆的肚子,孟媚歆下意識的轉頭,安宇風自身后環住孟媚歆,小心翼翼不壓著她的肚子,安宇風在孟媚歆的身后,所以孟媚歆沒有看到安宇風眼里的溫柔和暖意:“想來快六個月了吧?”
孟媚歆溫順的任由按月發那個抱著,輕輕點頭,想到孩子,她的眼中也溢滿了笑意和溫情:“嗯,劉箐清的孩子早產了,封妃之日在即,必須在那之前讓云南候垮臺?!?
安宇風不易察覺的笑起來,隨即好奇又純真的問:“那敢問皇后娘娘,你打算揭穿劉箐清生的那孩子的身世么?”
孟媚歆推開安宇風走到桌前提筆練字,一只手撫著自己肚子,緩緩的說:“那是皇上的事,與本宮無關,我只管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就行了。”
安宇風冷冷的看著孟媚歆娟比劃穩健有力,涼涼的諷刺道:“皇后娘娘倒是真有母儀天下之姿啊,果然是大方?!?
孟媚歆沒好氣的將比放在一邊,無奈的看著安宇風眼底透著無力和疲憊:“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陰陽怪氣的?我又是哪里招惹你了?這地方你愿意來就來,你愿意有沒人硬扯你?!?
安宇風意外的見著孟媚歆孩子脾氣上來,抱怨完還撅著嘴巴表示自己的不滿,眼中隱隱有著煩躁,鼻尖也有些不穩了。
啞然一笑,安宇風忽然一個閃身來到孟媚歆身后,不容辯駁的將她抱起來,突然呼吸一滯,笑道:“兩個人就是重些?!辈焕頃厦撵⑷说难凵?,輕輕將她放在軟軟的床榻上才將燭火用掌風熄滅,自己也躺了下來,明明感覺到了懷里人的推拒,仍舊雷打不動的抱著她閉眼,“別亂動,會傷著孩子的?!?
果然懷中不老實的人兒安靜下里,但是眼中的怒火已然明亮,安宇風用手輕輕拂住孟媚歆的眼睛嘆息:“唉!睡會兒,我挺累的?!闭f罷一只手墊在孟媚歆脖頸下面輕柔的拍著她的肩膀,像是哄孩子睡覺一般,另一只手撫著孟媚歆的肚子。
孟媚歆為了不惹惱安宇風只好安靜的躺著,這個男人太危險,一面為趙煦辦事,一面占著皇帝的妻子,有時候,她真的搞不清楚到底是皇上在幫安宇風,還是安宇風聽命于皇上。
讓孟媚歆沒有想到的是,她居然很快睡著了,而且一覺睡到了大天亮,一夜睡的格外的好,聞著他身上的淡淡的氣息居然會無比安心的睡著?孟媚歆不敢再往下想,只怕有一天,她再也掙脫不了這種束縛。
蘭溪月正好端著一碗粥進來,見孟媚歆醒了嘻嘻一笑:“你醒啦?這是皇上讓人早早做好的,說是養胃,讓你多吃點兒?!?
玉檀和云歡進來服侍孟媚歆,孟媚歆將云歡擋住正色道:“你現在可是待嫁中閨,以本宮的義妹的身份在仁明殿,不能在這般服侍我,這些讓璇兒和憐兒做就成了?!?
蘭溪月在宮里還用的是璇兒的名字,于是也笑著跳來說:“是啊,云歡姐姐如今可是準新娘子,哪有人敢使喚新娘子的,那可是要折壽噠!啥事兒讓璇兒我來就成啦!”
大家都被蘭溪月的話逗得一樂,云歡自是不好意思,她沒有想到自己會愛上宋凌風,更沒有想動啊這本親事會成真,還沒想到皇后娘娘會允了,只是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放過她?
見大家都高興,孟媚歆偷來了疑惑的目光,云歡斂了斂神色,也是撲哧一笑,跺著腳非說蘭溪月欺負她。
陳迎兒正好也進來了,見大伙笑得開心好奇的問:“說什么呢小姐?”
蘭溪月壞壞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大家瞧瞧,有一個待嫁俏閨女幽會回來啦,怎么樣?見著有情郎了么?”說罷還裝作被惡心到了似的打冷戰。
陳迎兒哪知道一進門就被大家取笑,紅著臉說什么都不依了,頓時仁明殿亂成了一團,嬉笑打鬧也不斷。
“皇上駕到——”劉眀泉伸長了脖子喊道,真希望里頭的小姐祖宗們能聽到,著皇上在店門外頭都聽見里頭鬧成一團了,好在臉色看起來還不錯,甚至皇上還笑呢!
果然里頭安靜下來了,孟媚歆瞪了一眼惹事兒的蘭溪月,快步出門迎接:“皇上萬福,臣妾未能迎駕,還望皇上恕罪?!?
趙煦上前扶起孟媚歆,臉上有些擔心,隨即平靜下來:“快起來,地上這么涼就不要跪來跪去的了。”
冬天的衣服本來就很厚很寬,為了美觀還會罩一層迷幻彩云紗,孟媚歆呢雖然之前都在綁束腹帶,可是如今月子大了不能那么緊的綁著,于是索性放開了,本來也是打算這兩天給趙煦說的。
趙煦進了屋子叫人加了些炭火,不一會兒屋子燒的熱烘烘的,孟媚歆汗流浹背恨不得脫得只剩下中衣,埋怨的偷偷瞪了一眼趙煦,但是說話的時候還是溫溫和和不冷不淡:“皇上怕冷么把屋子燒的這么熱?我受得了,我肚子里的孩兒可受不了。”說完看著趙煦等待著他的反應。
果然趙煦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笑著問:“孩兒?此話當真?”
孟媚歆有點點失望,貌似皇上沒有十分的興奮,不是說成家的男人聽到這樣的消息都會激動萬分的么?
趙煦大笑,朗聲喊著劉眀泉,劉眀泉以為孟媚歆又說了什么讓皇上不高興,結果連滾帶爬的進來就跪在地上磕頭顫聲說:“哎呀,皇上,皇后娘娘性格直率,說話不拐彎抹角是好事兒,說了什么讓您不高興您可別忘心里去啊!”
孟媚歆有些錯愕,這是怎么回事?趙煦的笑容在面上有點僵硬,心中卻是恨不得一腳將這個胳膊肘朝外拐的東西給踢出去,到底誰是他的主子?
不悅的輕咳了兩聲,趙煦給自己打圓場:“說什么呢,誰惹朕生氣了,朕看要惹也是被你給惹得!”見劉明去哪呆愣著腦袋準備說什么,趙煦又趕緊打斷他的話,“你去讓內務府挑一些上好的補品,再讓太醫院準備好溫補的安胎藥,在給司衣局說連日趕制一些孕婦穿的衣物鞋襪,要柔軟寬松些的?!?
劉明去哪還是不明白,摳著自己的帽子唯唯諾諾的問:“皇上,這是給誰弄?。磕愕故窃摻o皇后娘娘置辦置辦……”
趙煦瞬下又黑了臉,怒斥:“你這奴才膽子倒是不小,趕來批判朕的不是,誰又說這不是給皇后的了?”隨即想到什么似的,轉頭好脾氣的問孟媚歆,“幾個月了?可讓太醫瞧過了?”
孟媚歆剛說了句快六個月了,趙煦有風風火火的吩咐:“快六個月了,東西都仔細著點,出了差錯小心你們的腦袋,順便讓太醫過來。”
劉眀泉這才算真的明白了,喜氣洋洋、驚天動地的“唉”了一聲就沖了出去,孟媚歆撲哧一笑,真不知道皇上為何選中讓劉明去哪做這個首領太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