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落確實難以接受這結(jié)果,出言再次確認:“大師,你不會是在開我玩笑吧。”
嘴上雖是扯著笑,暮落卻是怎么也笑不起來。
“姑娘,都快兩個月了,難道你就一點也沒察覺嗎?”
是的,沒有察覺,一點也沒察覺。即使偶有昏厥,也只是當做普通的中暑處理的。確實,這里的天氣讓她中暑太容易不過了。
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呀!
歐陽昶曦,都快兩個月了呀。自那日起,總想著怎樣報復你才會讓我泄恨,卻是糾纏太深,每次都是被你戲耍,再次受傷。現(xiàn)在,再痛一次,我要折磨你到何時才能還得清這一切呀。
太累太累,就這樣一次解決吧。
就這一次,斷了所有的恩怨,從此互不相欠,如何?
暮落呆呆地躺在床榻上,望著空曠的房頂,久久不語。
第二日,歐陽昶曦毅然攻城,暮落親上城墻觀望,用的是之前商量好的計謀。
暮落親自指揮,雖是不懂戰(zhàn)爭,卻是知己知彼,步步攻破。
堯國大軍呈現(xiàn)敗事,停下攻勢,回軍聽候指揮。
這時,陽國從城樓之上將信直射到歐陽昶曦身前。
士卒取下信,直送到歐陽昶曦身前。接過,展開,竟是暮落親筆:
“我不愿看見大軍揮下血流成河的場景,亦不想看見陽國被逼無奈,噴發(fā)巖漿,同歸于盡的結(jié)果。所以,雙方各退一步,言和,如何?就當是為子孫積德了。”
她是用這般真切的言語與他交談,幾乎是在求著他。
而他,就這樣一點情面不留,當著她的面,一下又一下,生生將它撕成碎片,飄灑空中。
隨著那片片紙屑飄下,你是否聽見那顆心絲絲破碎的聲音?
歐陽昶曦,你可知道我寫下那最后一句話時是多么地痛苦?鼓足了勇氣,說服自己放下那些仇,那些恨,給你一個機會。而你,竟是這般地不領(lǐng)情!
隨著最后一片飄飛的紙屑落在眼簾之下,歐陽昶曦可以清晰地毫無阻礙地看見高居于城墻之上的身影。那般熟悉,卻也是那般的陌生。
既已是叛變之人,何須再救?
閉眼,舉劍指天,對落長嘯:“城破,屠城!”
不是攻城,而是屠城!
大軍整頓雄風,再度出手,暮落直看得眼花繚亂。這哪里還是他之前商討的攻城之策?
原來,他早已有所察覺,準她旁聽也只是在試探于她。他早已是算計好了一切,就連一個小小的暮落也不放過。
歐陽昶曦,既然你無情至此,也就別再怪我無情。大不了同歸于盡,從此互不相欠。
堯國攻勢越發(fā)兇猛,羽箭一發(fā)又一發(fā)直向城墻之上下來,人多箭快,根本就是防御不急。城門一下又一下被撞擊著,城墻之上的暮落只覺搖搖欲墜,城破之勢欲現(xiàn)。因為那城壁之上,早已有勇士冒著一層又一層滾落的尸體攻了上來,即將攻到城墻之上,奪得大勢。
再看這些拼死抵抗的陽國士兵,許多都是城中百姓臨時披槍上陣的,勝負局勢明矣。
就在這時,只聽見天邊一聲震天爆破,回頭再看之時,已是紅光沖天,那巖漿,終是破土而出了。
所襲擊之處,正是歐陽昶曦臨時扎營之處,那些留守的士兵,那些對付后方的部隊,就隨著這一沖天的焰焰熔漿頃刻間化為烏有。
離得近的還好,反正只是瞬間的事,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是魂飛魄散了,一點疼痛感都沒有。而那些稍遠的,則是生生承受了被灼傷的痛苦之后,慢慢折磨致死。或者,忍受不了這般的痛苦,直接自行解決。
陽國之地本就酷熱難耐,這番下來,更加炎熱了,即使是站著不動,也是揮汗如雨。
終于,還是被逼到了這一步了。
是嗎?
歐陽昶曦,你何苦這般死死相逼?
同歸于盡,難道這就是你要的結(jié)果嗎?
你若想死,沒人攔你!但何必要拉著那百萬大軍與這城內(nèi)無辜百姓為你陪葬呢?他們都是有妻兒有家室的人,身上背負著那么多人的希望,你,憑什么將他們毀滅!
憑什么!
炙熱的巖漿順著早已燒焦的地面的緩緩流過來,每每觸及生意盎然的地面,便會在頃刻間冒起濃濃白煙,將那鮮活生命扼殺,只余一片焦黑,看不到底的黑。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焦臭味兒,夾雜著腥甜的血味兒,混合在一起,叫人直犯惡心。
暮落承受不了,扶著城墻便開始干嘔,胃里是翻江倒海,卻是一點也吐不出來。
終于,城下將士正在猶豫著是否攻城時,歐陽昶曦下令鳴金收兵,但卻是只能退到百米之外。
前不敢進,后又有徐徐而來的巖漿,實在不知該往何處去。
“迅速后退!”
突然,一聲號令驚醒了還在搖擺的士兵們。
那氣勢,不容小覷;那緊張,憂心忡忡。更重要的是,沐飄凌突然喧賓奪主大叫撤退,怎能不知事態(tài)嚴重?
果然,話音剛落,還沒等那些士兵來得及邁步,就在眼前,城墻之外,又是一股巖漿從地底噴涌而出,染紅了半邊天。
沖起,落地;抬眸,垂眸。
那些該沒的,那些不幸被沾上巖漿的,都沒了。
可以看出,為了避免王城受創(chuàng),這一次的范圍控制得極小,并沒有多大的傷亡。
然,歐陽昶曦的軍隊卻是不敢再上前了的。
再細看下去,你會發(fā)現(xiàn),那地上有一小的洞穴,正汩汩不斷地向外冒著似火熔漿,在其周圍一圈一圈蔓延開來。
如此下去,即使堯國軍隊不再接近,也終會被這慢慢逼近的熔漿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