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身子一顫,險些頹坐在地上。如今他已經(jīng)是窮途陌路,這里這么多雙眼睛都是看見他的腳上有馬蹄糕,那他還如何辯解的了?只見他神色慌張,臉蛋慘白,他是想要找些借口來脫罪,可如今的情形哪里輪得到他來做主呢?
秀嬪也是神色慌張,但卻是要比地上頹坐著的光明好的多!她必須要救出光明,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兩只螞蚱,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將光明救出!只是她奇怪的很,她不過是才示意光明可以找一個替死鬼,怎的就在這個時候迦鹿就將東西拿了呢?這如同及時雨一般的速度,可不是人人可以的!
秀嬪再定眼仔細看了,只見迦鹿雖然規(guī)矩跪著,卻是偶爾會看著在那堂中端坐著佯作無事的夏吟歡,她也似乎明白了幾分。秀嬪半瞇著眼,朝著吟歡望去,只見吟歡卻是神態(tài)悠閑自得,倒是真的應(yīng)了她那句偷懶了!如此悠閑,在暗中使壞,竟然還端坐在朝堂之上假裝是一個賢良淑德的人,真是可恨!
吟歡手里握著一個暖爐,絲毫不害怕迎上了秀嬪的目光。四目交匯,自然是有千萬種情愫蘊含其中,只是非當事人不能解罷了。她轉(zhuǎn)而移開視線,笑著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光明當時風光無限,今日也會成為階下囚,說來還真的是要靠秀嬪總是慣著他了!
千錯萬錯,錯就錯在當初是秀嬪想要了她和孩子的性命,錯就錯在她秀嬪沒有將夏吟歡斬草除根!后宮中的人都是疾風勁草,若是風吹的大而未曾將根除去,那么終有一日那些人一旦翻身,便是要將那些苦痛千萬倍還給那個傷害過她的人!
吟歡見秀嬪那咬著牙的樣子,便是心中暗爽!秀嬪的確是聰明,但缺點便是過于自大。她以為做的那些個事情是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的,可怎的就是忘記了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呢?吟歡倒是要看看,今日她做出這些個幺蛾子來是給誰看的!想要怎么救光明呢?只怕是救不了了吧?
吟歡眉毛一挑,對著秀嬪使出一個挑釁的神色,但轉(zhuǎn)瞬便是消失殆盡。只見她從袖子里取出來一塊淡青色的帕子想要擦拭嘴角的牛奶痕跡,卻是不知怎的激烈咳嗽起來。秀嬪眼睜睜看著夏吟歡在她面前裝腔作勢,她卻沒有辦法還擊,只要是見她佯裝生病來討得蒼凜塵的愛憐,便是心中恨的緊!
蒼凜塵轉(zhuǎn)正身子,正要看著跪在地上的光明,卻是聽到了吟歡的咳嗽,不免安慰幾句。才是督促道:“元祥你去看看,他腳上的是什么東西。”
“是。”元祥領(lǐng)命朝著光明跪著的地方走去,不多時便是見元祥皺著眉頭到了蒼凜塵面前。
蒼凜塵正襟危坐,神情一絲不茍。右手緊緊握著吟歡的手,眼眸卻是盯著元祥,等著他回話。只是半天都不見一個動靜,那眼中對吟歡的柔情和輕松之情也是消失殆盡,倒是有著要將元祥碎尸萬段的心思!
語氣淡然卻是不怒而威道:“說!”
“回皇上,光明公公鞋子上的的確是馬蹄糕,與那盒子中的馬蹄糕應(yīng)該是同屬于一物!”元祥雖然慢條斯理回答著,但卻是臉皺著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吟歡見狀,便朝著光明看去想要看個究竟。只見他的鞋子上的確是有一塊痕跡,但他后邊的小太監(jiān)身上更加是有痕跡,還不只是一小塊,是十分耀眼的一大塊,就在他的右手袖子口上!
蒼凜塵還在為元祥不將話說全而懊惱,而元祥卻是渾然不知。還是吟歡見元祥遲遲不語,提醒道:“你也跟了皇上好多年,雖然比不上你師傅那么盡心盡力,但也算的上是一個靠譜的主兒。你是知道皇上的脾性的,有話就直說,拐彎抹角像個女子還有什么意思!”
元祥被蒼凜塵這么一提醒,也是知道了自個兒的錯,一個機靈便是跪在地上朝著蒼凜塵叩拜道:“皇上明鑒啊,奴才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騙您啊!只是奴才方才檢查了,光明的鞋子上的確是有馬蹄糕的痕跡,不只是鞋面兒,還有鞋底兒也是有的,像是踩過了馬蹄糕的痕跡。只是讓奴才覺得有些為難的是,這不只是光明一個人有,他身后的那個小奴才也是有,甚至是更大一塊。若是皇上想要用馬蹄糕來定論,似乎有些不夠精準。”
話罷,蒼凜塵皺眉,下邊的幾位妃子也是皺眉。洛嬪卻是不由得挑眉一笑,怪不得方才秀嬪一個勁兒的要讓光明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在那個小太監(jiān)的身上,原來是這個原因。想必也是秀嬪得知了消息之后,已經(jīng)做了手腳的,不然光明也不至于這么緊張,而那身后的太監(jiān)身上也不會有那么明顯的痕跡了,原來是想要棄卒保車呢!
珍貴妃則是按捺不住,已然自己起身去看了看,只見那小太監(jiān)的袖子上,還有褲腿兒上都是沾上了馬蹄糕的痕跡。若是說鞋子上有馬蹄糕就是真的踩了馬蹄糕而對皇后不敬,那也就不只是光明一人了!若是證據(jù)不足,豈不是要讓秀嬪這回就這么便宜了去?
再看看身邊的秀嬪,秀嬪側(cè)立在她的身側(cè),卻是神色自若,顯然不去擔心光明會被真的處罰。光是一個馬蹄糕痕跡,的確是不足以說明問題,若是想要將光明這只左膀右臂從秀嬪的身體上肢解,還是需要些功夫的。珍貴妃即便是想要借此機會將秀嬪除去,卻也想不出來辦法了。
蒼凜塵見事態(tài)復(fù)雜,心中也是焦慮,后宮中的事情一日不檢查明白,便是一日不能得到安生。只見他抬手指著跟在淑妃身邊的素素道:“你去,給朕檢查明白了!”
“是!”素素一愣神,才是反應(yīng)過來如今是讓她去檢查的。只是她卻是愁眉不展,這種差事的確是費力不討好,若是她檢查的出來是光明的責任,那便是要讓她與秀嬪為敵。秀嬪一向都是鏟除異己,只怕是她要真的得罪了秀嬪就沒命可活了!只是若不仔細著,皇上和肖淑妃還有皇后是的確不會放過她的!還真真是為難了她一個小丫鬟!
素素唯唯諾諾從肖淑妃身后走出,從桌子上取了一只干凈的勺子,又是取了干凈的白碟子,走到了光明身邊,將那鞋面兒上殘留著的黃色牛乳味兒東西刮下一些,放在碟子里。隨即取了一個白色青瓷的碟子將那小太監(jiān)袖子上的殘留取些來,最后才是從食盒中取了一些來。三個大小相同的碟子放在盤子里,舉過頭頂,蹲在元祥身邊道:“請公公過目檢驗。”
元祥一晃神,賊溜溜的眼睛便是看了一個明白。這個小妮子是害怕事情會為難她,所以來找他當替死鬼了!他是有心要拒絕,但如今蒼凜塵冷冷盯著他,他也只好是硬著頭皮將東西一一嘗遍。
只見那摻雜著雜物的糕點入了他的嘴巴,許是太難吃才讓元祥嘴巴呲咧著。只是他覺得難吃也是要一一吃下的,只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言不發(fā)將那些東西一一嘗遍。
吟歡只消注意著這碟子里的東西,碟子都是新的,而那勺子也是讓雪柳拿來的,想來是不會出問題的。如今便只要等結(jié)果了,若是此番檢驗之后,兩種東西是同一種,便是說這馬蹄糕是濺灑在了多人身上,那光明的不治罪名還如何說得?
只是眾人還在等著事情的結(jié)果時刻,一個嘹亮的嗓音從門口傳進來:“太后駕到!”
眾人皆是愕然,此時太后應(yīng)該在安寧宮中午睡才是啊,怎的會這個時候來皇后的宮里了呢?但隨著眾人的驚愕,太后已然是出現(xiàn)在了眾人視線中。只是抬頭便是看見太后一襲褐色繡著白色蓮花和黃色蒲葦?shù)囊氯乖谖绾蟮牧胰照找蚂陟谏x,那白蓮和黃蒲也是彰顯佛性,讓人看著心中喜歡。只是太面無表情,率先傳入眾人耳中的,卻是茂元的笑聲。
“真是熱鬧啊,母后,您看眾位嫂嫂都是在這里呢,您小心您腳下的門檻兒!”茂元嬉笑著從門口進來,今日是著了一聲白色繡著紅荷的衣裙,的確是清新亮麗,與以往總是喜歡穿著的那灰暗色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而與太后的端莊相比,倒是儼然一副小姑娘的俏皮樣子,讓人喜歡。
“不知太后娘娘駕到,臣妾等有失遠迎,請?zhí)笏∽铩!北婂鷭骞虬萏螅髤s一眼都不瞧,唯獨看著吟歡要起身擺擺手示意她坐下:“皇后你身子還沒好,好好休息就是了,不要起身了。”
“是,謝過太后。”吟歡點頭示意,這才落座好。太后抬舉她也是給眾人看的,告訴眾人即便是皇后今日身子不好,在后宮中依舊是獨一無二的尊貴!吟歡既然得了便宜,自然是要賣一個乖了,只見她隨后便是指著雪柳道:“還不賜坐?”
“是,皇后娘娘。”雪柳點頭,只消片刻,便是見吟歡身邊已經(jīng)多了一個座位。吟歡見她這般聰慧,曉得將椅子放在她的身邊來,讓太后刻意親近吟歡,心中也不勝欣慰。就是機靈的姑娘,才會討人喜歡,尤其是像雪柳這樣聰慧的姑娘,她倒是越用越覺得順手了。今日若不是她故意去放風給了珍貴妃,也不會有這么好的戲看。
茂元將太后扶著落座,見人多卻也鬧著不要在這里待著,問了吟歡孩子的情況,便是讓迦鹿引著去看婉月公主去了。
此時東宮中依舊是一片混亂,吟歡卻是不以為意,讓那地上的人們多跪一會,笑著數(shù)落道:“茂元還是老樣子,總是有空就來看婉月呢。只是臣妾的身子不見好,不能去服侍太后您老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