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季文和的辦公室出來,陳寧又打電話給了市長戴金川的秘書,得知戴金川在辦公室裡,陳寧又趕往了市政府。
“戴市長,您好?!?
“哦,陳寧啊,來,坐。”
來到戴金川的辦公室,陳寧的待遇與在季文和的辦公室那真是天壤之別。戴金川從寬大的辦公桌後走了出來,並熱情的邀請陳寧在沙發上坐下,讓秘書泡茶。
“今天過來,有事?是不是那個鄉鄉通公路建設方案調整好了?”戴金川笑著問道。
“是的,戴市長,方案已經調整好了?!标悓幷f著從包裡把調整好的方案拿出來,遞給了戴金川。
戴金川接過方案細細的看了起來,方案中體現的意思跟陳寧上次向他彙報的情況差不多?!安诲e,你們提出的分標段,省內招標的思路很不錯。”戴金川看完後表揚道。
“另外,戴市長,我想成立一個招商局,加大我們新河招商引資的力度,我還根據我們新河的實際情況,搞了個以新河藥材之鄉爲主題的專項招商活動方案。”陳寧接著說道。
“成立招商局?!贝鹘鸫犃岁悓幍脑捝晕⑾肓艘幌?,繼續說道:“嗯,這個想法不錯,不過成立招商局還要向季書記彙報一下?!?
“戴市長,我剛在向季書記請示我們新河常委人選配備問題的時候,成立招商局的事也順口向季書記彙報了一下。不過,季書記指示,讓我必須向您彙報,得到您的同意後,再打報告上來。”陳寧作一臉誠懇狀的說道。陳寧這樣跟戴金川說,也是怕戴金川聽到陳寧先向季文和彙報不高興,故意說是向季文和彙報常委人選的時候,順便向季文和彙報了一下成立招商局的事情。同時也給足了戴金川的面子,在語氣上強調季文和指示,必須先向你戴金川彙報,而且要得到你同意後,我們再打報告。
果然,在聽到陳寧已經先向季文和彙報過來,戴金川微笑的臉上微微有點變化,但後來聽到陳寧說了季文和的指示後,臉上又恢復了正常,笑著說道:“既然季書記也同意你們成立招商局,那你們就把申請報告打上來吧?!?
“戴市長,您看上次您跟我提起的那位市農行的阮行長,您看?”陳寧見戴金川答應了他們成立招商局的想法,連忙趁熱打鐵的說道。
“哦,”戴金川笑著指了指陳寧說道:“你還記得哪?好,等一下我給他打個電話。”說著把市農行阮行長的電話寫了下來,遞給了陳寧,“你可以直接去找他,我估計貸個千把萬應該不成問題。”
陳寧接過阮行長的電話,連聲稱謝道:“謝謝戴市長,那我待會就去拜訪阮行長?!币馑际钦埓鹘鸫ǖ碾娫捲琰c打。
戴金川當然瞭解陳寧的意思,不禁哈哈大笑,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對陳寧說道:“看你急的,行,今天就聽你一次指揮,我現在就打給老阮?!?
從戴金川的辦公室出來,看了看時間不過下午三點。陳寧打算今天請市農行的阮行長吃個晚飯,談談貸款是事情。原想打個電話給阮行長,後一想,畢竟是求人家辦事,還是親自去農行請吧。
市農行大樓在明陽市也算是地標性建築,陳寧來到農行大樓,也沒叫費明跟著,只是囑咐他在香溢酒店訂間包房,上次在香溢住了兩天,雖然是四星級的,但那裡的中餐廳確實不錯。
陳寧在底樓大堂看清了指示牌上標明的位於八樓的行長辦公室,直奔行長辦公室。出了電梯,陳寧正往行長辦公室走去,旁邊的辦公室出來一個人,喊住了陳寧:“哎,你是幹嘛?”語氣甚爲無禮。
陳寧轉身一看,一個三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店的瘦高個,正皺著眉頭看著自己。雖然對方的口氣很不友善,但陳寧還是客氣的說道:“我是新河縣委的,找阮行長有點事。”
“預約了嗎?”聽說是新河縣委的,那個瘦高眼鏡男,口氣稍微緩和了一點。
“這倒沒有。”陳寧想,戴金川給阮行長打過電話,但自己事先沒有打電話直接過來的,應該算沒有預約。
一聽說沒有預約,瘦高眼鏡男口氣又變的不善了:“沒有預約是不能見阮行長的,走吧,走吧?!?
陳寧一聽眉頭一皺,說道:“這位同志,麻煩你通報一下,就說是新河的陳寧來見阮行長?!?
“跟你說了沒有預約是不能見阮行長的,怎麼聽不懂啊,我們阮行長日理萬機,不是誰想見就能見,我不會通報的。”瘦高眼鏡男一臉囂張的說道。他見陳寧小年輕一個,衣著又普通,雖說是新河縣委的,估計不過是個辦事員而已。這年頭,銀行是非常吃香的,各行各業都缺資金,每天來跑貸款的人多的不得了。所以,也養成了銀行工作人員十分傲慢和囂張的態度。
“那好,我現在就預約?!?
“現在預約也不行,我——”瘦高眼鏡男正想說下去時,見陳寧掏出手機,撥打了電話。
“是阮行長嗎?你好,我是新河的陳寧啊?!?
看見陳寧正給行長打電話了,那個瘦高眼鏡男一時倒不敢說話了。
正在辦公室裡的阮行長,接到陳寧的電話先是一愣,馬上就想起剛纔戴市長打電話過來,說是新河縣委書記陳寧,要來和他聯繫建設貸款的事。市長介紹來的人,況且級別又是和自己一樣的縣委書記。阮行長客氣的說道:“陳書記吧,你好,你好。”
“阮行長,我就在你辦公室門口,可惜進不來呀。”陳寧笑著說道。
“是嗎,怎麼會有這種情況,我馬上出來?!比钚虚L一邊拿著手機說著,一邊走出辦公室。只見自己的秘書和一個三十不到的年輕人正站著走廊裡,看到自己走出來,那個年輕人朝自己笑了笑,叫了聲:“阮行長,你好。”聲音從自己耳邊的話筒裡傳來,阮行長才確認,這個年輕人就是戴市長所說的新河縣委書記陳寧。
阮行長馬上放下電話迎上去,說道:“陳書記,你好,我剛剛接到戴市長的電話,想不到你這麼快就來了?!闭f著,又對那個傻傻的站著一旁的瘦高眼鏡男訓斥道:“怎麼回事,這是新河縣委的陳書記,你怎麼能把陳書記擋在門外呢?!?
“行,行長,我,我不知道他是縣委書記,他只說他是新河縣委的,又沒有預約,所以我就——”那個瘦高眼鏡男結結巴巴的說道。
阮行長眼睛一瞪,還想訓斥,陳寧連忙上前,笑著說道:“阮行長,是我冒昧來訪,怪不得這位同志?!?
陳寧一邊和阮行長握手,一邊轉頭對站著旁邊,滿臉漲的通紅的瘦高眼鏡男,笑著說道:“這位同志,你堅持制度是對的,不過還是要注意口氣和禮貌呦?!?
那個瘦高眼鏡男,彎著腰連連點頭。阮行長聽了這話,感覺在陳寧面前失了面子,狠狠說道:“你這次要給我好好的檢討。”
然後馬上換上笑臉說道:“陳書記,真是不好意思,裡面請,裡面請?!崩悓幾哌M了辦公室。
在沙發上坐定後,那個剛纔被陳寧小小報復了一把的瘦高眼鏡男秘書,迅速的泡了杯茶,恭恭敬敬的放在陳寧的面前。阮行長則還在爲剛纔的事生氣,厭惡的揮了揮手,示意瘦高眼鏡男秘書出去。
“阮行長,還是不要過分責怪那位同志,畢竟他也是盡忠職守嘛?!标悓幮χf道。
“陳書記果然寬宏大量,怪不得年紀輕輕就是新河的一把手了。”阮行長笑著遞上了根香菸。
陳寧接過煙,也投桃報李的掏出打火機,要給阮行長點菸。
“哎呀,怎麼好意思讓你來呢。”阮行長推脫的說道。
“阮行長,我今天可是來求你辦事的,你可一定要給我這個面子呦。”陳寧笑著執意給阮行長點了煙。
因爲戴金川事先的電話就已經說明了陳寧是來貸款的,阮行長也不兜圈子,吐出一口煙,開門見山的說道:“陳寧書記,你們縣這次打算貸多少?!?
陳寧在來的路上,早已打好了腹稿,市裡的五千萬要到明年才能撥下來,自己縣裡自籌的五千萬,嚴俊也向陳寧彙報過還有三千萬的缺口。既然戴金川之前跟陳寧說過貸個千把萬是不成問題的,陳寧索性扛著戴金川的大旗,獅子大開口的說道:“阮行長,情況是這樣的。我們縣原先的鄉鄉通公路建設總投資一億五千萬,分三年建成,現在我們調整了規劃,要在一年裡面完工。但是市裡財政的資金今年比較緊張,只撥給了我們五千萬,另外的錢要到明年撥付給我們。所以,戴市長就要我來找你們銀行幫忙。這次我想貸個六千萬,等明年市裡財政的錢撥下來,再歸還,阮行長,你看如何?”
“六千萬。”阮行長被陳寧的獅子打開口嚇了一跳。阮行長原先想,既然是戴金川開口的,貸個一千來萬已經很給面子了,誰知陳寧一開口就是六千萬。阮行長面露苦色的說道:“陳書記,你這六千萬是不是太多了,如果貸個一千萬,我現在馬上可以拍板。六千萬我們銀行確實貸不出來啊?!?
陳寧當然明白漫天開價,坐地還錢的道理,也沉重的說道:“阮行長,不瞞你說,我也是今年剛剛到新河工作。一到新河我就下鄉考察了我們新河的各個鄉鎮,由於我們新河山區衆多,那些居住在山裡的老百姓生活過得十分的清苦,這都是交通不便造成,那裡的老百姓做夢都盼著能早日通上公路。我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啊。所以,我調整了鄉鄉通公路建設的規劃,把原來準備分三年完成的公路建設,提前到一年完成,就是希望能早日滿足那些山民的願望,脫貧致富啊?!?
陳寧的一席話說的聲情並茂,阮行長聽了也頗爲感動,但還是苦著臉說道:“陳書記,我理解你的迫切心理,再加上有戴市長的指示,錢我們是肯定貸的,但是這六千萬,我們銀行確實是有困難,你看能不能少點?!?
陳寧一聽,有門兒,便說道:“謝謝阮行長的支持,你看能給我們貸多少呢?”
“陳書記,最多這個數?!比钚虚L說著,先是豎起了兩個手指頭,又想想不好很勉強的豎起第三根手指頭。
其實三千萬已經是超過了陳寧的心理價位了,本來陳寧以爲能貸個兩千萬就不錯了,至於提出的六千萬純粹是獅子大開口。但是陳寧還不死心,繼續說道:“阮行長,你看能不能再加一個一千萬,四千萬怎麼樣?另外兩千萬我們自己想辦法湊湊?!?
“陳書記,你別再加了,三千萬我已經是踮起腳尖了,再多肯定是貸不出來的。”雖然辦公室裡的空調打的溫度很低,但阮行長的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了。
陳寧看這情形,知道阮行長已經盡力了,伸出雙雙握住阮行長的手說道:“阮行長,我代表我們新河全縣五十萬羣衆感謝你,感謝你爲我們新河的建設提供如此深切的幫助?!?
阮行長被動的搖著手,說道:“陳書記,我確實是盡力了,再多我也無能爲力了?!?
達到目的的陳寧又盛情的邀請了阮行長一起共進了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