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勤果然不負所望,不僅成功與兩家公司的代表取得交流,還把對方在酒店的房間號拿到了手.
孟謹行贊許地沖詹勤點點頭,轉而對眾人揮手道:“走,我請大家吃飯!吃飽了,晚上咱們分頭會會兩家公司的代表。”
徐濤臨走還不忘把身上帶的煙都留給了會展中心的保安,把幾名保安樂得像是遇到了久未見面的兄弟,熱情地幫他們收拾桌椅一起搬回車上。
一行人前往飯店途中,孟謹行接到一個陌生的來電,拿起聽了竟傳來許恒的問候聲。
“我很好,感謝許少牽記!”孟謹行爽朗寒暄,“你最近還好吧?”
“托福托福,一切都好!得知孟兄近日平安回到廣云,想前往一敘,就是不知方不方便?”許恒道。
“哈哈,許少要來廣云,我歡迎都來不及,哪兒會不方便?”孟謹行道,“不知道行程有沒有具體打算?”
“我想明天過來,你看方便嗎?”
“明天?”
孟謹行想了一下,許恒不會無緣無故來一趟廣云,最大的可能是沖著舊改來的,他正愁跟鯤鵬一家公司沒辦法談條件,能不能走招拍掛又還是未知數,許恒要是能插一腳,無疑對廣云是有好處的。
“可以!”不過數秒,他就肯定地給了許恒答復,“我明天恭候你大駕光臨。”
“一言為定!”
許恒掛了電話,孟謹行立刻讓詹勤打電話安排相關接待人員,無論許恒是不是沖舊改來的,既然來了,他就得想辦法讓許恒為廣云出些力。
詹勤利用吃飯的時間,簡單向幾位領導介紹了跟兩家公司代表接觸的情況,據她所言,安祖公司的代表中文流利,耐特菲姆的代表不知什么原因只帶了一名英文翻譯,交流上可能有一定難度。
飯罷,孟謹行針對詹勤反饋的情況分了分工,他帶著陸張生、徐濤去見安祖公司的代表,宋世林帶著詹勤、陳芳會會耐特菲姆的人。
安祖公司成立于1974年,一直從事花卉育種和幼苗生產,總部位于布雷斯克。企業最初只是創辦人nicvanderknaap與妻子一起經營的小公司,經過二十多年的發展,目前已經成為在荷蘭境內擁有13.6公頃溫室的大型花卉苗木培植企業。
徐濤在車上將自己收集準備的,有關安祖公司的詳細資料和產品目錄遞給孟謹行,同時補充道:“……切花用的花卉品種是這個公司的強項,品種多達一百多個,占據了荷蘭國內百分之八十五的市場份額,單就一種叫‘熱帶’的就占了百分之三十的市場份額!”
孟謹行點頭聽著徐濤的介紹,而事實上,徐濤說的這些,他在決定從容平搶過安祖的項目時,已經作了詳細了解。
都江國際酒店此時燈火輝煌,潘平將車平穩地停在旋轉門前,徐濤先行下車替孟謹行和陸張生開門,待兩位領導下車后尾隨進入大堂,潘平自去停車。
孟謹行帶著陸、徐二人,順利敲開2006的房門,見到了安祖的商務代表mauricesoapbarrel。
孟謹行看著名片,嘴角往上勾了勾,眼角余光恰好掃到徐濤憋著一臉壞笑,只有陸張生繃著張臉一面孔的嚴肅。
maurice很健談,詳細介紹了安祖公司的種苗品種和種植技術,“……你們可以看看我們這本技術手冊!在它上面,我們詳細地介紹了安祖花所需要的各種條件,看看你們是否適合與我們合作。”
孟謹行沒料到對方這么爽快直接,當即翻看起來。
這本技術手冊相當的厚,差不多類似于詞典的厚度,從氣候、土壤到種植技術一應俱全,唯一遺憾的是全英文版,沒有點英文功底根本看不懂其中的許多專業術語。
另外,孟謹行注意到,這本技術手冊不僅有標價,而且高達近百刀。
他有些不解地問:“這手冊是你們帶到展會來賣的嗎?”
maurice笑著點頭道:“我們希望合作伙伴在作出種植決策前,能仔細閱讀這本手冊,以確定他們是真的可以一絲不茍來做這件事情!恕我直言,從我們94年進入貴國開始,我們遇到了無數盲目選擇的地方政府和企業,導致安祖的聲譽不能很好的確立。所以,我們希望通過這樣一個方式來選擇謹慎的,具有敬畏心的合作伙伴。”
maurice的話,像一把小錐子,一下鉆進孟謹行他們三個心頭,陸張生首先不悅道:“按照毛里斯先生的意思,你們來華夏六年,就沒遇到過好的合作者?”
三人本以為maurice會出于禮貌予以否認,哪料到他聳聳肩回道:“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的確如此。”
陸張生的臉一下黑了,徐濤更是漲紅的臉打算辯駁,孟謹行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并和顏悅色地對maurice道:“我們身上沒有帶美金,能用人民幣支付嗎?”
maurice微笑道:“沒問題。”
孟謹行朝徐濤點頭示意他付錢,徐濤老大不高興地從包里掏了皮夾出來,將現金付給maurice,maurice接了錢起身去取了早就開好的票據遞給徐濤,并道:“你們一定會覺得做這個決定是明智的,因為錯誤的決策只會令不適合種植我們產品的地方損失更大!”
“我們回去一定好好拜讀這本手冊,并與我們的實際情況對照后再作決定。”孟謹行道,“但是,現在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請教。”
“請講。”maurice伸手作請狀。
“我想知道,如果我們當地的各項條件都能滿足,貴公司會以什么樣的形式進行合作?”
“只要你們的情況與手冊上能完全吻合,我們會按照與貴省招商辦簽訂的協議,無償給貧困地區提供一批價值二十萬美金的種苗。”maurice道。
孟謹行搖搖頭,“忘了告訴您,我們廣云不是貧困縣,無償提供種苗不是我們想要的合作方式。”
陸張生在一旁皺眉,近兩百萬的種苗,不要白不要啊!不就是一個貧困縣嘛,想辦法糊弄一下不就行了?老外能知道什么!
孟謹行完全沒有注意陸張生的反應,而是全神貫注地等著有點愕然的maurice開口。
“孟先生,這不符合我們參加這次招商的精神,我們不會給貧困縣以外的城市無償提供種苗。”
孟謹行微笑道:“maurice先生,我并沒有要求貴公司無償提供種苗。我們今天來拜訪,是希望貴公司能到廣云設立分公司,建立種苗實驗室,開發適合華夏市場的高端新品種切花用花卉!”
maurice意外地瞪大了眼睛,“你們讓我很意外!”
孟謹行從自己的包里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材料,“依照我們國人的信條,來而不往非禮也。這是我們廣云的一些數據,maurice先生可以帶回去仔細研究一番,看看是不是適合您這次帶來的蘭花品種安家落戶!當然,為體現我們的誠意,我這些材料不向您收取任何費用,只為交一位真誠的朋友。”
maurice將信將疑地接過材料,只翻了寥寥數頁,他灰藍色的眼睛就亮了,但他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情緒,合上材料對孟謹行道:“我會把這份材料傳真回總公司請技術人員研討,也請孟先生把手冊帶回去后,請專業人員仔細閱讀,做出正確的決定。”
話至此,雙方的第一次接觸算是宣告結束,三人沒有多做停留,告辭出來,在樓下大堂見到了宋世林他們。
相比孟謹行他們,宋世林三人的運氣比孟謹行他們好,耐特菲姆的代表因為詹勤一口漂亮的希伯萊語而倍感親切,當下就答應在展會結束后就前往廣云實地考察。
“這家公司這么小氣,竟然一本手冊都還要收錢?”宋世林不可置信地拿過徐濤手里的手冊翻了翻,“娘的,還全是蝌蚪文!”
“宋市長,老外就這作派。”詹勤笑道,“兩年前,我跟市里的招商團參加過滬城一個招商會,這些外國企業啊,十個有八個都要我們付錢才肯給招商手冊。在他們看來,這種事天經地義!”
“文化差異,文化差異。”宋世林嘆道。
“我看是觀念差異。”孟謹行道,“這個maurice給我們上了一課啊!你們想想,花了那么多錢買這本冊子,你回去不仔細研究說得過去嗎?如果覺得說得過去,那本身態度就有問題了!”
徐濤朝陳芳吐吐舌頭,小聲咕囔,“荷蘭人怪怪的才是!你看,連取個名字都是肥皂盒,能干出什么好事來?”
他聲音雖小,還是被孟謹行他們都聽到了,詹勤立刻偷瞄孟謹行一眼,轉頭又瞪了瞪徐濤道:“虧你還是做招商的,連荷蘭人取名的典故都不知道!”
“咦,荷蘭人的名字有講究嗎?”陸張生這時候才回過味來,想起孟謹行他們看到maurice的名片時的表情,“快說來聽聽。”
說話間,一行人上了車,“其實荷蘭人取名簡單,法國人占領荷蘭時為了收稅統計名冊,荷蘭人為了宣泄不滿,登記姓名時很多人用了假姓,在法國人撤退后竟然還沿用下來,這才有了許多我們看來稀奇古怪的姓氏……”
詹勤講開了荷蘭人的姓名典故,孟謹行這當口卻接到一個不速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