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讓你為難，只要你能看清自己的心。”離汐起身站到她身后，剛才她那一瞬間流露出來的情感，他看得很清楚，而且他也清楚她為何忽然壓抑了自己的感情，但只要能從她眼中看到對他流露出的情愫，他已經滿足了。

姒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口那些澎湃的感覺，剛才那一瞬間，她差一點就親吻了離汐，可就在她差點吻上離汐的瞬間，她的腦海里又迅速閃過兩個人，又或者說，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她想，她的心已經亂了，一邊貪戀著離汐給她的陪伴和溫暖，一邊又忘不了那個總是暗中保護著她的人。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喜歡司師兄，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你才一點防備都沒有，好像天塌下來都不怕，而且能笑得很開心很隨意。”離汐見她久久不語，忍不住搖了搖頭，有道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幾年前她就察覺姒子時不時將司邪掛在嘴邊，即使司邪經常不在她身邊，她提到司邪的次數也比別人多，后來的種種，也不過是證明了姒子的心早已有所屬而已，所以他一早就放開了。

“我明明服了止水丹，為何止水丹的作用會忽然消失了？而且還是因為你？”姒子不解，剛才那一瞬間，她的心的確又有了悸動的感覺，難道她不是因為喜歡離汐多一點嗎？

離汐搖搖頭，道：“或許早在之前的某一刻，止水丹就已經失去了效用，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你還記得司師兄出事之后你和我說的話嗎？你說你之前一直有種不安的感覺，而且腦子里徹夜都是玉銀和冰兒的回憶。”

姒子放慢了呼吸，這些話，的確是在司邪走后她和離汐說的。只因那一晚她心中壓抑難舒，這才說了那番話。

“這難道不是心有靈犀？其實你的心，早就看明白了，你一直不肯承認你就是冰兒，更因為玉銀而抗拒司師兄，你就是害怕。害怕司師兄只是因為冰兒而對你好。其實，你肯舍棄自己的修為去救司師兄，不管是因為什么別的理由，都抹殺不了你已對他動心的事實。”離汐這話說得很直接，也說得他自己心中難受，可是他很明白，有些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屬于他。

姒子聽得心中愈發堵得慌。

“其實，司師兄又何嘗不是。”離汐忽然笑了一聲。

“師兄他、他真的喜歡我嗎？”姒子低下頭，緊抿著雙唇。

離汐扳正姒子的身體，刻意將唇瓣靠近姒子的臉頰。

姒子卻忽然避開了。有些驚恐地看著他，繼而她自己也愣住了：明明剛才她還有想要親吻離汐的沖動，為何現在她卻不愿意？

離汐壓下心頭的一味苦澀，語重心長道：“你看，這才叫沖動之后的冷靜，你心里究竟裝著誰。你自己要清楚，而且不要逃避，否則我怕自己會忍不住擾亂你，那樣會導致的結果，就是每個人都痛苦，懂嗎？修道之人，當斷則斷！”

姒子有些驚訝地看著離汐，難道她真的是被前兩世的記憶模糊了心？

她恍然一笑，想起自己找回記憶之前的事，她之所以會服用止水丹。就是為了不再自作多情自尋煩惱，她的心里，好像真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人。

“離汐，謝謝你，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還有……對不起。”姒子最后那三個字說得很小聲，因為心里有種難言的愧疚，離汐對她那么好，而且一直那么好。

“傻瓜，我們可是兄妹，說什么對不起。”離汐摸了摸姒子的腦袋，這是他第一次這么摸姒子的頭，“走吧，我們去找白師姐他們。”

姒子點點頭，將一切想通之后，便將這事牢牢藏在了心底，然后繼續歷練之路。

“剛才罡風雖強，但罡風形成的漩渦力量很集中，白師姐他們離我們應該不會太遠，我們分頭找找，找到之后以劍光為信號。”離汐和姒子在周圍略略查看了一番，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為了加快速度，只好分頭尋找。

“神仙公主！”

就在這時，一個稍有弧度的矮坡下面傳來了林壯壯的聲音，姒子和離汐趕緊趕過去，發現林壯壯沒受什么傷，但白兮兮的白綾已經被毀得七七八八了，看來被卷進漩渦之后白兮兮又使用過白綾，否則法器不會被毀得這么嚴重，而白兮兮此時正在竭力地修補。

“白師姐，我來助你一臂之力。”離汐在白兮兮對面坐下，開始結印修補法寶。

姒子踹了林壯壯一腳，道：“小胖子，還不去幫忙！”

林壯壯神情委屈，他原本是想幫忙，可這白綾是為了救他才毀成這副德行，白師姐一看到他就有氣，更加不許他碰這白綾，否則他早就上去搭把手了。

“別讓這胖子碰我的法寶！”林壯壯還沒來得及解釋，白兮兮就斷然拒絕。

小半個時辰過后，白綾終于修復幾成，但想要完全修復，還要費些時日，白兮兮站起身來謝過離汐，隨后幾人重新上路。

魔谷這地方確實比姒子之前來的時候發生了不少變化，但從山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因為山谷上方常年盤旋著濃厚的霧氣，和整個山巔云海連成一體，她從前來此處，也是乘在烈火背上俯覽，沒有實地地在谷中行走過。

山谷比她想得要深，而且下面也不是雜草叢生，里面有一大片方形的林子，過了林子，后面就出現了好幾條岔路。

“這里有五條岔路，最左邊的一條已經有人走過的痕跡，想必是容師兄他們，我們只能另擇一條，你們選吧。”白兮兮沒有自己做決定，畢竟她走哪一條都無所謂，若是選了一條極其危險的，勢必會連累幾位同伴，與其如此，不如讓他們自己做選擇。

姒子可是認定了這里面有蹊蹺的，不管怎樣她都要一探究竟，所以干脆將狗蛋捉了出來，這小家伙會尋寶，若是真的有寶貝在里面，這小家伙肯定能感覺得到。

狗蛋在每條路上都跑了一小會兒，最后指著好幾條路嘰嘰地叫了半響。

“最安全的莫過于容師兄他們走的那條路，中間那條似乎也沒什么危險，至于另外兩條路，就要靠運氣了。”

白兮兮聽出了姒子的言外之意，問：“運氣？”

姒子對幾人眨眨眼，道：“狗蛋說這兩條路上都有古怪，或許很危險，也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敢不敢闖一次？”

白兮兮看了離汐和林壯壯一眼，等著他們二人決定。

“既然來了，空手回去也沒意思。”離汐從來都是贊同姒子的決定，因為他很清楚，就算他不贊同，姒子最后還是會選自己選的路，哪怕她要脫隊獨行，與其如此，他還不如附和她的決定。

“小胖子，你怎么說？”雖然林壯壯如今已經長成了七尺男兒，身材也隨著云映峰的伙食縮水，姒子卻依然習慣這么叫他。

“我聽神仙公主的。”林壯壯對姒子的笑容沒有一點抵抗力，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姒子同白兮兮商量之后，最后選擇了看起來最彎曲的一條，而那條路上果然有些蹊蹺，因為越走到深處，里面的瘴氣越濃，白兮兮等人剛才耗去太多靈氣，解毒丹的藥效也過得差不多了，趕緊又補充了幾顆，等走到伸手都難見五指的地方后，一行人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這里不像是陣法，但這瘴氣是哪里冒出來的？”白兮兮放出靈智探了探，這里除了瘴氣，好像沒有其它的危險，而且連一個困陣都不存在，可是這些瘴氣卻來得十分蹊蹺。

“或許這里有什么山洞水潭之類的地方，可以釋放出瘴氣。”姒子剛一說完，就發現狗蛋從兜里冒出頭來，一個勁兒的叫喚，那叫聲就跟發春似的。

姒子怕它也中了瘴氣，趕緊給它也喂下幾顆解毒丹，卻不想這家伙藥丸子還沒嚼爛，就猛地從兜里跳出來，朝著這條路的深處跑去。

“別追，我們就在原地等著，”現在這種情況萬萬不能分散，所以離汐盡管也擔心狗蛋，卻不能讓姒子獨自去追，“狗蛋能聞到你的氣息，肯定會自己回來。”

離汐話音剛落一會兒，狗蛋雪白圓滾的身體果然從濃烈的瘴霧里返回過來，而且嘴上還叼著一種青莖紫花的植物，放在姒子腳邊不停用小爪子劃拉。

“你是說瘴氣是從這種花草身上散出來的？”

“嘰嘰！”狗蛋連連點著圓圓的腦袋，烏溜溜的大眼睛還不停地眨巴，好像自己立了什么功向姒子討賞。

姒子將那株草拿起來看了看，越看越覺得這東西和魔丹訣上的一種花草極為相似，眼瞳猛地縮了一縮：“這好像是種魔花，穹廬山這種靈氣充沛的地方，怎么會有魔花出現？青陽師叔難道不知道？”

白兮兮的臉色也莫名慘白了幾分，這條歷練之路是由師父和師娘設計出來的，里面絕對不可能有魔物存在，而這里既然出現了魔物，就意味著這條歷練之路極有可能跟姒子幾個月之前碰到的一樣，被人動過手腳！

而且還是被魔界的人動過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