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邪對他手上的東西覺得莫名地熟悉，也莫名地相信魔尊的話，但那種感覺又很模糊，沒有根據。

“你說的龍魂仍在寥城之濱？”

“當然不。”

魔尊話落，祭起一道傳送陣，司邪緊隨著他一起遁入，一閃之間，兩人已來到了了一座水下洞府。

這洞府很幽暗，洞中央是一個人造的水潭，裡面的水是十分澄澈的藍色，一眼便可望到底，水潭裡面，有三顆龍形的內丹，分別被三顧力量禁錮著，而內丹本身的力量一直在試著衝破禁錮，並隱約地相互感應著形成一股斷斷續續的力量，在水中摩擦出道道細光。

“這就是真龍內丹，龍魂就被封印在內丹裡。”

司邪能夠從內丹了透出的力量感應到三魂的召喚，雖然他很明白這並不是他原本的三魂，卻是足以彌補他三魂的本體神獸龍魂，所以他迫不及待地試著解除上面的封印，但他的龍形光訣剛打入水潭，潭中的水被像被兩股力量的切磋攪得三丈高，他的光訣同時被彈了回來，令他連連倒退。

“這是什麼封印？”居然連他的仙力都無法破除。

魔尊眼中隱去試探，在水潭中佈下一個陣法，中間的潭水立刻往四周退，在中間形成一箇中空地帶，與此同時，三顆內丹隱入水中三個方位，成犄角之勢，感應力量形成的細光恰好形成一個圓柱形的網。

司邪看了魔尊一眼，然後跳入那個中空之地，讓魔尊施法。他不是沒有戒備之心，而是有種莫名的感覺。知道魔尊會說話算話，所以在心裡打著賭。

事實證明，魔尊確實沒有傷害司邪的意思，他們不傷對方性命的君子協議雖然是上一輩子的事情，但對於唯一對手的惺惺相惜之情卻不會隨著時間改變。魔尊成功地替司邪用龍魂修補了三魂，等龍魂的力量全部進入司邪的身體之後，司邪又守靜調息了許久，直到第二日天色大亮，才緩緩睜開眼睛。

魔尊從他那複雜的眼神裡，就知道司邪定是什麼都想起來了，兩人我盯著你瞪著我，一時無話。最後還是司邪打破了沉默，留下一句“今日之恩我會記住”後，便迅速消失了，但沒過片刻，他又突然去而復返。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姒子？”

魔尊沒料到他反應會這麼快，沒有明著承認，卻也是默認了。

“姒子她怎麼了？”司邪憶起姒子的樣子。沒覺得她有什麼不對勁。

魔尊將姒子仙魔雙修的事情說了一遍，讓二人同時想起了上一世的冰兒，上一世冰兒生爲仙體。不會有走火入魔或者墮魔的危險，但姒子是肉體凡胎，若是一個元神同時擁有仙魔兩種力量，那麼元神必然受到兩種力量的反覆爭，若是在修煉關頭出現這種問題，肯定會影響進階。更何況，這是姒子自己的意願。

“你的意思是，姒子希望裂神，變成和冰兒一樣的人？”司邪本質裡不贊同這種想法的，因爲姒子有仙魔兩個元神的事情一旦被仙界知曉，必然會招來殺身之禍。

“不知道，但聰明如她，你覺得她會想要重蹈冰兒的覆轍嗎？你我已立下血誓，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司邪不懼魔尊的威脅，轉而又離開了，這件事情，他必須親自找姒子問清楚。

卻說姒子昨晚被魔尊遣走之後，回到房間就開始百爪撓心，一邊懷疑那二人會不會打起來，另一邊又想知道他們會說什麼，於是越想越坐不住，最後乾脆下山去找他們，可等她到山下的時候，那二人已經不在了，她尋遍了整個穹廬山，也沒發現兩人的蹤跡，最後走著走著竟然遇到了獨自坐在山頭苦思的赤兒。

赤兒依舊是那般不理人，在穹廬山的這幾百年，她把除離汐以外的所有人都當做空氣，其他人也自然視她如無物，於是她就在這種毫無存在感的情況下陪著離汐修煉了幾百年，如今離汐纔剛剛結丹，她卻已經入了靈寂之境。

姒子見她久坐不走，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不用想就知道肯定與離汐有關，其實她也擔心離汐，因爲離汐花了四百多年才結丹，如今只剩下六十幾年壽元，從結丹到碎丹，六十幾年是絕對不夠的，她曾想過要把靈珠從魔尊手中奪過來，但一直沒找到機會下手。

“喂，小花妖，你是不是擔心離汐沒辦法安然度過五百年大關？”姒子可不想總這麼陪她傻站著，雖然沒指望她會回答，但她還是問了，然後企圖從赤兒的眼睛裡看出什麼。

果然，赤兒沒有回話，但低垂的眼瞼卻動了一下。

“現在能幫助他的最快的辦法，就是找齊五靈珠，土靈珠、金靈珠和水靈珠我可以想辦法弄到手，但木靈珠和火靈珠如今仍舊下落不明，若是你能找到這兩顆靈珠，說不定可以讓離汐迅速突破，安然度過五百年大關。”

赤兒眼簾再次動了動，但聽到“說不定”三個字的時候，她的眼神明顯地黯淡了下去，姒子也訕訕地憋了癟嘴，她的方法，的確是說不準的，因爲五靈脩身的修士境界速度比尋常修士要慢額五倍不止，就算有五靈珠輔助修煉，想要在六十年內碎丹，也會有難度。

除非，離汐和她一樣被強行碎丹，但即便是強行碎丹，也需要一股外來的力量和機緣。

所以思前想後，姒子的目光也跟赤兒一樣黯淡了下去。

“離……汐……”

兩人沉默之間，姒子似乎聽到赤兒低低地叫著這個名字，她有些奇怪地看向赤兒，卻見她嘴邊帶著清淺的笑意，眼底有溫柔的情緒在流轉著，看她的樣子，好像在回憶什麼似的，完全沉浸其中不受人干擾。

姒子忽然覺得自己站在這裡實在是太多餘了，訕訕地摸了摸鼻頭，站了一會兒之後便走開了，她剛轉身離開沒多久，赤兒的目光就轉向了她的背影，眼底有感激、有羨慕、也有不捨。

這些，姒子自然是不知的，因爲她根本不會去在意赤兒，也永遠摸不透赤兒那小花妖到底在想什麼，她一心記掛著離汐，所以離開山頭以後，她就直接去了骨駝峰去找離汐。

離汐最近成了同蒼真人的心頭病，也是容觀的腹中憂，所以姒子到的時候，同蒼真人正在指導離汐煉混沌歸元訣，容觀則在一邊陪著。

姒子進去的時候，容觀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二人便走出了院子說話。

“離汐怎麼樣了？”姒子凝眉問，她剛纔看見同蒼真人的神情並不好，所以心下擔心。

“雖然有混沌歸元訣，但他修行的速度依然太慢，師父怕他撐不過碎丹便會隕落，已經花了全部心思，卻成效不大，我這個做師兄的沒辦法幫他的忙。”容觀語氣裡可惜的意味深濃，幾百年的師兄弟感情，早讓他將離汐視作自己的親弟弟一般看待，眼看離汐要面臨人生的重大劫難，他卻有心無力，難免會生出一絲愧疚，他也想渡靈氣助他一臂之力，但師父卻說，修行一途，靠的是個人，渡靈氣雖然能幫他挺過一關，卻無法幫他一輩子，更何況修道要順應天意，不可妄爲。

“情況真的有那麼糟糕嗎？”姒子還是不相信，當初費那麼大勁得到的混沌歸元訣，竟然都無法幫助離汐，那爲何還有那麼多人爭搶？

“當初爲了幫助離師弟結丹，師父耗費了不少心力，能用的輔助修煉法寶都用上了，但是結丹以後，普通的修煉法寶對他的作用都消失了，尤其是屬性單一的法寶，對他完全沒有任何作用。”

“怎麼會這樣？離汐的五種靈根不是

的嗎？單一屬性的法寶不應該對他失效纔對……”

容觀又嘆了一聲，道：“修煉混沌歸元訣，越到後面他的靈根之間的感應就會越強烈，師父懷疑是輕微的五行相剋在作怪，但現在還沒找到剋制的辦法，而且，混沌歸元訣修煉到後面就會變得艱深，就連師父都有些弄不懂了，只能慢慢摸索。”

姒子聞言向屋內看了一眼，裡面同蒼真人仍舊眉頭緊皺，離汐在修煉的時候也不輕鬆，放在膝頭的手還在隱隱顫抖著，姒子目光一凝就走了進去，用法訣強行阻止了離汐修煉。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離汐被強行中斷修煉，心裡本有微微的火氣，但一看是姒子，立馬把心頭的火氣和急躁感壓了下去。

“你再這樣下去，不怕走火入魔嗎？”

“放心，我吃過五靈果，司師兄說過，吃過五靈果之後，就不會走火入魔。”

“六師兄的話你也信，他只給你吃了一半五靈果，你若強行這般修煉下去，不走火入魔纔怪！”姒子卻不聽他胡說逞能，直接將他面前的混沌歸元訣拿走，頭也不回道：“明日我一定將它還給你，在我將法訣還還回來之前，你不準再強行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