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以為就是孫子丟了,安國公還暗自慶幸,丟的是二房的孩子,不是長房,他的嫡長孫。
可現在一看,人家哪里是為了偷二房的孫子,人家的矛頭對準的是長房,他那個精英長子。
安國公哪里還能坐得住,立刻開始篩查府里的人,其實前陣子已經篩過一遍了,只是那時沒有懷疑過琴姨娘,現在要查的,是和琴姨娘以及那兩個丫鬟有過來往的。
安國公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查,把他的庶子牽連出來,他那個庶子,竟然和琴姨娘暗中有來往,兩人還在府外見過面。
最讓安國公生氣的是,這個庶子從小到大就喜歡跟在宋廉身邊,比小廝還要勤快,前年宋廉安排他進了旗手衛,已是小旗,現在負責守城門,宋廉前不久還和安國公商量,鑾儀隊如今有個小旗的位子空了出來,他想安排庶弟過去。
安國公冷汗淋漓,皇帝的鑾儀隊啊,那是皇帝的儀仗,就是皇帝出行時,負責舉牌子抬大鼓吹號角的那支隊伍。
安國公覺得,他此刻還沒有中風,一定是宋家列祖列宗在保佑他。
安國公想了想,還是仰面朝天倒在床上。
安國公病了!
除了在宮里的宋廉,其他的兒子們聞訊全都趕了回來。
那名庶子一進門便被制住,安國公親自把人送去了詔獄。
據庶子交代,吳青等人的幾次出城,都是他暗中放水,就連琴姨娘出城,也是他安排的。
宋侖的孩子是被吳表姐帶走的,最讓人氣憤的是,那個孩子當時是清醒的,孩子認識他,伸著小手讓他抱。
他雖然不知道這些人出城后去了哪里,但是吳表姐出城用的車子,是他給找的。
車把式不是別人,就是他的親娘舅。
他的生母以前是安國公的通房丫鬟,去世多年,但親娘舅一直想方設法找他要錢,他幫過不少,就連舅舅家的房子和騾車也是他給置辦的。
同時,他讓舅舅做事,舅舅也從不拒絕,每次都能給他辦好。
這個世上,他最信任的就是舅舅。
只不過,舅舅送吳表姐出城后,還沒有回來。
飛魚衛將舅舅的畫像送往各個衙門,三日之后,保定府傳來消息,舅舅的騾車找到了,舅舅死在騾車里。
霍譽讓白菜往家里送了信,便動身去了保定。
明卉這幾天都在工坊里制她的春夢了無痕,差不多已經快要忘了霍譽了。
聽說霍譽去了保定,她怔了怔,她也想去呀,要不要現在就追過去呢。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早哥兒的咿呀聲,明卉立刻泄了氣,早哥兒在哪兒,她就在哪兒,萬一她和霍譽全都不在,早哥兒被人偷走那可怎么辦?
霍譽這一去便是十幾天,回來的時候,不但帶回了吳表姐,還帶回了宋侖的兒子。
沒想到,宋侖來接孩子時,宋廉也跟著一起來了。
這位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居然鄭重其事地給霍譽行了大禮。
如果二弟的兒子有什么三長兩短,他這輩子也不會心安。
只是那個虎頭虎腦的孩子,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要好生調養,以免影響到孩子日后的發育。
賈氏聽說兒子找回來了,在國公府門前攔下宋侖:“既然孩子已經找回來了,你讓三弟去和霍譽說一聲,把阿浩放出來吧,孩子都找到了,為何還要關著他,若是讓娘家知道,我以后還有何臉面回娘家啊。”
宋侖看著賈氏,目光越來越冷:“你不想知道,孩子如何了?”
賈氏一怔,有些后悔,卻還在給自己挽尊:“那霍譽和咱們家關系好,一定不會虧待了孩子。”
宋侖忽然就不想說話了,他從同行的乳娘手里接過兒子,大步走進府去。
賈氏追了過去,可卻被擋在門外,她望著宋侖那漸漸遠去的背影,忽然害怕了。
宋侖該不會是要休了她吧。
不是說琴姨娘那個狐媚子已經逃跑了嗎?
沒有了琴姨娘,宋侖為何還不要她?
賈氏想不通,就像她想不通為何賈浩不能放出來一樣。
直到有一天,徽州來人,來的人里有一位是賈家一位有身份的嬸子。
那位嬸子以前見到她,都會親切地叫她的閨名。
可是這一次,嬸子卻對她的丫鬟說:“只收拾幾件素淡的衣裳就行了,道觀里用不上。”
賈氏這才知道,宋家已經寫信把京城的事,全都告訴了賈家。
賈家只有一個條件,和離,而不是休妻,給賈家保留一點體面。
至于賈浩,在賈家收到信的次日,便從族譜里除名了,賈家幾位在朝中有官職的子弟,一起上了請罪折子,同時又向戶部捐了一大筆銀子。
徽州賈家,枝繁葉茂,有了枯枝,砍了便是。
到了現在,除了孟新海,所有孩子全部找到,包括沒有報案的王家幼子,以及夭折的余家小郎。
整個飛魚衛,全都松了口氣。
孟新海的案子移交順天府,賈表姐暫時關在詔獄,只是無論怎么刑訊逼供,她也是一言不發。
霍譽回到家,去工坊里找明卉,明卉只是抬頭看他一眼,便繼續研磨藥材。
“這種研磨的小活,為何不交給不遲不晚,若是人手不夠,那就再找些人來用。”
明卉又看他一眼,語氣幽幽:“你聽說過數綠豆嗎?”
霍譽一臉茫然:“數綠豆做什么?”
明卉更加幽怨:“丈夫上了戰場,一去數年沒有歸來,妻子夜夜只能靠著數綠豆打發時間。”
霍譽你什么時候這么在乎我了?我受寵若驚.我害怕!
“卉兒.”
“你是來請我出山的嗎?”明卉的聲音哀怨得像是從墳墓里飄出來的。
霍譽覺得吧,那些老夫老妻味如嚼蠟的事,一定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他家媳婦,一天就能給他整出幾場大戲,這樣的媳婦,他看不過來,也看不夠。
“下官有事相求,請明夫人出山相助,明夫人俠女風范,慈悲心腸,妙手仁心,聰明絕頂,還請明夫人救下官于水火。”